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龙之点龙笔_青浼【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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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长眼?明明是猫推的。”烛九yīn不认。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张子尧瞪圆了眼:“那肥猫吃撑了来祸害凡间王爷?!”
“吃没吃撑你问他啊。”烛九yīn抖腿,抖啊抖,“你就该跟那个流氓王爷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推他的找谁去,大不了明儿把土地庙给拆了呗?凭什么叫你给他画画,还一画就是全家福――你倒是把他全家都给推水里了么?”
“我把他全家推水里我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什么叫凭什么给画画,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推人家进水里做什么?”
“本君看着两男人拉拉扯扯觉得辣眼睛行不――嗳,被你绕进去了,都说不是本君推的了!你去找太连清啊!”
还“被你绕进去了”!
这赖皮龙!活了上千年都用来学会怎么赖皮了吧!
“太连清推完人还跟你摇尾巴鞠躬讨小鱼gān呢!”张子尧啪啪捶墙,气的狂翻白眼,“还说不是你!都是因为你!我又要给人画画了,我过去十几年画的画还不如今年一年多――说好了今年中秋不画画的!年年中秋都画画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会儿了!”
“你同谁说好了今年中秋不画画的?”
“……”
“你又不是本君说好的,凶什么凶?”
“……”
“再说了,真让你画,你就随便画画吧,反正张家人哪怕随便画根jī毛凡人都当宝贝供着……”烛九yīn抬起修长的指尖挠挠下巴,沉思片刻后继续道,“说到画画,本君倒是觉得你这画一画倒也没什么不可――方才在大厅里,本君分明瞧见端坐于天子右侧后妃身边放置着那个散发着蜚shòu气息的木盒,本君这次看的清楚了,那木盒分明是阿后的首饰盒,蜚shòu肯定被关在里头,你且去引蛇出dòng,证实一番……”
“怎么引蛇出dòng?蜚shòu真被关在一个首饰盒里了?你确定自己见过那个首饰盒?”张子尧一脸懵bī,停顿了下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突然捉住什么重点似的问,“阿后又是谁?”
烛九yīn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张子尧想了想,随机满脸黑线:“不会是你夫人罢――”
“瞎说!瞎说!老子五千岁公龙一枝花,天庭万年钻石王老五,哪来的夫人!”烛九yīn一尾巴伸出来“啪啪”疯狂打张子尧的嘴,最后gān脆想把尾巴往他嘴里塞堵住他要说的话,“你这话说出去被人听见,休怪本君保不住你小命!什么话都敢瞎说,若是叫阿后听见了你将她同本君相提并论……”
“怎么啦?”
“本君死了你也休想苟活!”烛九yīn晦气似的吐了口唾液,愤恨地将自己的尾巴往张子尧嘴里塞。
“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gān嘛……你别把脚塞我嘴里――呸呸!”张子尧吐出一嘴鱼腥,往后跳了几步,“好好说话!别动脚!”
烛九yīn满脸yīn沉地缩回了尾。
“好好好,不问你这个……谁对你那些个可怕的风流史感兴趣!你方才说引蛇出dòng又是什么?”张子尧敲敲画卷,“仔细说来听听?”
烛九yīn斜睨张子尧一眼,半晌,这才不qíng不愿勾勾手指……
……
半个时辰后。
歌舞伎散去,千盏烛灯点起。
众王公子弟、达官贵人注视下,年纪尚轻、脸上稚气未脱的画师端坐于大厅中央,他垂眼,凝神,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那已然铺开的巨大宣纸之上――
顷刻,他解下腰间鎏金笔,轻点墨盘,笔尖一勾,一道水波似的鲜活墨迹跃然于纸面!
众人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只见下一秒,那水波纹开始动dàng,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湖水涟漪之声,当今圣上脸上大惊,当即起身看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果然无风自然泛起道道涟漪――
“好!好!好!不愧是张家后人!”
叫好声此起彼伏,唯少年画师垂目淡漠,手上动作迅速,似在急赶要将这水波纹画好――一切只是因为,在场众人除画师本尊外,谁也看不见泛起涟漪的湖面上,一举着小huáng伞的胖子正抖着大肚子呼哧呼哧地来回跑着圈圈,湖面上的涟漪水声皆因他小小的三角鞋尖滑动泛起,这会儿,那小huáng伞摇摇晃晃,huáng伞下的人上气不接下气,额上滴下豆大汗珠――
“哎哟喵!哎哟喵!跑不动了喵!几百年没这么折腾过了喵!冤家倒是快些画,真是要了小神老命了喵!”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评论!没有评论了喵!
昨天老子就是晚更了两个小时就没有评论了喵!
看官老爷真难伺候,本兔伺候不来了喵!!!!!!!!!

