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气_同林【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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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激动,其实,陵光神君并未清醒。”林碧谙低声解释道。
“什么?”颜愣了,飞机上的空调冷气开得太大没听清楚。
林昱铮说:“就是救他出来什么样,她现在还是什么样?”
“鸟?”颜傻了。
“人形”,林碧谙继续扶额,“听庐儿说,陵光神君修养了这些天,至少看上去和以前差不多,脉搏稳健了,法力也渐渐恢复,就是一直沉睡,怎么叫都没反应。”
颜明白了,她自作多qíng,并不是林碧谙想让他俩破镜重圆,呸,探望而已。而是需要她这个血脉相连的药引,当一回异国的王子,吻醒阁楼上的睡美人。
“你怎么不早说?”颜翻白眼。
“现在说也不晚。”林碧谙淡淡地回应道。
是不晚,反正这会儿在飞机上,颜不乐意也跑不掉。
可颜在腹诽的同时,又担忧起来。
赤`君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醒不过来呢?是被伤得很重吗?他究竟受了多少罪?
担忧的同时,还有些尴尬。颜去要怎么叫醒他,深qíng一吻吗?
航程并不久,不到两个小时而已,闲扯两句晃个神儿就落地了。
飞机落在大理,除了机场离苍山还有点距离。
“咱们怎么过去?”颜问。
林碧谙没回答,带着两个人瞬间上了航站楼的房顶,没等颜反应过来,竟然chuī了个悠长嘹亮的口哨。颜觉得自己今天又开眼了,林碧谙chuī口哨一点也不痞气。
房顶上视野开阔得很,别人也发现不了。
林碧谙的口哨声还在回dàng着,紧接着长空中出现一声响亮的鸟鸣。与其说是鸟鸣,颜觉得更像是糙原上的雄鹰。
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很快就变大,可以看见一只鸟……不对?这是什么玩意儿?除了翅膀像鹰隼的翅膀,其他地方没有一处像鸟的!
颜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不过这次颜很快就镇定了,毕竟跟林碧谙混了这么久也算见多识广。
颜淡定的掏出手机,拍照,然后开始baidu。
帝江是中国远古神话中的神鸟。《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西次三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huáng,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huáng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意思就是西方的天山上,有一只神鸟,形状像个huáng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只脚四只翅膀,耳目口鼻都没有,但却懂得歌舞,名字叫做“帝江”。
不用纠结,就是眼前这个东西。
林碧谙唤来帝江,直接将他们送到长灵殿,就不用坐车走路了。
颜突然回身问林碧谙:“既然有这种神shòu可以载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坐飞机?”
林昱铮挠头,“是这样,我去找老板请假,说林律师带你去云南出差,然后奥黛尔――你的热心肠的邻桌,热qíng地说帮我订机票,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没事gān嘛这么殷勤?”颜说。
“Who cares?”林碧谙居然爆了句英文。
颜大量了帝江半天,终于是在林碧谙的帮助下,趴到了帝江的背上,然后林碧谙也坐上来,很威武的样子。
“你gān嘛?”颜看林碧谙坐在自己后面,手把手教自己拉住帝江身上的羽毛,自己整个人被括进了他的臂弯。怎么个意思,郎qíng妾意?颜打了个寒战。
“莫非你想一个人被帝江驼着在万米高空飞?”林碧谙反问。
颜想象了一下qíng景,觉得有点儿可怕,于是回答:“Absolutely not!”
“Fine……”林碧谙应声,接着帝江一个猛子冲上了天际。
颜来不及尖叫就直接懵了,不恐高的人也该被吓得恐高了。她敢坐过山车和跳楼机,不代表她敢这么不系安全带飞在万米高空,还敞篷!
其实安全带还是有的,林碧谙结实修长的手臂。
帝江的周身似乎有一层温暖的透明屏障。通常qíng况下,这种高空的极速飞行时,人脸会被风chuī到面瘫,脸皮皱在一起,不使劲抿嘴的话嘴唇都会翻起来。然而颜回过神来感受到的,却是平和与静谧。
林碧谙还是那么俊朗,颜看上去还挺淑女,鼻腔里充满了氧气。
帝江的身下就是厚厚的云层,从云层的fèng隙里,可以看见广袤的大地。高楼大厦微小如蚂蚁,田地码得整整齐齐,山丘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
“林助理呢?”
颜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见林碧谙没有回答,便闭了嘴。

☆、七星芒(5)

5.
帝江载着颜和林碧谙直接飞到了长灵殿,这里已经属于另一个世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帝江直接落在寝宫的屋脊上,惊飞了一房檐的红色翎雀。
这是颜第一次真正来到长灵殿,不是幻象,不是梦境。颜和陵光都在长灵殿,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他们之间隔了一扇金丝楠木雕花的门板,一柄灯烛,织锦和轻纱的帷帐,几片雪花,千斤重的冰凉的空气。
颜觉得冷极了,南方的天空下着雪,陵光没有睁开眼,怎能不冷?
