又听云慕寒道:
“那也没关系,待上百年,千年,万年,总会喜欢的。反正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去不了。”
白亦诺收回刚才的同qíng,很想拍死差点就点头答应的自己。
正在这时,远远听到有诵经念佛的声音。
白亦诺与云慕寒寻声走去,在一间佛堂前看到一个叩拜礼佛的老妇人。
那妇人穿着华贵,仪态威严,却带着一脸愁容,应是玉海棠的母亲。
白亦诺温声道:
“玉老夫人如此虔诚,想必会感动上苍,玉公子吉人天相,应会渡过难关,老夫人还有什么忧虑呢?”
“老身自海棠出世后,不杀生,茹素、礼佛二十余年,为的就是替海棠消灾延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身愧对列祖列宗…”
白亦诺心想以玉海棠现在的身子,就算找十个顶能生养的女人来也无济于事。
“实不相瞒,这位夫人,我是璇玑门的弟子,能否借玉公子的生辰八字一看?”
玉老夫人一听白亦诺是传闻中的璇玑道门弟子,忙将玉海棠的生辰八字报给了他。
白亦诺掐指一算,缓缓道来:
“玉公子的命格,是得道高僧之命。按我们道门的说法就是童子命,身体孱弱,多灾多难,大多活不过二十岁。化解的办法只有出家,但是他命中带的佛根,所以应是做和尚。”
玉老夫人闻言落了几滴泪下来,哽咽道:
“小道长说得是。海棠还在我肚中之时,就有一个云游的和尚来我们家门口,说海棠是他的师叔祖,要将海棠带走,当时被老爷轰走了。海棠从小体弱多病,十岁时突发重疾,高烧十余天不退,那个和尚又来我家门口,要将海棠带走。海棠三代单传,若是走了就等于断了玉家香火,我又将他乱棍轰出……”
白亦诺皱了眉打断她道:
“玉老夫人,为何还要撒谎呢?我看了玉家的恩怨谱,你们发的是不义之财。因此玉家注定在这一代是要断子绝孙的。想必那和尚也对你如实说了,你跪下去求他,他教了你续命的法子,一命换一命,还必须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因此玉老爷填了命换了玉海棠十年寿命,对不对?”
玉老夫人已经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那和尚说的没有错,玉海棠的确是要去佛门修行的,因他本就不是红尘中人,他这几世是下界历练。念在你们至亲自愿替他续命,因此十殿阎罗没有追究。别再执着,逆天改命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白亦诺说完,转身拉了云慕寒往玉海棠卧房走,他们都想错了,玉海棠若不入佛门修行早在十三年前就该死了,他父亲为他续了十年寿命,那么在三年前,他就该“寿终正寝”了。
白亦诺踏进玉海棠的卧房,慕容语刚为他施好一次针,胡蝶坐在chuáng边,静静得注视着玉海棠,眼中都是缱绻深qíng。
白亦诺心下叹了一口气,温声道:
“胡蝶夫人,能否借步说话?”
胡蝶伸手替玉海棠捏了捏被角,站了起来跟着白亦诺往外走。
白亦诺在庭院站定,看向胡蝶,道:
“夫人对玉公子一往qíng深,若你是寻常人,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自古人妖相恋两难全,夫人为何执迷不悟?”
胡蝶沉默不语。
“玉海棠先天不足,患有心疾。玉老爷续了他十年寿命,十年期满,他三年前就该死了。你就用换心术吊着他的命。剖了别人的心给他换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排斥反应,因此他总是卧chuáng不起,你不停得找活人的心给他换上,对不对。”
胡蝶这些年来在外奔波,与其说是千里寻医,倒不如说是千里寻心。
胡蝶淡淡道:
“只要他能活着,什么方法我都会去做。”
“我不知你修了多少年,恐怕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了吧,为何…你用鲜血续了玉海棠的命,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海棠宅心仁厚,必定不会答应的。”
“可…”
“白公子,你没有爱过人罢。”
胡蝶出言打断他,
“若是有朝一日你也爱上了,就不会再说出这些大道理。”
妖魔的爱qíng,如飞蛾扑火,即使罔顾人伦,也要全力以赴。
“阿语!”
正在这时,从玉海棠的卧房里传出敖烈的喊声。
三人神色一凛,皆快速奔入卧室,只见慕容语晕倒在地,而chuáng上空空如也。
“海棠!”
胡蝶出声喊道,转了身向外跑去。
云慕寒走到慕容语身旁,蹲下身一拂手,金光闪过,慕容语揉着后脖颈睁开了眼睛。
白亦诺道:
“慕容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语看向chuáng,已经没有了玉海棠的身影,皱起眉道:
“小糖有问题!”
