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生日还早呢。”
“恩,和你差不多时候。”
两个人都是下半年的生日,因为去年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所以也就一起这么给错过了,不过他们本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今年要是时间来得及可能也就找个地方一起过一过算了。
而自从又开始一起东奔西跑之后,哪怕是大多数时候其实不清醒,蒋商陆也能感觉到闻楹在为了他而吃很多苦,所以想了想他只慢慢地握着青年莫名粗糙了许多的手放到膝盖上,又畏寒地蹭了蹭他的肩膀道,
“白天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你都听见了?”表qíng平淡的闻楹看了看他。
“恩,隐约有点感觉……好像有个外国人和你说话?其实你居然会和人说话我就觉得挺惊讶的了……”
比谁都清楚闻楹这人的烂脾气,知道他自从开花期之后脾气已经开始愈发难以琢磨了,蒋商陆也没多说什么,但他心里其实是希望他多和外边正常的世界接触接触,别总把年轻的自己和已经注定没办法过正常人生活的他一辈子拴在一起,也别再亏待自己。
而也明白他的这种想法,却从没有想过去主动改变这一切的闻楹只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吻,又皱着眉淡淡地道,
“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他这样的固执让蒋商陆顿时无话可说了,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几句之后,蒋商陆才总算知道这傻木头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不想说这事了,而针对那个侮rǔ他们俩关系的人安抚了几句闻楹后,闻楹原本还担心他会生气,但看上去其实并不怎么生气的蒋商陆只是挺随xing的笑了笑道,
“还好吧,可能是陪你一块修身养xing太久了,我现在真的越来越难和人发火了,我以前就老和舒华说,有些会背后恶语伤人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太怎么搭理,他都不敢当面和你说,本身就说明这个人胆子不大,不过就是个上得台面的小人罢了,不过你看,人的善意和恶意反差还是挺明显的啊?你还年轻,很多事看淡点就好了,别对有些人期待太大,也别对任何事都完全不抱期待,这个世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不错的人的,咱们接下来要是再看见那几个今天给我们送东西的人,可以看看他们是不是需要帮什么忙,人qíng总还是要还的。”
“恩。”
听蒋商陆这么好言好语得开解自己,闻楹也不多说了,其实他心里很喜欢各方面见识很足,想法成熟又自信的蒋商陆这么慢悠悠的和自己谈经营家庭,谈人际关系,谈一些闻楹本来压根不感兴趣,但被他一说就觉得很有深意的东西。
可两人这么气氛不错地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在闻楹准备抱着怀里的蒋商陆一起在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沙地槐里躺下再吻他一会儿时,因为各自物种天赋所以嗅觉和感官格外灵敏的他们俩却同时感觉到有一种十分异常血腥的味道伴着风中的凄惨惨叫传了过来。
而躺在花丛中的缓缓眯起自己暗红色眼睛的蒋商陆只利用身上那些散落在空气中的岁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在和已经从他身边坐起来的闻楹对视了一眼,眼神略有些危险地缓缓开口道,
“……也许,咱们俩还人qíng的机会已经到了?”
☆、第三场极乐
姚东林老先生结束完中午的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窗户边上已经停了一只黑羽毛红眼睛的小鸟再安静地等着他了。
见此qíng形先是一愣,都快十天没见着这小家伙的姚老转念一想就忍不住笑了笑,待他走上去把罂雀脚上的信给拆了,又将自己抽屉里吃剩下的半包酒鬼花生都给了这千里迢迢给他来送信的小黑鸟后,往座椅上一靠的姚老把手上的信拆开简单地扫了几眼,眉头深锁的表qíng却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信当然还是那位神秘的神树阁下给他寄来的,事实上他们已经保持了这种私下的联系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自从萧骜事件后,他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匆忙的离开了首都,之后和姚东林的联系也大多通过这只神秘的黑色小鸟。
在上次的那封信里,担心他还记挂后续的姚老还专门和他说了一下萧骜目前被qiáng行安置在养老院修养的事qíng,不过看那头的闻楹态度不冷不热的,似乎并不关心,搞得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到底把疯疯癫癫的萧骜怎么处置才好。
而这次的这封信,来的时机恰好也比较巧,正好最近人类政府开始频繁向他示好,姚老爷子也想找这位神树阁下一起商量商量下面的事qíng该怎么办。
可还没等他看完闻楹给他的这封长信,外头的秘书却忽然小心的敲了敲门,当低着头的姚老出声问了句怎么了之后,站在门口的秘书就小声地回答了句,谢沁谢研究员过来了,还说想见见您。
一听到这个名字,自知不能太过怠慢的姚东林点点头,等他把闻楹寄给自己的信随手放到边上的抽屉里之后,他这才示意秘书把人带进来。
而当那个肤色发色都淡的有点怪异的瘦削男人缓步走进老人的办公室来又慢慢坐下之后,姚东林先是冲他客气地笑了笑,又对这位据说归国不久的军部人类学家缓缓开口道,
“谢先生,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恩……其实是谢某自己有些私事要麻烦姚老,我二十岁没到就和母亲出了国,如今刚回来不久,也不太熟悉国内的qíng况,之前我麻烦闻上将从人类户籍办找了很久都没有详细清楚的结果,所以现在想试试能不能从植物户籍办这边再缩小范围找找看。”
听谢沁这般口气淡淡地说着,姚东林这才知道他原来不是来找自己谈公事的,而是另有私事要谈。
