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久兮打着哆嗦,抱怨说:“这么冷?接咱们的向导在哪里,怎么还不来?”
卜凡见他冷得要命,苏久兮还比自己稍微瘦一点儿,鼻头都冻红了,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北堂第五一看,立刻拉了一下卜凡的手,没让他动。
陈陌倒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兜头披在苏久兮的身上,说:“让你耍单儿,现在冷了吧?”
苏久兮哼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说实在的,卜凡也冷,他们在站了有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接他们的向导,卜凡也冷得打哆嗦,手脚冰凉,一直在原地跺脚,感觉鞋底都要粘在地上了。
北堂第五往这边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卜凡的手,卜凡凉的一哆嗦,他总觉得北堂第五的体温,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比自己凉一些。
北堂第五要把大衣给他,卜凡赶紧制止,说:“别给我别给我,你的手更凉,你穿好。”
北堂第五嘴角不着痕迹的挑了挑,语气很正直的说:“那靠近一点儿暖和。”
他说着挨上了卜凡,两个人紧紧贴着,北堂第五的手还拉着卜凡的手,因为冷,卜凡还捧着北堂第五冰凉的大手放在嘴边呵了两口热气。
苏久兮看的眼儿都红了,喃喃的说:“这样也行?”
就在苏久兮想要反击的时候,突听有“突突突突”的声音,从狭窄的山道上传过来,越来越近,黑暗中一道斑驳的光线打了过来,照在他们脸上……
众人抬头一看,逆着光线看不清楚,抬起手来挡着qiáng光,就看到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布满了灰尘,黑红黑红的,大黑天吓得人一哆嗦。
不过仔细一看,应该是接他们的山民……
那个开着“拖拉机”的山民停下自己的车子,看了他们几眼,说:“是来做法的天师大人吗?”
肖瑾然冷的已经不行了,别看他身材高,但是瘦,而且好像畏冷,见到有人来了,赶紧跺了跺僵硬的腿,说:“我们就是。”
那个开“拖拉机”的山民立刻高兴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天师快上车,我带你们进山去。”
原来还有“车”,虽然看起来特别破,而且是敞篷的,说是拖拉机,其实更像是三轮车。
不过总比没有的qiáng,结果众人兴致勃勃的赶过去,发现他们的行李放在车上,就已经沾满了,人根本没办法上车……
于是众人只好让车子托着行李,其他人还是跟着车子走山路。
山路上一片黑漆,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那山民说:“真是对不住,我本身已经早出来了,但是咱们那片儿下雪了,真是冷啊,山路不好走,就给耽搁了,天师们也小心,这山路难走,尤其是夜路,搞不好还会遇到女鬼娘娘呢!”
祁戌傻笑了一声,说:“女鬼?”
那山民说:“对对对,就是女鬼娘娘……”
他说着,压了声音,说:“说娘娘的坏话要小点声,免得让娘娘听去了,那要惹麻烦的。”
卜凡有些好奇,反正走路也枯燥,还不如找点事qíng分散一下注意力,说:“到底是怎么闹鬼法儿?”
山民叹了口气,说:“唉……造孽啊,这事儿……这事儿……是很久之前的事qíng了。”
山民似乎在回忆,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出现了一些苍凉的表qíng,说:“好多年前,我还是个娃娃,我们山里头,发生了一件事qíng,就出现了女鬼娘娘。”
那时候这个山民年纪还不大,山里很落后,什么也没有,后来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长得美若天仙……
山民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穿得好,长得也好,笑起来看呆了所有的男人,那个女人就在我们这里住了下来,后来我们这儿有人生病,女人竟然是个巫女,她能给人治病!”
山民们都不怎么相信医生,但是他们相信巫术,比较富裕的人家,生病了都会请巫女过来瞧病,但是没钱的人家,糊口饭吃都难,根本没钱请巫女,只能病死。
那个女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她给人看病从不要钱,也不要好东西,别人给她,她都会如数还回去,绝对不拿一分。
后来所有山民都知道了,他们这边儿来了一个美貌的巫女,而且是个大善人,女人就住在了山里,替他们看病,得了恩惠的人会送去一些自家种的粮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巫女和他们山里面一个年轻小伙子相爱了,那小伙子长得俊,而且能说会道,嘴甜的厉害,没有多长时间,巫女就爱上了小伙子,后来他们结婚了,就在山里,大家给巫女办了一个非常隆重的婚礼,所有的山民都来参加了,婚礼持续了三天三夜,那是山里的第一大喜事儿。
山民回忆着,似乎叹了一口气,说:“这本是好事儿,但是后来……唉,造孽啊……”
巫女嫁给了英俊的小伙子,这本是一段佳话,但是后来美好的婚姻却变了质。
小伙子家里不富裕,巫女给人看病从不要钱,也不要东西,最多留下一口粮食,时间长了,小伙子不乐意了,如果这些钱财都能留下来,他们家就富裕了,甚至能走出大山,去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
小伙子先是偷偷管那些看病的人要钱,要粮食,后来有了钱就开始喝酒,山里头的酒都是自己酿的,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喝一壶解解馋,哪能够他喝的?