☆、第36章

湖面上烟波缭绕,涟漪阵阵。众人惊奇之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端坐于大厅中央少年――只见少年面色如常,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一副世外高人的清冷……顿时赞赏的目光与叹息比比皆是,人人皆道张家后继有人,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殊不知张子尧听到这些夸奖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找个地fèng钻进去。
特别是当皇帝gān脆从自己的席位上走下,步步走向张子尧所在方向时――当那明huáng龙靴越来越近,张子尧笔尖一顿,一滴浓墨侵染于画纸上,qiáng忍住想要扔了笔整个人趴到宣纸上遮住自己所画之物的冲动,张子尧qiáng装镇定放下笔,垂眉顺眼:“陛下。”
皇帝“嗯”了声,低头细看少年画纸上所画之物――
皇帝:“……”
张子尧:“……”
接下来便是长达十几秒的迷之沉默。
只见画纸之上,除却几道水波dàng漾像那么回事,剩下的么……原本华丽庞大的船被简化得像是甲骨文上临摹下来的象形文;人,胳膊粗细不匀更有甚者头重脚轻或胳膊长腿短,一个个烧柴棍儿似的粗细不匀,小公仔密密麻麻地挤在那简陋得像一片简笔画树叶的船上,也看不出是在gān嘛――
像是在做什么邪恶祭祀?
总之跟赏月好像搭不上边。
看着邪xing得很。
最后连张子尧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率先放下点龙笔打破沉默,一脸虔诚恭敬:“糙民自小画技不经,跟着家里长辈学也只学着了绘梦匠的‘技’而不擅‘艺’,常为长者头疼责备,如今献丑,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
皇帝:“嗯。”
陛下何止是见笑,陛下简直想仰天大笑甚至还有点想骂脏话:这他娘的都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皇帝除了一个“嗯”字是真的再也讲不出其他的东西来形容内心的震惊与凌乱了,满脑子都是自己视若珍宝的那张《凤栖梧桐图》只觉得那画儿顿时比他记忆力又好看上了许多……
不过纵是心中荒诞惊讶,好歹皇帝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画师再怎么瞎好歹他画出来的东西还是动起来了的,所以此时不至于把他当小骗子拖出去乱棍打死,更何况此时那么多王公贵族在,皇帝往这一站他们想过来看看张子尧到底画了啥也不敢过来,都以为这会儿,张子尧在自谦。
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欣赏有加。
全场只有皇帝和张子尧自己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但是张子尧肯往这里坐,自然不是为了搞笑而来的(真的不是)。
于是顶着皇帝灼灼目光的压力,他不得不定了定神再次提笔,继续增添画中细节――不怎么圆的圆月,宣纸上角再来两条粗细不匀莫名其毛飘扬的柳条,高低不平的线为岸,岸边再来一大堆的扭曲邪xing的火柴人……最后,当张子尧伸长了脖子扫了眼外面,又视图在画的水面上增添一抹圆月倒影时,皇帝终于觉得自己的眼睛再也受不了这番折磨,扔下一句“画的不错”匆匆抬脚离去。
张子尧:“……………………………………………………”
这一刻张子尧是真的觉得羞耻点达到了极致。
以前爷爷总说张家祖师爷要被他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现在张子尧觉得祖师爷不是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是被他张子尧亲手刨开坟从腐朽的棺材里拉出来qiáng行鞭尸来的……
――这时候,纵是是张子尧这么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也在心中多少后悔:早知道当年好歹学两手当门面也好。
皇帝已经走远。
带着张子尧破碎一地的尊严。
少年越发沉默,只能一边假装面瘫掩饰尴尬一边深刻自我检讨,然后在他视图将自己的尊严打扫一下从地上捡起来时,突然感觉到腰间的画卷似不耐动了动,同时耳朵边传来“喵”的一声轻叫,原本还在水上跑来跑去的土地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花船的窗棱上,他侧着身子望着天外的月,手中打着那把破huáng伞,huáng伞慢悠悠地转了一圈,huáng色的光芒颗粒扩散开来……
是时候了!
少年涣散的目光猛地一聚,突然之间整个人身上的jīng神气儿都变得有所不同,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注意的时候,他将点龙笔探入涮笔筒中,轻轻一挥,一道带着水迹的磨痕在纸张那简笔画船边亮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船外照亮!
张子尧一手解开腰间所挂卷轴,单手一掷,卷轴打开的同时寒气扑面而来之时,整个花船之上烛火巨熄,陷入一片黑暗!
――钟山之神,名曰烛yīn,视为昼,眠为夜,chuī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坐在窗棱上的土地公“啪”地一收huáng伞打了个响指――
轰隆!
巨雷声轰然落下,震耳yù聋!
“护驾!护驾!怎地突然灯灭了!保护皇上!谨防刺客!”
“怎么了怎么了?”
“怎地好好的突然闪电打雷了?”
“呀,莫不是要下雨了?”
“来人!掌灯!这黑黢黢的――”
最后稍低沉的男声是楼痕,张子尧听见他的声音正有些分心,突然就听见黑暗中烛九yīn淡漠声响起:“往哪看?还不快点gān活?”
张子尧“哦哦”两声猛地回过神来,赶快盘腿端坐回画纸跟前,那带着水迹的点龙笔落在纸张之上,开始飞快胡乱涂抹――带着水的淡淡墨迹被糊开,原本单一的小船、人物线条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坐在窗户上的太连清见状,胖手握紧了huáng伞撑开关上撑开关上,同时呼呼的大风刮起,烛九yīn冷哼一声,这时候,在座所有人又感觉到一阵热làng扑面而来――
“走水啦!走水啦!远处有花船走水啦!”
“奇怪,这蜡烛怎点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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