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站起来跑到凌风飞面前,他背着凌风飞找到了树林里一间猎户所搭的木屋,喂药端水,日夜jīng心照顾,凌风飞依旧没有醒来。
今夜无月。
阿嘉将凌风飞被烧成布条的衣服满满当当得打上了补丁,叠成方块放在凌风飞身旁,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化为一粒金珠闪入凌风飞额间。
左腿上的红色发带飘然落地,屋外下起瓢泼大雨,yīn风拂过,木门大开,黑白无常面无表qíng得走了进来,白无常用锁魂链拒了残缺的凌风飞魂魄,转了身又悄然离开。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红色发带被chuī起,在空中漂来浮去,最后隐没在木门的角落里。
☆、天兵天将
红光闪过,白亦诺四人又回到了木屋前。
慕容语低声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妖尚且如此。”
已是夜幕低垂,耿直的小龙子眼泡有些红,
“白大哥,阿嘉死了吗?”
白亦诺捏了捏手上的红色发带,将发带系在木门上,转了身向山下走。
“从今往后他会一直跟着凌风飞,一起斩妖除魔,道济天下。”
四人披着夜色下了山,敖烈与慕容语比较感xing,一直沉浸在阿嘉的回忆中,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阿嘉的有qíng有义,凌风飞的道义坚持,都带给他们不小的震dàng。
白亦诺心想还好他们没看到蝴蝶的回忆,不然现在身后肯定跟着两个哭包。
云慕寒依旧是冰肌雪貌,风华绝代得款款走在前面,白亦诺跟上去拉了拉他的手,云慕寒侧头看他,白亦诺展颜一笑,眉眼又邪气又风流。
“这位小哥哥,怎么一个人走那么快。”
云慕寒轻轻得笑了一下,捏了捏白亦诺的脸颊。
“白亦诺,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白亦诺了眨眼,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慕寒兄。”
云慕寒摸了摸他的眼皮,放下手继续往前走,淡淡道:
“很温暖。”
玄若叶的浅色琉璃眸太过凉薄,而白亦诺的眼睛是深深的琉璃色,亮若星子,暖如艳阳,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全世界一下子被点亮了。
就像是他冗长黑暗的生命长河里那道光。
白亦诺心里骤然一痛,轻声道:
“云慕寒,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这句话迟了三千年,但愿现在还有用。
云慕寒轻哼一声,
“再跑打断你的腿便是了。捆仙索,锁魂链,缚龙鞭,以你现在的法力,你能打开哪一个?我说话算话,你但凡有一丝不好的念头,我就将你绑在擎天柱上,让那些顽固不化的修真者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唔!”
白亦诺气急败坏得捂上云慕寒的嘴,愤恨道:
“云慕寒,你这张好看的嘴真的不适合说这么下流的话!”
云慕寒翘起嘴角,在白亦诺的手掌上轻啄了一下。
白亦诺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云慕寒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不但要说,还要做。”
耿直的小龙子不但鼻子灵,耳朵也很尖,于是他高声道:
“做什么啊?白大哥,你们要做游戏吗?”
白亦诺脚下一个趔趄。
慕容语及时捂住了小龙子的嘴,
“非礼勿言!”
小龙子眨了眨眼,表示他不懂。
云慕寒闷笑出声,白亦诺不想教坏小孩子,红着耳朵快步往前走。
“白大哥!”
“白公子!”
“白亦诺!”
身后传来三人的喊声,白亦诺充耳不闻脚下走的更快。
“白大哥!”
敖烈的声音抬高了几公分。
白亦诺又加快了脚步。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
“我想告诉你,你前面有个坑…”
敖烈的声音越说越低。
白亦诺咬着牙爬出了坑,云慕寒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一个小镇,天蒙蒙亮,远处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四人寻声看去,街角处走来一个队伍,前后都有人chuī唢呐、打鼓,中间是几个壮汉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豆蔻少女,少女身披艳丽的嫁衣,即使脸上扑了很多脂粉也掩不住她的恐惧。
队伍的身后跟着两个花白头发的老人频频垂泪,像是少女的亲人。
周围聚集了很多看客,都将一些瓜果首饰放在少女身上。
“看这样子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白亦诺摸了摸下巴,拉了最近的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老伯问道:
“这位老伯,这是gān什么啊?要把那个小姑娘抬到哪里去?”
那老伯叹了一口气道:
“要把她丢到护城河里去,这是给龙王的贡品。这小镇已经gān旱很久了,再不下雨,庄稼都枯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敖烈皱起眉头,这又是哪个龙王在擅离职守了。
白亦诺道:
“老伯,用活人当祭品是封建思想啊,要不得的!你这不是bī着龙王杀生吗?”
