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玻璃屋里的客人顿时议论纷纷,有的gān脆站了起来,帮忙寻找走丢的变色龙。婚宴进行到中后段,宾客吃饱了,也灌了不少酒,听到这事儿有趣,都来了兴致,离席去搜找变色龙的大军越来越庞大。
他们趴到桌子底下、掀开食物的罩子、搜看墙上的画、伸头进大花瓶里,有人还嚷嚷着要移开地毯看看,整个场地jī飞狗跳,比菜市场还要闹腾。刑家家主刑仁竞终于忍无可忍,对纪建达抱怨道:“你底下一群警察jīng英,找个畜生都找不着吗?”
纪建达爱热闹,看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翘着屁股找东西,还挺带劲的。不过他被刑仁竞这么一刺,也不好再袖手旁观,道:“嘿,你等着!”
他把蓝田和祖晨光叫了过来,气派十足地道:“有人说我们警方光吃饭不gān活,你们俩能咽下这口气吗?”
两人对看一眼,无奈道:“您老在这待会儿,我们立刻把事qíng解决了。”
纪建达:“二十分钟!”
两人一头冷汗,分别去搜找。
忙活了一阵子,连鳞片都没看见。张扬道:“这破玩意儿跑哪了?不会被当作鱼吃掉了吧?”
英明打开了自助餐盆子上的银盖子,道:“变色龙能隐身啊,跟背景同一个颜色,不好发现。”
“它也不能马上变色,得等个十几秒,”穆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资料念道:“而且还得看它心qíng――靠,一大班人跟它玩捉迷藏,它的心qíng应该很不错吧。”
“这餐厅面积不小,装饰又多,要是Dr.在就好了,她了解生物习xing,能划出个大概的范围。”萧溪言道。培成厌恶应酬,这种场合照例是不来的。
蓝田找不出头绪,只好道:“动物习xing都差不多,不是求偶,就是吃。求偶嘛,这里估计没有它喜欢的类型,那么可能就是觅食去了。变色龙吃什么?”
穆歌念道:“虫子啊。蟋蟀蚂蚱什么的,还有面包虫。这地儿能有这些玩意儿吗?”
张扬道:“说不准今天看到羊ròu牛ròu,丫打算开一次洋荤。英明神武,我们把这些吃的都翻一遍,不信找不着!”两人又去打开银盘食盖,把ròu都翻一遍,又把甜品台的蛋糕、挞、慕斯、马卡龙和水果曲奇一块块拿起来观察。
蓝田见桌面一片láng藉,实在看不下去,对老猫道:“我们去外面找找吧,这里人多,它大概是溜出去散步了。”
老猫突然道:“新娘的手腕是不是戴了一圈玫瑰,叫白绫那种。”
蓝田想了想,“好像是有。变色龙吃花吗?”
老猫不答,拉着蓝田去找新娘。新娘穿着宝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jīng细的龙凤图案,绸面上有海棠纹暗花,非常华贵。她端庄地坐在刑沐和的旁边,两人像一对jīng美的瓷娃娃,不言不动,彼此之间也不jiāo谈。大概因为长时间的应酬而疲惫不堪,但又不能显露疲态,所以只好木着脸。
老猫走到新娘边上,直接跪到了她的脚边。主桌上的人吃了一惊,新娘吓得缩了缩脚。
她的双腿在桌子底下,偷偷地脱了细高跟鞋,这时赶紧找鞋子。
刑仁竞皱眉道:“这是gān嘛啊?”
纪建达:“小子你起来!”
老猫:“它在这儿呢。”
“啊!”主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新娘往下一看,吓得哇哇大叫。变色龙就趴在她的裙摆上,瞪着凸起的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新娘霍地站了起来,使劲摆动双腿,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变色龙受了惊,蹭地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她张开粉红色的大嘴。它那长尾巴卷到了她的脖子上,粗糙的皮肤和眼球都变了颜色。
新娘倒吸着气,跟变色龙大眼瞪小眼。普通人要害怕到了极致,可能会昏厥过去,但纪建达的女儿并不是普通人,她不去赶走变色龙,却捉住了身旁的老猫,一边惊叫,一边拼命摇晃、拍打他的胸膛。
老猫被她的长指甲嵌住了肩膀,挣脱不开,眼前金星乱冒;蓝田和刑沐和想过去解围,但已经来不及了,老猫使劲推开她,然后“吧啦”一下,把变色龙抓了下来――连着新娘的半边衣袖和钻石项链。
那宝蓝色的旗袍像蔫掉的叶子,溜下了新娘的肩膀,露出油光水滑的锁骨。新娘双手护着肩,叫得比之前更凄厉。
纪建达大怒:“你他妈什么人,快停手!”
蓝田赶紧拿起椅子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罩住了新娘肩膀,解释道:“他是要抓住那只变色龙,这东西说不好有毒,伤了人就不好了。”
纪建达还没回答,闻声赶来的韦银杉就怒道:“我的小月月怎么会有毒?啊,月月死了!”
变色龙仰着身,躺在钻石项链边上,不动了。
蓝田头都大了,心想,这货长得皮糙ròu厚的,怎么就叫“小月月”呢――哦不,重点是,怎么摔一下就死了呢,也太脆弱了吧!这下可怎么好,问题没解决,他妈的还得罪了刑家韦家和纪建达。
老猫却跟没事人似的,他走到变色龙边上,先把钻石拿起来,看了一眼,放在了桌上,然后伸脚踢了踢变色龙的尸体。
韦银杉脸上变色,正要破口大骂,老猫却道:“它装死呢,身上颜色还在变,你看看。”韦银杉对细节的敏感度远不如老猫,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他不置可否,但决定先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他看着老猫,气势汹汹道:“你――”话刚出口,就僵住了。过了两秒,他才道:“苗以qíng?”
