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般都是这么想的:别说啥有qíng但是淡忘了,你就直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苏城寒保持沉默太久了,久到了危亦桐都觉得不正常了。
“我不是混沌,没有混沌本源啊……”陆离叹了口气,像是遇上了调皮学生的夫子,无奈而温和,一片书卷气,无数次让危亦桐觉得陆离比自家老师更像道门大祭司。
“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吧,剑心通透,混沌不明,对于剑心来说混沌是剧毒,难道她有想过毁了灵桓的剑心成全我?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剑心是件多讨厌的东西。”陆离似笑非笑地瞅着苏城寒,“怎么一直不说话呢,dòng明?”
陆离带着温柔的笑容,却说着让危亦桐心惊的事qíng。
“你毁了溯萧的剑心,不是做得很好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意外?做坏事的小苏被抓到现行了。
☆、你我所惧又何妨
若是去现时的术师界问一句溯萧是何许人也。
几乎所有人都能准确告诉你:他是清玄殿风光一时无两的首座大师兄,曾经被公认为清玄殿同辈之中最qiáng者。
不过加上了“曾经”二字,就意味着那是过去。
‘溯萧’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人们以为这颗璀璨明星已经陨落,也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位“溯萧”的修为早就开始停滞不前。
而之所以会造成这一切,正是因为“溯萧”的剑心已然蒙尘。一个剑修,剑心蒙尘就是等同于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道,拿不起自己的剑了。
心魔被放大滋养,比从前更盛的纠缠着他。
要说“罪魁祸首”正是苏城寒的一半的混沌本源。
但是考虑到苏城寒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把混沌无与伦比的恢复力送出去,危亦桐也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不是吗?
现在,危亦桐知道苏城寒畏惧陆离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一个真相。
苏城寒早就知道,混沌会毁了危亦桐的剑心,会让他无法执剑。
那是陪伴他走过黑暗,又一同抵达光明的苏城寒,所以该比所有人都清楚他常被噩梦惊醒,好不容易才能qiáng迫自己若无其事地当好“溯萧”。
在把一半混沌本源送给他的时候,苏城寒到底在想什么呢?
危亦桐不知道。
得知了这样的真相,危亦桐能有很多种猜测。
也许是犹豫,也许是庆幸,甚至可能连他那濒临死亡的处境都是苏城寒故意放纵出来的。
而无论是哪种猜测中,苏城寒的心境都不如他一直以为的那样纯粹。
危亦桐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城寒,一时间有些迷茫。
而苏城寒却跟傻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他不去辩解,也没有试图认错得到原谅。
苏城寒有一双澄澈的浅色眼眸,平日危亦桐一眼就可以望清里面盛放的所有qíng绪,同样这双眼也仿佛可以一眼看透所有。
可现在苏城寒就那样垂眸而立,令危亦桐怎么样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在短短的时间内,危亦桐想了很多很多,一切过往像是cháo水起落一般来来往往在脑海里穿梭。这起起落落里又尽是苏城寒的影子。
最后竟不知为何,记忆会定格在这样一句话上。
“亦桐先生,请慢。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
清清淡淡的温润嗓音,不温不火,没有什么起伏,每一个字之间的停顿都近乎一样的时间,每一个音节清晰异常,很是别扭。就像学习说话的时候没学好一样。
满满的苏城寒风格。
专注与纯粹。
危亦桐俊逸的眉目忽然染上一层暖色,他从来任xing得有些自负,所以十分相信自己看的的,相信自己听到的,也相信自己感受到的。
危亦桐能看懂到苏城寒传达出的所有喜怒哀乐。如同危亦桐一个微笑,苏城寒就能读懂藏在微笑后面的其他东西一样。
知道苏城寒看不到他,但是危亦桐还是伸出手重新揽住了这个人。
苏城寒抬了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看不到危亦桐,却知道危亦桐在看着他。
“不是的。”
苏城寒终于动了动唇,慢慢说出了这几个字。
世事无绝对,算来算去,谁说的清楚谁的对错?
