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觉到这个一整天都对人很冷淡拘谨的青年终于是对自己的放开了一点,刘姐笑了笑带他去了楼上又给他找好了换洗衣物,接着就将闻楹一个人独自留在了这间蒋舒华其实都很少来住的大卧室里。
今天过来的时候,闻楹随身只带了一个简单的运动背包,他平时去外地因为地球植物户籍办事处的公务而上山下海出任务的时候就带着这只背包,里面除了几本《类植体人类应该明白的生理常识》,《植物生长前期发芽浸种实验手册》,就是一些穆霄特别配给他的应急植物生长激素,比如说可生长素赤霉素和乙醇之类的。
可惜因为人工激素滥用所可能对他身体造成的副作用,最近穆霄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给他停药了,而再一想到自己这多年还没有彻底解决的发芽问题,此刻独自一人的闻楹便站在chuáng边又从包里慢吞吞抽出了那几本他多年钻研的书籍。
他今年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大多数类植体人类四岁就可以轻松迎来的生长期,他却到现在都没能解决,也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发过芽,所以尽管他的心智和形态看似已经是成人化了,但是身体机能却因为没有经历过变/态发育,所以还停留在相对弱小的种子萌发前期。
可他的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所带来的麻烦也是很多的,一方面地植办总部在不断地向他施压,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这种能力不足所带来的各方面困扰,如今吸浆虫虫灾可能再次卷土重来的事qíng挤压在他的心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在危机尚未发生之前就阻止一切的发生。
而在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已经因为个人工作繁忙挺久没有尝试给自己催个芽的闻楹就缓缓地翻开了放在膝盖上的这本实验手册。
【所谓种子处理,就是先将种子浸种到温水中,浸种十五分钟并不断搅拌,待水温降至一半温度时停止搅拌,然后浸泡两小时,使用种子时吸足水分,然后将浮于水面的成熟度不够的种子除去,再加入硫酸铜一百倍液浸五分钟,最后用清水洗两到三遍,捞出催芽。】
一本正经地坐在洗手间的浴缸边上把自己的裤腿挽了起来,皱着眉的闻楹按照手上拿着的这本种子发芽实验手册把浴缸放了点温水,又把自己脱去鞋袜的双脚浸入了他刻意的调整好温度的温水中。
等认真地完成了这个初步浸种的过程,他开始面无表qíng地等待着十五分钟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对自己处理,可是一直到他将所有的步骤都做完,浴缸里的水都开始有些变凉了,闻楹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意义上的变化。
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哪怕用再多据说很有用的科学方法尝试他都没办法发芽,闻楹见状心里也没有怎么失望,只是若无其事地准备洗个澡睡觉,备明天起chuáng再继续调查那个此刻应该已经在隔壁房间睡着了的蒋商陆。
可是就在他刚准备起身,类植体人类天生听觉敏感的能力却让闻楹感觉到了有什么细微的动静透过洗手间的墙面传了过来。
而等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象牙色瓷砖墙面后,他的耳朵里很忽然地就窜进了一个有些熟悉,此刻却表现地和白天见面时判若两人的男人的声音。
“啊……啊……恩……啊……”
属于蒋舒华叔叔那沙哑成熟的嗓音正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发出特别诡异的动静,有些放/dàng,又有点压抑,苏苏麻麻地轻轻抚过青年的耳朵根,又像是什么毛绒绒的羽毛状物在他的心口挠了挠。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在gān嘛的闻楹无法去形容这声音是好听或是难听,但是等他的脑子转过弯来后,故作镇定但浸在浴缸里的脚背都因为这尴尬的qíng况而有点泛红的闻少校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声音可真够……让人想入非非的。
哪怕隔着这面墙,他都能想象这个浑身上下充斥股邪门味道的男人是用一种怎样轻佻的眼神去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的,明明他们今天下午才刚见过面,但是有一种人似乎就是天生能给任何人都留下无比难忘的印象,不管这印象究竟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
于是乎还没来得及仔细了解蒋商陆平时的为人,因为这大半夜诡异的qíng况就开始有点反感他的闻楹已经决定地将蒋商陆在他心里本就不太良善的初形象,愈发地往好/色/下/流/变/态/的位置挪了。
而或许是男人的身体反应总比心理反应来的诚实,所以哪怕面瘫着脸的闻少校此刻真的有点打从心底的不喜隔壁这个正沉浸在可怕yù/望中显得格外放纵yín/糜的男人,可是与此同时,一晚上都在认真浸种的他却还是很意外地从自己的躯壳深处听到了一丝坚硬外壳裂开一道细微fèng隙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然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初现端倪。
☆、第十一朵鲜花
闻楹来到刘房山蒋家住宅工作的一周后,蒋商陆基本也已经习惯了家里除了他和刘姐之外又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青年沉默且守礼,从来不会主动给人添什么麻烦,只把自己每天应该做的的本职工作认认真真地做好,到了下班时间再一个人默默离开。
只是比较奇怪的是,自从那天第一次见面之后,闻楹似乎对他的态度就一直很生疏,说一句讨厌也不为过,不仅直接拒绝了蒋舒华让他gān脆住下来方便每天上下班的建议,有时候一整天杵在蒋商陆面前却也不会主动和他说上一句话。
“他明天要请假?”
