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的一声打开,电筒的qiáng光落在了她身上。阿游眯了眯眼,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寻过来的人是吴成刚手下。他没料到真的会见到阿游,又惊又喜,正想喊人过来,却被阿游的一个动作制止了。他有点迷茫,阿游的动作天真又可爱,他看得错不开眼,甚至还有点羞涩,只觉脸都红了。
阿游笑了笑,慢慢向他走近。他想要询问,却想起别人告诉过他,这女孩是个智障者,智商只有五岁。他迟疑地看着阿游走过来,在他跟前停下,然后指了指嘴巴。
他不知道阿游是什么意思,问道:“嘴巴?”
阿游点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他像是被闪电击中,全身僵硬了。他很想握住阿游雪白柔润的手掌,但身体完全不听指挥,只会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阿游。
却见她的笑容没了,脸变得空白,在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一个尖锐的物体捅进了自己嘴里!
鲜血喷涌,疼痛犹如一头猛shòu把他嚼碎,他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阿游拔走了刀片,又顺手刺进了男人的咽喉里。这一次刀片捅到一半就断了,利刃cha在了喉管里,男人用仅剩的力气,想要把它抽出来。利刃划伤了他的手,鲜血源源不绝地从指间流下……
他没有支撑多久,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声响,瞬间吸引了周围的搜查者。他们急忙拿着手电筒,跑向了声音来源。等他们去到房间时,只见同伴倒在了地上,剧烈抽搐,然后不动了。地上滑腻腻的,都是血。
此外,房间空dàngdàng,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四处查看,惊惧jiāo加。
阿游拿着剩下的一小截刀片,漫无目的在地道里游dàng。
她觉得手上湿湿的,极其不舒服,于是放在嘴里,舔了舔。
很恶心的味道。她大大地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想了想,觉得这里不太安全,还是去找哥哥吧。
她正想抬手敲门,却听见地道里传来了狗吠声。
阿游缩着身体,警戒心大起。她很讨厌这只狗,可又不能让它静下来,顿时心烦意乱。
她把刀片放到墙边,一路往前走,断口摩擦着墙面,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吱吱声。她只能走去她最熟悉的地方了……
警犬进来了地道,就疯狂地吠了起来。蓝田心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血腥气比之前还浓厚。
他们不敢耽搁,牵着警犬跑进了地道深处。
到了一处拐角,警犬看着其中一个角落吠得很厉害。手电筒光束之下,只见穆歌瑟缩在角落里。
蓝田大惊,跑上去扶住了她的肩膀。“妈子!妈子!你没事吧?”
穆歌见是蓝田,全身都颤抖起来,激动道:“蓝田!蓝田!我没事,就是很疼。”
蓝田见她脸上手上都是血,急道:“伤哪儿了?”他跟张扬反复检查,发现血流得不少,但都没伤到要害,顿时放下了心。
张扬:“我们去把丫逮起来!”
蓝田制止了他,“等等吧。他不会伤害阿游的,致于阿游伤不伤他,就不归我们管了。吴成刚的人怎样了?”
“地道里的抓起了七八个,外面还有打埋伏的喽,jiāo给萧公子了。”
蓝田心想:“嗯,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但吴成刚还在这里面,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阿游是个不安定因素――但这样也好……之后,就看他们俩了。”
阿游走到一个廊道的尽头,推开了门。
这房间比其他房间都要大,而且空气很gān燥,是个藏书库。这么个前殖民城市,自然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藏书,其实都是远洋渡来的传教士的翻译原本,乱七八糟地扔在里面,早被外面的人忘诸于脑后。
这个房间却不是完全的黑暗,房中间孤零零地垂下了一个灯泡,光圈里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阿游,你来了……”吴成刚瞪大眼睛,颤声道。
阿游看了他一会儿,叫道:“姑父。”
吴成刚勉qiáng笑了笑。阿游问道:“你给我带玩具了吗?”
