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判官的目光盯在赵云屏的身上,小声和阎罗王说道:“她为什么会成jīng?荒城应该没有成jīng的条件。”
“也许传说中宝藏是真的?”阎罗王也小声回道,“先进去看看。”
陈判官点了点头,两人这就打算进荒城。赵云屏翻身起来,举着长矛挡在两人身前,说道:“你们不能进去!”
“手下败将。”阎罗王打算硬闯。
“我跟你们一起!”的确,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通,赵云屏只能妥协,她那时候想的是,如果……真的不能超度,至少让她送他们最后一程。
进了荒城之后,阎罗王和陈判官又一次觉得这荒城很棘手。
从荒城外面来看,经过一百多年的风沙侵蚀,荒城早已破败不堪了,但是一进入荒城的城门,城里竟然如同当年一样光鲜,只是荒城的天空上布满了乌云,让整个荒城都有些暗沉。
城门口蹲着两个门头,一个歪斜在破布垫子上,怀里抱着一把卷口的刀,正在打着盹;另一个蹲在石阶上,嘴里叼着长烟斗,半眯着眼睛,特别地享受。
再往前走两步,有一个茶水摊子,两三把长凳,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茶壶,七八个白瓷杯子倒扣着,茶老板看见阎罗王和陈判官,张罗起来,“客官,要不要喝茶啊?jú花茶,清热解暑。”
陈判官抬头望了望天,这已经是深冬了,虽然鬼魂和鬼差都不惧严寒,但是这样的天气“清热解暑”是肯定不用的,荒城里的时间停留在什么时候呢?陈判官想了一下,他记得灭城那天是七月初一。
阎罗王和陈判官面前是一条官道,道路的一边是众多的小商铺,能看见铺面上的招牌,有食肆,有客栈,还有典当行。管官的另一边全部是小摊贩,一个馄饨摊上有两个人正在吃馄饨。
馄饨摊旁边是一个烧饼摊子,这烧饼摊子比较奇特,老板面前是一个一人都无法合抱的大桶,老板把做好的烧饼帖在大桶子的内壁上,又用火钳从大桶子里夹出烤好的烧饼。
阎罗王摸了摸,摸出了两个铜钱,递给烧饼摊子老板,说道:“来两个烧饼。”
“好嘞。”烧饼摊子老板收了钱,递给阎罗王两个热腾腾、苏苏脆脆的烧饼。
那两个烧饼在阎罗王的手上迅速变成了土块,然后风化成灰。
阎罗王看着手上的尘土,说道:“老板,你这烧饼是假的啊。”
烧饼老板看着阎罗王,摊开手,笑着说:“客官,你这钱也是假的啊。”
烧饼老板的手上是两枚石子。
“你已经死了。”阎罗王板着脸说道:“要钱何用?”
“钱没用,但是你有用。”烧饼老板的脸忽然就扭曲了,他伸出手打算拽住阎罗王的领口,但是阎罗王只瞪了一下,这小鬼就马上就僵在了原地,阎罗王反过来捏住烧饼老板的脖子。
赵云屏忽然伸手握住阎罗王的手腕,喊道:“别杀他――”
赵云屏虽然当了很多年的白骨jīng,但是思维还停留在人类的范畴上,她知道一个人类被这样捏住脖子,要不了半刻钟就会一命呜呼。
赵云屏这么一喊,烧饼老板从僵硬状态中恢复,马上就化成一团黑烟消失了。
赵云屏愣在原地,好久才说:“他这是……魂飞魄散了?”
阎罗王的胳膊还在赵云屏手中,他心平气和地说道:“逃走了。”
“哦。”赵云屏松开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扶风城里虽然民风彪悍,但是一个姑娘这么握着一个男子的胳膊,也不是多光彩的事qíng――她的思想仍然停留在百年之前。
第85章
“怎么样?”阎罗王完全没有体会出赵云屏这些小心思,他看着陈判官问道:“有办法吗?”
陈判官摇摇头,才说道:“荒城的一切还如此栩栩如生,一是风水、地势问题,怨气聚集却无法消散,二是冤魂太多。虽然每一个小鬼都不难对付,但是几万冤魂,以你、我之力是无法超度他们的。”
陈判官继续说道:“这些小鬼都知道自己已死,还想着杀人发泄怨气,修炼更加迅速,五十年之内,他们就能走出荒城,那时候将是祸延千里。”
阎罗王微微点头,在战局形势的把握上,陈判官一像比他更专业,陈判官如是说了,那形势就不会有错。
陈判官看着阎罗王,超度这一城的亡灵很难,但是一一歼灭却不是很难,阎罗王至今没有下令剿灭他们,怕是早就动了恻隐之心。陈判官又看了看旁边的赵云屏,生死薄上记得清清楚楚,在荒城灭城之后大约百年间,每年枉死在这荒城里的人都有十多个,有一年甚至高达百人。距今十一年又三天前开始,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枉死之人,恐怕就是这姑娘每天都在荒城外拦着的缘故。
这姑娘不知何故变成了白骨jīng,不知何故战斗力惊人,在幽冥界战斗力可以排到前十的阎罗王也不是一招两招就可以战胜她的,也许……她是勾陈帝君要找的人?