站在窗口欣赏着院子里一簇簇白色的绣球花,蒋商陆这段时间也会偶尔抽出半天去侄子的公司看看,只是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一个人呆在这个空dàngdàng的老宅里,养着他那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病。
闻楹每天和他相处的时间很长,却也不会和他有太多的jiāo流,可是蒋商陆却不止一次看到他和刘姐在楼下的厨房里小声说话,有时候还能偶尔听到中年女人抑制不住的低笑声,这难免就让蒋商陆有点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才让他这么嫌弃上了。
而此刻听到刘姐和自己说闻楹有点事所以明天不过来了,还已经和蒋舒华说好了,蒋商陆先是垂着眸没吭声,半响却是略显无奈地挑了挑眉。
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都不想和自己当面说,还硬是要让刘姐来和自己转达,估计是怕他万一不同意,所以才先主动找了好说话的蒋舒华。
可是自己又没有对他做过什么,甚至一直以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做足了一个温和宽厚的长辈该有的样子。
虽然和他本人的真实xing格相比起来,这段时间他的确在闻楹面前表现的有点装模作样,可就算他心里的确对这年轻人有那么几分念想,但是他这不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吗?怎么就处处不招他待见了呢?
“……不来就不来了吧,正好我明天也要出去,早上记得让老姚来接我就可以了。”
莫名其妙就自讨没趣了一把的蒋商陆没再继续去细想这件小事,原本他就没打算对来路不明的闻楹怎么样,毕竟按他的实际qíng况来说,他本来也不该也不配拥有任何他想得到的东西。
饮食,衣着,所想看的风景,书籍,个人消遣,哭泣,喜悦甚至是最简单不过的qíng感渴求。
鸦片罂粟所产生的毒液遍布他的全身血管,一丁点的放纵都会带来彻底的沉溺,直到一点点杀死他自己。
“蒋先生。”
第二天一早司机老姚载着去了那个提前约好的地方,面无表qíng的蒋商陆差遣着老姚去外头抽会儿烟再回来,又随后在车里见了一位常年受蒋家栽培,本身在政府机构也很有些门路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自从蒋商陆前段时间出院后就和他悄悄联系上了,先前蒋商陆拿蒋氏公司高层开刀的事就有他的出力。
今天蒋商陆把他叫出来,自然是想从他这里拿到先前jiāo代他仔细调查的事qíng,而这脸色复杂的中年人再把一打放在牛皮纸公文袋里的东西递给蒋商陆后,又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
“蒋先生,您说的这两个人我已经去查过了……不是我说,这事可真有点邪门,这两个人的户籍信息我是一点都查不到,明明只要是个人,他的档案就算藏得再深,也会让人查出点过往痕迹的,但我来回几个相关部门都跑了,就是找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就好像……好像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人一样……”
“闻楹和张晓光这两个名字都查不到?”
“查不到,一点东西都查不到,人口户籍档案里就没有这两个人,学籍信息工作信息出生信息都查不到,我还有点担心可能是假名,就把您给我描述的特征年纪和所在城市之类的都凑在一起又给查了一遍,但是还是查不到这两个人。”
中年人的话让蒋商陆不自觉陷入了沉默,当初在第三jīng神病院里那件事qíng的发展到此刻彻底陷入僵局,原本指望着能从名字找到一点突破,哪怕是一些蛛丝马迹也好,可是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很多真相是以他目前的势力范围都无法触及得到。
闻楹这个人不出意外就和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小番茄一样是因为某些事qíng而隐藏了身份,只是叫张晓光的小子不出意外是为了死人树的事qíng,闻楹则应该是为了追查那件事qíng的后续才接近了自己。
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伴关系,张晓光被他施加了轻微的神经麻痹毒素,记忆方面应该是出现了断层,但那棵及时出现在现场并救走张晓光的凤凰树却是险些和他打上了照面。
虽然当时出于心底警惕意识,心思一向很重的蒋商陆并没有选择bào露自己的踪迹。
可是那天晚上,他在重伤之下用尽全力逃离并悄然躲在黑暗处看到的qíng景还是让他有些终身难忘,而再一想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很可能还存在着一些和他qíng况相似的同类,此刻靠在车后座上蒋商陆的眼神便变得有些冰冷。
“既然这两个人的都查不到……那你就去把我的也查一下,看看我现在的户籍信息又落户在哪里。”
“查……查您的?”
蒋商陆的这个奇怪的要求让中年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的这位现任老板不主动解释他也不敢多问,只小心谨慎地点点头就和蒋商陆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
闻楹之所以今天要请假,那是因为他要去开会。
华中地区被子植物生存危机研讨大会,哆哆嗦嗦的几个老专家,无聊地直让人打瞌睡的大会,却偏偏要各市分部都出个领导还要带两个有党员资格的下属一起去旁听。
这种打瞌睡大会一般单位里都是没人肯去的,所以前两天闻楹一通知下来大伙都哀嚎不断,最后还是相对听话老实一点穆霄和刘檀跟着闻楹一块去了。
只是在过去开会的路上,前头开车的穆霄和车坐在后座的刘檀都觉得靠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qíng望着窗外的闻楹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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