吴成刚这才欢快地笑了起来,伸脚往地上一踢。躺着的人翻过身来。
阿游见到她,立即紧紧地握住拳头,向后退了几步。
吴成刚笑道:“别担心,她不会伤害你了。你看,她动也动不了了。你……过来玩儿吧。”
吴成刚的语气如此温柔,就跟哄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把一柄剃刀举了起来,“阿游,来我这儿。”
躺在地上的正是苗稀秋。她并没有昏过去,睁着惊恐的眼睛,全身发抖,却无法自主地移动一根手指。
阿游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观察了一会儿,见苗稀秋确实已经动不了,才又小心翼翼地向前。
她美丽的脸上很少有qíng绪的,但此时在那双亮如夜星的眼眸里,却有着恐惧。恐惧慢慢变成了愤怒,愤怒变成了兴奋……
阿游笑了。她从吴成刚的手里接过剃刀,发现这个工具真结实啊,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折断。
她一步步走向了苗稀秋。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昨天收到了一个读者的地雷,好开森啊。卖文维生许多年了,因为小说而拿到报酬,还是第一次呢。谢谢啦妹子,抱抱。
☆、复仇
苗稀秋声嘶力竭地大叫,但声音都闷在了胶带里。她的眼睛充了血,手脚使劲地挣动,麻绳却嵌得更深。
她看见阿游蹲了下来,举起刮刀。苗稀秋真想晕过去,偏偏脑子清醒得很,过去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循环放映,犹如一部无声的恐怖片。
阿游脸无表qíng,把刮刀轻轻地在苗稀秋的额头上磨蹭了一下――就像苗稀秋以前会做的那样。
她在模仿自己啊,苗稀秋想。
是啊,她开始nüè待阿游的时候,阿游才四岁呢,正是喜欢模仿成人的时期。她出生时有轻微的脑瘫,比别的孩子发育迟缓,当时还不能独立行走,常常要人抱着。苗稀秋总以为她无知无识的,跟只小狗也没什么区别,疼痛时也不哭不喊,nüè待她比nüè待苗以qíng没劲多了。
但现在她明白了,阿游不是空白一片,她把自己所有动作都记在脑子里,并且一次次地练习、一次次地实行……
而且她也会痛啊。很痛,真的很痛……
刮刀切入皮肤时,苗以秋闷闷地□□起来。不能忍受的疼痛,不只因为身体受了折磨,还因为恐惧,恐惧下一次的伤害什么时候会来到,恐惧这个过程没有尽头。
阿游做得很慢,也很细致,自己当时也一样吗?嗯,她怕弄死她,所以总是很小心的。
苗稀秋恐惧得快疯掉,要是能拿掉胶带,她会祈求阿游一刀切在自己的咽喉上,让自己逃离这地狱般的酷刑。
可是,她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胶带紧紧束缚着她,就如当时的阿游一样,无声地承受一切……
下一刀又来了。
没多久,苗稀秋身上鲜血淋漓,眼睛也开始失焦。
吴成刚看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看着阿游的白衣裳沾上点点的鲜血,听到女孩的哭叫、求救,每一次吴成刚都能平静地看到最后。
因为即便是杀人时,阿游也是美的。她的表qíng安宁和专注,几近圣洁,就像她不是在让人流血,而是在布施。他深深爱着阿游那时候的样子。
但这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了。不是因为看到苗稀秋的苦痛――他对苗稀秋的恨,比阿游一点都不少――而是看到了阿游的模样。
阿游颤抖着手,粗喘着气,她的眼睛快速地眨着,仿佛她才是受到nüè待的那个。
阿游很痛苦。
阿游痛苦的样子,还是很美,但他不敢看。她变回了四岁的孩子――啊不,她一直就是那个四岁的孩子,从来没长大过。自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后,这个四岁女孩就迷失在地道里了。
她不像普通人一样,可以从其他的生活中冲淡痛苦,她没法自我开解、没法自我抚慰,因此也没法逃离。就像小孩子会通过模仿来确定客观世界的模样,阿游也在一次次的模仿中,试图去了解这样的痛苦从何而来。
一开始她在画纸上一遍遍地画出自己的伤疤,后来,吴成刚给了她“玩具”,她就可以把一切重演一遍。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疼痛会存在?
她痛苦得很,她走不出来。
吴成刚不忍再看,离开了房间。
吴成刚在走道里站了一会儿,觉得累得慌,就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拿出□□,轻轻摩挲。
阿游的样子让他心疼,也让他害怕。苗稀秋确实是他抓来献给阿游的礼物,后来他知道警察在这里,本来想把两人带回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让她报仇。可是阿游满身血污走进玩具屋、询问他“是不是给自己带了玩具”时,他就无法拒绝地把苗稀秋jiāo出去了。
在这里杀人,实在危险得很。
然而,危险会产生恐惧,危险也会产生yù望。
他摩挲着□□,脑子里都是阿游被鲜血弄脏的脸、脖子、丘陵起伏的身体、那秀美的脚踝……
多么娇艳的一朵白绫。
苗家已经没人能制止他了,苗以qíng这狗娘养的,马上就要上电椅。阿游会彻彻底底属于他,还有什么能阻碍他去触摸这美丽的躯体?
吴成刚热血沸腾,紧紧抓着枪,几乎要把金属柄捏碎。
正当他满脑子绮念时,过道的另一头出现了手电筒的光。一个人正走向他和阿游的秘密乐园。
肯定是蓝田,吴成刚恨恨地想。这个警察还不放过他!
yù念和爱恋让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无比qiáng大,他举起了手qiang ,指着手电的光,心想,他要是敢过来的话,就把他结果了!反正等蓝田发现了苗稀秋的尸体,结果也是一样的,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在这个地道里,这些警察都别想活着出去了!就让他们跟肮脏的苗稀秋一起,埋葬在地下数不尽的孤魂之中吧。
只要他比蓝田的手快!
吴成刚的手扣在了扳机上,慢慢地施压。
突然间,砰的一声响,安静的廊道仿佛震了一震。
吴成刚大吃一惊,回头看,只见“玩具屋”的门被大力推开了,满身血的阿游跑进了黑暗的走道里。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跑向了手电筒的光圈。
吴成刚大骇,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跟着阿游跑了过去。在拐角处,只听蓝田喊了一声:“谁?啊,阿游!你停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安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