陈判官走神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发现阎罗王仍然没有作出决定,他凑过去小声说:“求助吧。”
阎罗王皱着眉头,陈判官所说的“求助”他不是没想到,但是求助那个人……总觉得有些不甘心……自己在幽冥界兢兢业业地奋斗,那个人也没闲着,在三十三天和天魔打的热火朝天的,常听人说起勾陈帝君是如何、如何地英勇,是如何、如何地大杀四方。听到这样的传言,阎罗王莫名间就生出了一些争qiáng好胜之心,向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人求助……阎罗王觉得有些耻,可是听陈判官这么一说,阎罗忽然觉得,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qíng,阎罗王就释怀了,他点了点头。
阎罗王和陈判官退出了荒城,赵云屏看他们两个人进来一趟买了两个烧饼又退了出去,觉得莫名其妙,她为了监视他们连哥哥也只能跟着又退了出去。
陈判官来到荒城外,用金粉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也不知道他嘴里念些什么,不一会儿法阵中央就出现了一张纸条。
陈判官把纸条捡起来,上面写着一行字:“子时前来。”
阎罗王问:“没说来几个人?”
陈判官摇摇头,这行字写的有些潦糙,看起来也是匆忙之中写下的,联想到最近三十三天的战局,有可能还是在战场中写下的,所以没时间写详细。
阎罗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接着说道:“先看看城中建筑图。”
荒城因风水而成就现在的模样,超度了整城的亡魂之后必定要破坏这里的风水,否则过些年怨气再次聚集,还会出现下一个“荒城”。
赵云屏抱着她的长矛坐在阎罗王和陈判官的旁边思绪万千,阎罗王说过,她是一个白骨jīng,不归他们两个管,现在这两个人找到了可以超度冤魂厉鬼的方法,那么之后呢?她该何去何从呢?
夜晚的荒城笼罩在一团迷雾中,看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也不知道几时几刻。研究了很久地图的阎罗王和陈判官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早些时候画出的法阵旁边。
法阵周围cha了一圈蜡烛,原本都是灭得,这会儿全都亮起来了,烛光随着不知何处chuī来的yīn风摇曳着,忽然间烛光大盛,赵云屏觉得非常刺眼,她举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等赵云屏放下手臂的时候,法阵中出现了六个人。
“就是这里啊?这法阵好小啊!哎呦哎呦,哥,你踩我脚了。师兄给我揉揉,我哥下脚好狠,我好疼。哎呦喂,这里怨气这么重,血腥味也好重,到底死了多少人啊?我看一下,三万,至少三万。不止三万,怎么也五万。五万人啊,全都死不瞑目?还是一天死的?到底谁造的孽啊!我看看,哎呦喂,这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师兄你算算,他们死了多久了?不会一百多年了吧?”法阵中跳出一个人,他拍了拍阎罗王的肩膀,继续说道:“老阎,一百多年了你们都没搞定这里?太玩忽职守了吧?这再多等个五十年,冤鬼全都出来了,这一片直接就是你们幽冥界的地盘了。你们这步棋下的太高明了!幽冥界的地盘又阔扩大了!”
那个人又绕着赵云屏转了一圈,又说:“怎么这里还有个白骨jīng啊,我算算,才十多岁的小朋友啊。师兄,你说这里怎么会有白骨jīng的?哎呀哎呀,竟然是一个姑娘。小姑娘,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刚刚冒犯了。”
阵法中的苏文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qíng,他们的确刚刚从三十三天的战场上下来,这一次上战场是他和金銮鸟协同作战,他已经听金銮鸟不停息地说了好几天的话了。
战局还没结束他就收到了阎罗王的求助,为了尽快搞定阎罗王的委托,一下战场他就带着吴忧他们一起来了,没想到到了人间界还要继续听金銮鸟叽叽喳喳,他只能用胳膊碰了碰墨蛇,说道:“管管你师弟。”
“小金,歇一歇吧,一会儿要gān活。”墨蛇一说话,现场果然就安静了。
苏文若跨出法阵,说道:“你这个法阵果然有点儿小。”
苏文若带着吴忧、墨蛇、金銮鸟以及金希、孔雀一起来的,六个人站在这么一个法阵中就差互相抱住了。
“帝君见谅。”陈判官道歉,“没预计到会有这么多人。”
“先说说qíng况吧。”苏文若也不làng费口舌,直接切中要点。
勾陈帝君了解完详qíng之后,第一句话是批评幽冥界的,“你们幽冥界竟然这么官僚,这么懒散。”
这是实qíng,阎罗王和陈判官收下了。
“墨蛇和吴忧去看看这城里的qíng况。”苏文若第二句话就直接分配任务了,“孔雀,你们三个把东西搬运到四个角上去。”
各人都领了任务之后,苏文若自己绕到赵云屏面前,微笑地说道:“白骨jīng?”
加上刚刚叽叽喳喳那个,已经有四个人说自己是白骨jīng了,赵云屏也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她点点头。
“陈判官说你想超度这所有的鬼魂?”苏文若又问。
“是。”赵云屏肯定回答。
“他们这一百年欠下很多人命,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直接超度的。”苏文若看着赵云屏,平静地说道。超度这整城的冤魂厉鬼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还牵扯到众多的因果,这些因果要有人来补上,不过到底欠多少,还要等吴忧他们回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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