本着帮他个忙其实也没什么的态度,姚东林态度很随和就地问了句是要找什么旧识吗,而那xing格一看就挺孤傲的谢沁闻言也慢慢地点了点头,在将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拿上来,又轻轻卷起袖子后,他兀自露出自己手腕上绽开的一朵艳红色的罂粟花刺青,这才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我母亲多年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与自己的兄长被迫失散,之后辗转全国寻找亲人都没有结果,后来她隐姓埋名与我父亲结识并组建家庭,又在上世纪末那个时代相对复杂的qíng况下选择去国外居住养病,可在她心里,她亲兄长的近况一直是她很记挂的事qíng,三年前她过世前还曾经与我说起兄长志明的事qíng,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舅父一家,可人类户籍中名字重合者太多,我就想再从您这边查查……”
“额,据我所知,谢先生您是彻彻底底的人类,那您母亲她……”
“她是一棵鸦片罂粟……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找不到我舅父,万一我舅父的后代中也出现了同样的鸦片罂粟的携带者,这就好找多了,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概率很小,因为我后天就要随军部的考察队去冈仁波齐一趟,于是才冒昧地先来打扰了您,如果您这边有什么消息,可以等我回来告诉我,谢某实在感激不尽。”
谢沁的话让姚东林会意着点了点头,鸦片罂粟这种物种演变而来的类植体人类其实很少见,真要是想刨根问底地找,被找出来的概率肯定很大,所以姚老爷子想了想就先把这事答应了下来,又注视着明显松了口气的谢沁和他又说了几句,才礼貌而客气地起身离开了。
……
正如蒋商陆和闻楹在山上所感觉到的那样,此刻山下的何女士一行人的确正有一场不小的麻烦。
起先他们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因为时间已经临近深夜,曹孔明他们也都开始把睡袋拿出来又准备在火边躺下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队伍中的谁最先说了句喂,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等大伙疑惑地安静下来又一起侧过头听了听之后,大家这才发现的确有一种奇怪的翅膀破空声的确正在上方慢慢地接近他们。
而就在那对白领小qíng侣中的男孩最先从女友的身边爬起来看向夜色中的天空,又皱着眉嘀咕了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之后,猛然间一大把从空中落下的沙土就埋灭了他们面前的火堆,紧接着令人窒息的黑暗迅速包裹了他们,而那个年轻人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也顺势响了起来。
“救命!!!啊!!!救我!!!”
“小董!!怎么回事!大家快找自己的打火机!!把打火机拿出来!!”
这么多年一个人来往于冈仁波齐,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看着xing格斯文的何女士当机立断,快速地把手上打火机给摁下又对准周围猛烈的摇了几下。
等看到三三两两的火光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后,她一眼就看到刚刚那个小董哀嚎着倒在地上捂着自己一脸是血的脸,而他的女朋友则举着自己的打火机抱着头崩溃地大哭着大喊什么后,搞得惊魂未定的所有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董先生?刘小姐……这是怎……怎么回事啊?”
脸色惨白的曹孔明见状就想赶紧上去看看他们的qíng况,头发散乱,半蹲在地上的刘小姐却一脸惊慌,只将颤抖的手指着天空不断地啜泣着什么。
而见她这幅明显被吓坏了的模样,围着他们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之前拿话挤兑闻楹的中年人也在身后的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喊叫。
“……崔先生!!!”
听见这动静何女士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举着打火机赶紧地往回了几步却只看到在睡袋边上已经躺着一个缺了半个脑袋,脑壳都被啄开,明显像是被什么猛禽袭击了的男xing尸体。
见状当下就跟着停住了脚步,站在何女士后面的曹孔明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崩溃地喊了句我的玉皇大帝啊,接着就转过头压低声音快速地冲身边的所有人喊道,
“听我的!别再使用你们的打火机!熄灭手上的火!!是秃鹫!是秃鹫!别让他们发现我们!!赶紧离崔先生的尸体尽量的远一点!!!刘小姐!把小董先生的伤口捂起来!!”
秃鹫这个可怕的词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瞬间都不好看了,可他们之前只听说过秃鹫吃死人ròu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袭击活人的,但在现在这种已经一死一伤的qíng况下,就算是心里再不信他们也没办法了。
所以包括何女士在内的人所有只能畏惧地把打火机都熄灭了,又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听着头顶上的秃鹫来回盘旋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些令人害怕的想哭的声音。
“……董建……董建……对……你拉着我的手……别怕……对……咱们一定不会死的……”
声音很低很哑地在小声安慰自己的男友,刘小姐的话让黑暗中的大伙有些心头泛苦,想上去看看她男朋友小董的qíng况却都不敢贸贸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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