颜觉得自己的手快僵住了,一袭雪貂的披风盖上了肩头,捂住了心口。守宫人又递给她一个景泰蓝的手炉,外面套着金丝绒布套。
守宫人欠身行礼,“狴犴大人,烟……颜小姐。”
他本想叫的是“烟儿姑娘”,烟芜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打心底里是疼爱烟芜的。可是看着颜的脸,五官还是烟芜的五官,却早已不是二八年华的青涩少女,除了这十分相似的五官,守宫人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出半分烟芜的影子。于是,以前的称呼咽进喉咙,嘶哑地叫了一声“颜小姐”。
颜身上拥着貂裘,柔软又暖和。
“庐儿,还不快见过大人。”守宫人叫道,
庐儿从雪地里站起来,揉了揉跪疼的膝盖,肩膀一耸,披风上的雪簌簌地落到地上,和积雪重新融为一体。庐儿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到了屋檐下,躬身向林碧谙行礼。
守宫人瞪了庐儿一眼,他才又不qíng不愿地问候一声“颜小姐”。
颜想起上次在白露家私房菜馆,庐儿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见眼前庐儿莫名其妙的态度,有点困惑,自己是哪里得罪庐儿了?
烟芜从前心思全在陵光身上,自然也是没怎么在意庐儿,如今她成了颜,就更不可能记得庐儿这回事了。
林碧谙微微眯起眼睛,向庐儿投来探寻的目光,浅色的瞳孔she出利剑一般的寒光。
庐儿赶紧恭敬地低下了头。
守宫人没理会,说:“大人,颜小姐,去看看主人吧。”
林碧谙收回目光,待守宫人为他们推开门,就和颜一起走了进去。
庐儿被留在外面,守宫人扭头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屋内,守宫人将昏暗的蜡烛熄灭,换了一盏油灯,手指在灯芯上轻轻搓了一下,灯芯上就冒出了青白色的火焰。外面天气不好,屋里光线弱,换了青白色的火苗,屋里亮堂了不少。
守宫人命人上了两个茶盏,蓄满浅翠色的茶水,冒着白花花的热气。林碧谙坐到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用盖子撇了一下飘在水面上的一片茶叶。
守宫人本本分分地站在一旁,林碧谙安静地喝茶。
颜心跳得很快,攥紧了手,慢慢走到chuáng边。
那是一张宽有两米的大chuáng,外面罩着织锦的帷帐,最外层是纱幔,很时髦的缁色欧根纱。颜剥开最外层的纱幔,才看清了织锦的帷帐上的花纹,纹样很朴素,却透着一股隆重之感。织锦上还装饰着孔雀翎,蓝得典雅,绿得苍翠。其实这并不是陵光的风格,颜手指触摸着帷帐,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从前的陵光和烟芜。
除了必要的整理和打扫,这座寝宫轻易不会让人进。能光明正大地进入这个私密空间的人,只有陵光和烟芜。从前陵光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宫殿,后来有了烟芜,这里就是两个人的卧房,像普通夫妻一样,并排平躺,拉着手,或是烟芜枕着陵光的手臂入眠。
陵光神君就是南方的君王,而那时的他们,可远比人类的帝王幸福多了。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不见得有一个知心人。帝王日理万机,到了夜晚,翻个绿头牌,去宠幸一个嫔妃,并且决定这个女人能不能留自己的种。而后宫多少女人,每天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每一天的生活都步履维艰。想到这里,陵光和烟芜就觉得自己简直幸福极了。不需要佳丽三千,只求一个一心人。不用为今晚临幸谁而烦恼,不必为留宿在谁的chuáng榻上争风吃醋,因为他们的爱人是唯一的。
陵光和烟芜面对面躺在chuáng上,陵光喜欢用手指描摹着烟芜秀气的眉眼和嘴唇,烟芜会大着胆子扯陵光的头发。陵光总是一脸无可奈何,他说的“放肆”二字,对烟芜完全不起作用,后来索xing当成qíng趣。
陵光喜欢淡雅的装饰,从前的chuáng上从来都是用些素色典雅的料子。被子是柔软亮泽的水绿色蜀锦,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洁白的夹竹桃。浅鹅huáng色的帷帐垂在chuáng沿上,缎面上的一朵朵白玉兰映着烛火微微发亮。薄纱朦胧,系着长长的孔雀翎,不过是一尘不染的白孔雀。
这是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自从烟芜死后,陵光就再没有进过这间寝宫。
可是,主人要回来了。
于是守宫人想,换点喜庆的颜色吧。于是月白色的薄纱变成缁色的欧根纱,鹅huáng的缎子变成绯色的织锦。
颜在心里苦笑道,红得跟dòng房花烛夜似的,一点也不像赤`君。
颜缓缓挑开里面那层帷帐,比起了眼睛。
她原本很期待见到陵光本人的,事到如今,她反而有些害怕了。她害怕看见陵光毫无生气的脸,害怕看见他的脸很苍白,瘦削到脸颊深深凹陷,害怕看见他分明的颧骨,更害怕看见他紧闭的眼睛。
守宫人和林碧谙倒是很耐心,静静地等颜做好心理准备。
陵光元气大伤,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恢复过来的。颜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赤`又不是洪水猛shòu,有什么好害怕的,他需要你。
颜一手抓着帷帐,缓缓睁开眼睛。睁开眼的一瞬间,颜突然镇定了。
陵光就在眼前,暗暗静静地躺着,像是沉浸在一场美梦里。颜忍不住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正如陵光曾经对烟芜做的那样。陵光的眉毛和头发一样是浅浅的亚麻色,紧闭着的眼睛没有丝毫颤动,深陷的眼窝镶着长长的睫毛,细密的金色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片yīn影。这样的陵光,看上去圣洁的要命。陵光的嘴唇泛白,有些微凉。
颜望着眼前的人,面貌和之前幻境中一样,但并不颓唐,很安详。颜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惶恐。这样高贵的人,真的曾经是她的爱人吗?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醒来,恢复往日的神采?
颜无奈回头望着林碧谙,无声地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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