这次轮到老猫愣住了――我知道我是苗以qíng,但你谁啊?这张脸有点熟悉,但他叫不出名字。
“嗯,”老猫答道,打算看他的反应再随机应变。
蓝田解围道:“猫儿,你认识韦家的二少爷?”老猫赶紧接道:“哦没错。二爷啊,嗨,好久不见了。”
韦银杉看着老猫,眼睛里的怒意没了。他向来是嚣张傲慢的,但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花架子,见到苗家人,他的社jiāo本能立即复活了。
“嗯,好久不见了。刚才没受伤吧?”
老猫被指甲划出了几道伤口,热辣辣疼着呢,但他摇头道:“没事。”
刑仁竞走了过来,对老猫道:“是以qíng啊,刚才还没认出你呢。你爹好吗?”
不用蓝田给他提示,他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刑伯伯,我父亲蛮好的。我刚到,没来得及给您祝贺。”
刑仁竞微微一笑:“你能来就好。你爹啊,派头大得很,我都没指望能见到苗家人呢。”老猫一听这口气酸溜溜的,道:“我表哥过世不满百天,父亲怕冲了您的喜气,就不过来凑这热闹了。他让我过来给伯伯道喜,还说您找了个好儿媳,真有福气啊。”
刑仁竞听了这话,气也顺了,上下打量老猫,笑容放松下来:“哎,沐和运气是不赖。告诉你爹甭羡慕,以qíng,你也30了吧,这一两年该给你爹抱孙子了。”
老猫敷衍道:“嗯,我要找到这么个好姑娘,也会赶紧生个十个八个的。”
刑仁竞摇头笑道:“小滑头!从小到大都这德xing,怎么就不随你爹呢?”
老猫嘻嘻一笑。他估摸自己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刑仁竞几面,这老头就是倚老卖老。
一旁的纪建达见fèngcha针道:“苗少爷,你没事吧。多亏你手快,把那玩意儿弄了下来,要不都不知怎么收场了。”纪建达jīng明势利,听到了老猫的家世,立即见风使舵。他对马陶山有些了解,知道苗稀南并不如何看重这个儿子,但苗以其过世后,这嬉皮笑脸的青年极有可能继承父业,可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他轻声问蓝田:“苗少爷是你朋友吧?”
蓝田满头黑线,故作轻松道:“是啊,少爷闲得很,常来我们局里玩儿,您贵人事忙没注意到,可警署所有女孩儿都认识他呢。”
纪建达瞪大眼睛,怪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转头问在旁看热闹的凌霄云,“你认识他?”
凌霄云温文地笑了笑:“嗯。天天跟蓝田在一起,秤不离□□的,整个警署都知道啦。”
纪建达点点头,悄声对蓝田道:“你找媳妇儿不行,jiāo朋友倒是有眼光。”
蓝田无言以对,勉qiáng笑了笑。
后来,老猫就坐在了主桌席,紧邻着刑仁竞和纪建达。蓝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时不时就瞄一眼主桌席的状况,见老猫倒是轻松自在,跟俩老聊得欢。
凌霄云一屁股坐在了蓝田的边上,道:“你的猫儿又立功了,几十个人都找不着那只变色龙,他手一抓就有了。你说,是不是因为苗家大公子家门显赫,所以撞大运的几率也比我们大?”
对于凌霄云的讥嘲,蓝田淡淡回道:“这话逻辑不通,家门跟运气有什么关系啊。”
凌霄云:“有啊,家世好的人,毕竟比别人多些选择,要做什么工作啦、陪谁吃饭、跟谁jiāo朋友啦……诶,你是怎么认识到马陶山第一家族的继承人的?”
蓝田心烦得很,非常后悔让老猫出席婚礼,现在他完全bào露在纪建达、凌霄云等人的眼皮底下了,要藏也藏不住。
“他算哪门子的继承人?他老子不喜欢他,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现在只能勉qiáng在您手底下讨生活啊。”
“呸,嘴里有一句真话没有。马陶山我是不懂,但纪老可是门儿清,老猫要一点价值都没有,他能这样捧着?”
“唉,”蓝田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苗以其死了之后,时势逆转,老猫回家子承父业,也只是迟早的事。他感到了惆怅,瞄了一眼主桌,觉得自己跟老猫的距离一下子就远了。
“霄云,他家里复杂得很,在我这儿躲几天,您高抬贵手,以后见到他,当没看见好了。”
凌霄云失笑:“就算我瞎了,警署里几百双眼睛呢,蓝田,你藏着他护着他gān嘛?”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事:“马陶山修道院的杀人案,我记得,跟他也有关系,他的嫌疑洗脱了吗?”
蓝田费了很大劲才让自己神色如常:“那案件被老纪压下来了,什么批文都不给,查个屁。现在别说嫌疑人,连死者都没搞清楚啊。”
凌霄云看着蓝田,不说话。蓝田笑了笑:“怎么了,我今天真的很帅吧。”
过了一会儿,凌霄云的脸严肃了起来,放低声音道:“蓝田,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但这人……怎么说呢,总感觉不清不楚的,你还是留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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