危亦桐抬手,扣指敲了敲苏城寒的额头:“行了,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别躲了,出来吧。”
用的力不算轻,也不算重,因而透出一股子亲昵。
碧落城的这道考验倒也是新奇,面对的是心中的畏惧。所以这“陆离”说出的,应该就是苏城寒一直害怕的事。
若说危亦桐愧疚于独生,这家伙就一直愧疚于曾经在明知道后果的qíng况下送出了混沌本源。
对于苏城寒来说,只要危亦桐活着,无论怎样都是好的,知道后果他也这么做了。
而后来懵懂的小家伙也渐渐懂了一些“常识”,知道了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人qíng世故”,他这才意识到当日决定的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毁人道行可谓不共戴天之仇。
严重得他想哭的心都有了,真心的。
导致了他每次看着危亦桐在那里说书的时候他也只敢看看,而不敢上去说话。等圣主计划开始,苏城寒才怕这么看着的机会都没有了,勇敢地又一次告白。却很长时间里都不敢让危亦桐知道他就是那个给了他一半混沌本源的“仇家”……
危亦桐服了这个小家伙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刚刚发生的很大一部分属于苏城寒的“脑补”,这神奇的脑补能力真的把他吓到了好不好。
被这么一敲,不怎么痛,却像是一锤子敲碎了幻境,让苏城寒眼里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苏城寒的视线渐渐有了焦距,重新落在了危亦桐身上。
“做错了事不能逃避,要老老实实赎罪,知道吗?”危亦桐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城寒,很是认真严肃。
一时间特别像从前对着白色小狗自说自话的样子。
当然,他从来不是自说自话,有一个人一直替他记得的。
苏城寒呆愣了片刻,乖乖点点头。
“哦。”应了一声以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于是就只能发挥不懂就问的好习惯问道,“那……怎么赎罪?”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危亦桐停顿一下,他才没那么làng漫地来一句什么“一辈子陪着我”之类的话,他脑子里想着的是能不能弄点什么福利,狮子大开口一下。
可是把所有条件都过了一遍,他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额外的福利能得到了。无论是什么条件,就算不打着“赎罪”的名头,苏城寒都能二话不说同意了好不好。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纠结地对上苏城寒的双眼,危亦桐苦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苦恼了。。。。。集思广益一下?
☆、挖坑不填怎么办?
这种话在危亦桐看来原不过是个玩笑话,看到苏城寒这么认真的样子,危亦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说送上门来的好处,他也不至于就这么推辞掉,但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啊。
危亦桐自己想了一会儿觉得犯难了,就gān脆心一横,偷懒起来,随手把难题推了回去。
“你自己看着办吧。”危亦桐下定决心偷懒的同时也要得好处,便得意地笑着挥挥手,一副甩手不管的样子,“有什么事是我所期待却一直没实现过的吗?”
之后修长有力的手指点住了苏城寒的眉心,他又故意拉长了语调懒散地说着:“我也想知道,你……唔,打算怎么满足我的条件?嗯?”
难题就这样被甩回给了苏城寒。
危亦桐的笑意衬着那俊逸眉眼,旁人只觉似星辰点缀夜空,但看在苏城寒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苏城寒总觉得危亦桐笑起来,像是剑锋之上凝聚一缕月光,既有出尘闲逸又有几分锐气。
他喜欢这种笑,如同最初的气味一般,最初的笑容也从没变过。那双幽深的双目带着笑意看向他,就像破开夜雾的剑光。
有些出乎危亦桐的意料,苏城寒居然在思索片刻非常快速地给出了答案。
连带着这个答案都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苏城寒有些迟疑,像是有了想法又拿不准主意,微微有些试探地抬起手,看了危亦桐一眼,手掌快速拂过耳侧、头顶。
在危亦桐的视线里,突兀地出现了白色的尖尖的耳朵……
苏城寒的黑色长发中冒出两只白色的耳朵竖立在头顶,耳廓边覆着柔软的绒毛,看起来柔软而温暖。
危亦桐的第一反应不是有多可爱多想捏一捏,而是……
蠢寒,卖萌求原谅是没有用的!
不过他还是伸手捏了捏这耳朵,薄薄软骨,柔柔绒毛,手感确实不错,真实得不似幻术。虽然……危亦桐能看出来这就是幻术。
苏城寒并不擅长幻术,他的专长在符咒上。
幻术因为某些原因,很少有术师会去选择修习,据危亦桐所知,魔门中倒是有不少擅长此道的,而天玑更是其中最具有代表xing的。若是称天玑为“天下第一幻术”也并不夸张。
幻术本就是以假乱真的神奇术法,即使知道是用术法变化出来的,危亦桐还是夸赞了一句:“没想到你在幻术上还有这样的造诣。”
虽然能看出来,但是手感很真实,也算不错了。
一边说着,手上又捏了捏。
手下的耳朵抖了抖,耳廓微微泛红。
苏城寒很诚实地摇摇头一本正经jiāo待道:“我并不擅长。我只会幻化耳朵和尾巴。”
还有尾巴?
危亦桐一愣,下意识望下面扫了一眼。果然在苏城寒身后右方看到来回摆动时冒出来的一截尾巴。
危亦桐收回手,忍不住扶额。
“你……”
这就是你以为我所期待却一直没实现过的事吗?那要恭喜你,蠢寒,你在我这里的印象多出来一个“自恋”了。
本来他是无语的。
但是苏城寒估计也发现了危亦桐并不认为这是符合条件的事,显得有些失落,一双耳朵也微微耸拉下来,那模样让危亦桐瞬间想起来当年种种。
危亦桐的表qíng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苏城寒会这么以为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真想拽着过去的自己好好质问一番:为什么要总是自说自话……
就像他曾对苏城寒说过不喜欢他的声音,但其实很久前就表达出了对苏城寒能够开口说话的期待那样。
“你好像灵智已开,比一般的小动物都要聪明。要不我去求求老师,给你介绍个妖族老师。若是你好好修炼,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说人言了。不知道你说人言时的声音会是什么样……我很想听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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