方才慕容语二次为玉海棠施针,差了敖烈出门拿药方,却被在身后的小糖一个手刀打晕过去。
白亦诺正色道:
“敖烈,你留在这保护慕容公子和玉家人。慕寒,我们去找玉海棠。”
话音一落,云慕寒带着白亦诺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卧室。
玉海棠的气息若隐若现,他们不能御剑飞行,云慕寒寻着气息在前追着,白亦诺吃力得跟在后面,云慕寒回头道:
“我抱你。”
白亦诺喘了喘气,认命得停下了脚步,道:
“不用…你先去找他们,我在这等你。”
他相信以云慕寒的本领,收两个妖应该不在话下。
云慕寒手上泛起金色的符文,往白亦诺身上扔了一个结界圈,冷声道:
“别离开。”
话音一落,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白亦诺闭了眼原地盘腿打坐,血红的妖灵石缓缓上升至空中,一丝丝被炼化的妖力涌进他的额间。
腰间的伏魔铃缓缓摇动。
白亦诺睁开眼,妖灵石失了光泽回到他手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白亦诺微微眯起眼,是胡蝶!
只是她脸色苍白,头发披散,身上也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似是在躲避什么人。
白亦诺敛了眸子,紧跟而上。
追着胡蝶到了一处荒废的宅子,没了她的身影,白亦诺略一沉思,抬脚踏入宅子。
刚一踏进庭院,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白亦诺往屋内走去,胡蝶双目紧闭倒在地上。
他走到胡蝶身边蹲下,皱起眉道:
“胡蝶夫人,你还好吗?”
他的手还未碰到胡蝶,后脖颈骤然一痛,陷入了黑暗。
待白亦诺醒来,胡蝶垂了眼坐在他身边,她怀中抱着昏迷的玉海棠,一阵脚步声传来,小糖yīn沉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白亦诺看向胡蝶,道:
“你们是…串通好的?胡蝶夫人,你一早就知道我们身份。”
胡蝶轻声道:
“水墨青衫碧玉葫芦妙手回chūn,冰肌雪貌白袍伏魔铃。”
是了,如果白亦诺没有双手被绑,他很想一拍额头,这么明显的道门象征,常人可能看不出来,妖怪可就不一样了。
白亦诺清了清嗓子道:
“呐,灵宝道门与璇玑门向来只救人降妖,不对妖魔赶尽杀绝,所以我们没什么仇什么怨吧?”
小糖道:
“我只是想吃了你而已。”
白亦诺一滞,gān笑两声:
“你这么耿直,我都没话说了…”
小糖轻哼一声。
白亦诺转了头看向胡蝶道:
“他要吃我,胡蝶夫人你抓我是为了什么呢?”
胡蝶不答他话,只轻轻得摸着玉海棠的发。
“好吧,那小糖你为什么要吃我?恕我直言,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也不怕我味重。”
小糖道:
“趁你的魔脉还未觉醒,夺了你的元魂与我合二为一。”
小糖嗤笑一声,
“所有妖魔鬼怪都知道了你是魔帝转世,只是现在你的魔脉还没觉醒,你发挥不出原本的能力,他们都说只要夺了你的元魂,就能掌握魔帝的力量。”
白亦诺皱起眉头,哪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造的谣。
“你不如乖乖从了我,我吃你的时候会温柔一点。你身边那个璇玑道门的,在我们妖界里风评可不怎么样。他若是知道你是魔帝转世,第一个就将你挫骨扬灰。哼,他处心积虑待在你身边,恐怕也是为了夺你的力量吧?”
白亦诺摇摇头,正色道:
“世上想杀我的人有千千万,但我知道只有他不会害我。”
☆、青灯古佛了余生【4】
轰!
一声巨响骤起,重达百斤的朱红铁门被人一脚踢开,在空中旋转数丈,冲屋内飞来,砸向小糖所站的地方。
小糖抬手一劈,铁门被他徒手拦腰劈断。
云慕寒带着一身清冷缓缓走了进来。
小糖冷笑一声,道:
“你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困仙阵居然没有困住你。”
白亦诺皱起眉头,困仙阵是修炼了千年的妖才能布下的法阵。
云慕寒没有理会他,抬眼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白亦诺,眼中杀意骤起,室内温度倏地降至冰点。
还不待人反应过来,“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寒芒森森,他已闪身跃至小糖面前,与小糖缠斗起来。
屋内空间太小,云慕寒怕伤到白亦诺,无法施展开来,刚开始一直处于下风。
白亦诺口中默念法诀,捆在身上的绳子自动散落,猛地一把拽了昏迷的玉海棠,身影一闪跃至庭院中。
“海棠!”
胡蝶一见玉海棠被白亦诺抢走,就要追上前去。
白亦诺回身嘿嘿一笑,一道定身符滑落至双指间,往胡蝶身上拍去。
胡蝶被定身符拍中,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身后的房屋骤然倒塌。
云慕寒握着剑缓缓从废墟中走出,在胡蝶面前站定,冷声道:
“我原本不想杀你,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云慕寒动作太快,白亦诺还不待阻止,怀中一空,玉海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猛地朝胡蝶扑去。
云慕寒的剑刺进了玉海棠的肩膀。
“海棠!”
胡蝶睁大眼睛,眼泪涌出,成了串得往下掉,她冲破定身符的钳制,口喷鲜血,跪下去接住玉海棠的身子,按住他的肩膀,手中泛起红光,帮他修复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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