再后来小伙子背着巫女攒了一些钱,竟然偷偷跑出去了,这一出去就大半年的时间不回来,简直是杳无音信的。
而小伙子刚走,巫女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半年时间,孩子都要出生了,小伙子才回来了一趟,醉醺醺的回来,差点一脚踩进山沟里。
巫女给小伙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小伙子就收敛了几天,然后又开始喝酒,有了跑出去的经验,小伙子更加不安分了,三天两头往外跑,每次都是喝得醉醺醺回来,甚至好几次,还有讨债的把小伙子押回来,若不是巫女有些积蓄,小伙子早就叫人打死了。
苏久兮说:“原来是个人渣啊。”
那向导说:“唉……可不是,造孽造孽啊,远远不止如此!那小伙子喝醉了还打人,好端端一个姑娘就叫他给毁了,而且还打孩子,那孩子才多小,又打又骂的,每次我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吓得直哆嗦,那时候我还小,听着那吼声,就跟山里头的野shòu叫一样,真是害怕。”
叶一夏说:“那怎么没人管?”
叶一夏这一句话,似乎戳到了向导的痛楚,他gān笑了一下,不过没接这个话题。
卜凡也是生活在这种小地方,当然要比这里条件好一些,他似乎明白那个向导在笑什么,因为那是人家自己的事qíng,算是家务事,在这种地方很忌讳管别人家的家务事。
向导又说:“后来来了很多讨债的人,巫女把钱给了那些人还债,那小伙子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靠吃女人的软饭,天天到外面胡混,还结jiāo了一帮狐朋狗友……”
有一天,小伙子似乎发达了,他带着一批狐朋狗友回来,还找房子让那些人住下来,山里本身住户就少,没那么多空房子,但是那些人出手很阔气,大家就把房子腾出来给他们住。
他们在山里住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候,还要请向导,说是要到后山去转转,出手还是相当阔气的,这种小地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因为有钱,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充当他们的向导,那些人说是旅者,想要深度游,到后山去转转,这种地方的大山是未开发的区域,山民只在前山转转,砍柴也不会走很远,就怕迷路,后山里都是雾气,常年下雪,而且据说还有野shòu出没。
那些人不害怕,向导啧啧两声,说:“他们手里还有枪呢!不害怕野shòu。”
北堂第五皱了皱眉,不过没说话,继续听向导回忆,说:“当时有个年轻人当了他们的向导,在山里呆了好多天,一直没回来,我们都觉得可能是迷路了,组织了人去寻找,但是没找到,也不敢找的太深……后来,那帮人竟然回来了,一个个伤痕累累的,好像野人一样从山里跑出来。”
那些人估计被后山里的野shòu吓坏了,在村子休整了两天,然后就要离开了,给了那个小伙子很多钱,提出了一个要求。
向导又说了那句话:“造孽啊!”
向导说:“大师们,你们猜他们提出什么要求?”
卜凡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清楚。
向导说:“那些人不是好人啊,他们钱多,竟然是人口贩子,他们要把巫女和小儿子买走,给了那小伙子一大笔钱。”
卜凡一愣,说:“竟然这样?”
向导点头说:“要不我说是造孽,那巫女是大善人,我们村子的大恩人啊,而那小伙子,竟然丧心病狂的就同意了,把自己儿子媳妇都给卖了!”
众人一阵吃惊,卜凡说:“后来呢?”
向导嘿嘿笑了一声,脸上密布着乌云一样,沙哑着声音说:“后来……报应来了!”
那些人要抓走小儿子,巫女不放手,但她只是个女人,那群人人很多,怎么可能抵挡得过,而且当时还放了枪,打在了巫女的腿上,溅了好多血,山民都吓得躲起来不敢出来。
小伙子亲自来抢自己的儿子,要jiāo给那些人,就在这个时候,腿断了的巫女突然发疯了。
向导比划着,说:“巫女娘娘发威了,她的眼睛都亮了,发着光,嘴里还发出野shòu的叫声,然后猛地就扑过去,一下将小伙子扑倒在地上,抢下自己的孩子,然后……”
向导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眼睛注视着深深的黑暗,似乎在回忆很可怕的事qíng,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变得深刻起来,嘴唇一哆嗦,语气反而恢复了平静,说:“然后,巫女活活咬死了她的丈夫。”
众人一惊,这大黑天的,四周没有任何人烟,路灯也没有,只有“拖拉机”斑驳的灯光,还有“呼呼――”的风声,所有人后背爬起一阵麻麻嗖嗖的感觉。
北堂第五则是皱了皱眉,说:“咬死?”
向导以为他不信,说:“大师,你可信我,真是咬死了,活活的……造孽啊,太可怕了,血糊糊的,当时我还小,吓得我感觉这辈子都不敢睡觉了,恐怕做噩梦会吓死,不只是咬死,几乎还给吃了,脸都吃了半张,下巴……下巴都掉在地上,血水儿里一嘴的白牙和骨头。”
卜凡似乎更觉得冷了,说:“那孩子呢?”
向导摇了摇头,说:“当时巫女娘娘发威了,那些人手里有枪,枪子都镇不住巫女娘娘,娘娘抱着孩子就跑了,扎进了深山里,再也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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