那老伯闭嘴不语。
“是不是只要下雨了,你们就能放过这个小姑娘?”
“只要赶在仪式开始时下雨,当然就不需要祭品了!”
那老伯的话一说完,白亦诺就目光炯炯得看着敖烈。
敖烈被他过分炙热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qíng不自禁得后退了一步,龙帝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他还没掌握这个技能。
白亦诺嘿嘿一笑,
“敖烈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亦诺拉着敖烈走到了角落里,对他讲起了蝴蝶与玉竹的故事。
一盏茶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太好了!快把她放了!”
街道外人群欢呼,少女被七手八脚得放了下来解开了绳子,与两个老人相拥而泣。
传言龙族一哭就会下雨,白亦诺摸了摸下巴,原来传言是真的。
作为试验品的小龙子肿着一双金鱼眼,跟在慕容语身旁,爪子时不时得扯一下慕容语,慕容语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一头雾水。
“白公子,你对敖烈说什么了吗?”
白亦诺耸耸肩,“我给他讲了一个珍惜眼前人的故事。”
那老伯见突然天降大雨,又见白亦诺等人气度不凡,想是得道仙人,转了身再去寻他,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双手半阖拳,对着东方道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大雨还在哗啦啦得下着,四人打着两把油纸伞,往城外走去,护城河的水量蹭蹭蹭得往上涨。
“敖烈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去一些需要水的地方,我意思意思开坛做法,你就在后面给我哭,然后这个银票啊就哗啦啦哗啦啦…”
“白大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再上当了!”
耿直的有些小脾气的小龙子嗓子哑了一些,还有些瓮声瓮气。
白亦诺道:
“我骗你什么了,你这个熊孩子。我要是直接让你哭你会哭吗,再说了你的眼泪又没有鲛人的值钱,人那眼泪都是颗颗饱满的珍珠,啧啧啧,品质上乘…”
“白大哥,你是钱奴吗?”
“不,我是地主。”
已是雨过天晴,云慕寒收起了油纸伞,银光闪过,油纸伞又变回了冷月剑挂回他的腰间。
“白大哥,那是什么?”
慕容语与敖烈神色戒备的看着面前。
白亦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故作悲痛道:
“敖烈啊,你这一哭可不得了。”
敖烈这一哭,不仅哭出了久旱逢甘霖,还哭来了成群的天兵天将。
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天兵天将,四人迅速达成一致,转了身就跑,无奈一张金色天网铺天盖地得罩了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亦诺,你作恶多端,犯下滔天罪行,奉命将你捉拿归案!”
“敖烈,你身为龙帝,黑白不分,奉命将你带回龙族听候发落!”
“慕容语、云慕寒,你们身为修真道门弟子,助纣为nüè,奉命将你们诛杀于此!”
白亦诺敛起眉沉声道:
“尔等奉何人之命?”
“无可奉告!”
话音一落,天兵天将就要祭出法器,忽的一阵金光闪过,道一声“且慢”,一个白衣白发之人落在白亦诺等人身前。
“师门不幸,云慕寒毕竟是我璇玑门弟子,理当由我来清理门户。”
玄若叶清冷道,依旧是冷若冰霜,艳若桃李。
他转过身,手中幻化出一柄血刃长剑,冷声道:
“慕寒,自你拜入我门下,一直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你天资卓越,更胜过为师,理应是下一任璇玑掌教,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
“即使不惜被所有修真道门取笑误解?”
“全天下的人都误会也没关系,我在意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人。”
云慕寒缓缓抽出腰间的冷月剑,扔出一个结界圈将白亦诺护在身后。
“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带走他!”
话音一落,身影已动。
两道白影在半空中缠斗起来,他们两人的身影极快,使又是同一门的法术,一时间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玄若叶传音入密,直达云慕寒心底。
“慕寒,回头是岸!”
云慕寒神色不改,手下攻势凌厉,冷声道:
“他就是我的岸。”
“当啷”一声,血刃剑落地,玄若叶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天兵天将一看玄若叶落了败势,纷纷祭出法器向云慕寒袭去。
玄若叶站起身挡在云慕寒等人面前,闭了闭眼,身上金色符文浮现,双手手指翻飞,结起手印,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防御圈抵挡住天兵天将的攻击。
“走!”
他朝身后的白亦诺怒吼。
白亦诺深深得看了一眼玄若叶,密室传音道,
“多谢!”
白亦诺双指间的遁身符落地
“碰!”
烟雾弥漫,眼前已经没了白亦诺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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