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你跟女的也行?”
林果:“xing别不是问题,最重要是能不能通电。那一台弹子机啊,就是我在美国的二手店遇到的,你知道吗,它一直是坏的,cha上电源会有灯和声音,但是按钮不能用。可是那天我一按,它居然有反应了,它跟我通电了。就算是人和机子,也有这样一下子连接上的缘分呢。”
老猫笑了笑:“嗯,所以你跟它相爱,把你女朋友甩了。”
林果也笑了:“差不多是这样吧。其实啊,它时灵时不灵的,今天你一按它就有反应,证明它跟你也有缘啊。”
老猫把ròu放进嘴里,脂肪和辣油的味道在口腔里水□□融,赞道:“真香。诶,你这么喜欢编故事,应该进来我们组里当编剧。”
林果:“呦,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难得说真话,别人总以为我说谎。”
老猫给林果夹了一筷子苏ròu,道:“吃吧,真话还是假话有什么关系,能填饱肚子吗?”
林果饶有兴味地看着老猫,默默地吃了起来。
两人扫光了七八个碟子的食物和八瓶啤酒,老猫满足地眯起眼睛,只觉得林果都变可爱了。
老猫拿出烟来:“能抽吗?”
林果:“随便。”
老猫点燃了烟,一缕烟雾飘忽在两人之间。老猫:“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林果注视着老猫,笑道:“你这样问,我要想多了。”
老猫不答,因为吃了辣椒而红润如血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睛微微地眯着,好像马上要睡着了。林果一寸寸地端详着老猫,那好像从来都不梳理的卷发、宽松简朴的T恤,这么jīng致的一个人,却从来不打扮自己――也正因为他不打扮,所以没有任何符号能赋予他多余的意义。老猫漂亮得那么纯粹,就像路过野糙地,不知不觉就被那种苦香渗透。
林果入了迷,有点坐不住了,他哑声道:“如果是我,就不会问你这样的问题。这又有什么意义?”他的手伸了出去,手指轻轻触及了老猫前面的烟灰缸,道:“刚好遇见罢了。我们这样的人,还要巴巴指望天长地久吗?一起开心的话,有一晚是一晚。你说呢?”
老猫懒懒地吐出烟圈:“就是想来一pào呗。”
林果老实道:“嗯,想gān吗?”
老猫捻熄了烟,站起来道:“我今天喝得有点多,下次吧。谢谢招待,我走啦。”
林果没想到老猫说走就走,赶紧站起来:“不做也没关系,喝杯茶醒醒酒再走。”
老猫却已经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向门口。林果拦在他身前,笑道:“喂,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不会真的叫老猫吧?”
老猫:“我的名字,对我都没有意义,何况是你?”
林果把手轻轻放在老猫的脸上,手指划过老猫的下巴、脖子,一直到领口,“我很少被拒绝,你告诉我名字,给我留个纪念行不。”林果的手指很暖和,被手指划过的皮肤热辣辣的,老猫的呼吸重了起来。
老猫别过脸去,想要走,但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他看着林果宽阔的胸膛,问道:“你今年体检过了吗?”
林果笑了出来:“你真不客气诶。我很遵守规则,从来不会无牌驾驶。”
老猫退后一步,嘴角一牵:“我叫苗以qíng。”
老猫回到蓝田公寓时,已经半夜两点。蓝田却还没睡觉,独自坐在了沙发上,旁边一盏落地灯照亮了膝上的书和他的半边身子。
老猫懒洋洋地坐在他旁边,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书上。蓝田道:“吃过了吗?”老猫鼻端发出了“嗯”的一声。
蓝田想继续看书,便把书从老猫脑袋底下抽了出来。他的手碰到了老猫的脖子,皱眉道:“怎么那么热?”看灯下的老猫,脸也微微地发红。“喝了?”
老猫轻轻一笑,道:“喝了点啤酒。”老猫的声音沙哑,蓝田听了,心里有点乱,“你洗过澡了?这味道不是你平时用的肥皂。”
老猫:“嗯。在别人家洗的。”
蓝田:“林果家里吗?”
老猫长睫毛眨了眨:“你也装上了雷达吗,怎么知道的?”
蓝田一笑:“我神探啊。上次见林果时,我闻到过。”
老猫闭上眼睛:“胡扯。我从他身上怎么闻不到这个味道?”
他身上……蓝田嗓子里gāngān的,他吞了口唾沫,却不小心噎到了,咳嗽了一阵。
老猫睁开眼睛,关心道:“怎么了?”
蓝田:“没事。”
老猫看了他半响,又闭起眼睛:“是张扬告诉你的吧。你怎么还不睡?”
蓝田:“等你――老张经验丰富,看人的举止穿着,就大概能猜出一个人的职业和生活状况,他说你跟一个梳着马尾辫、看不出底细的人走了。我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没接,所以我担心啊。”
老猫抬起身来,看着蓝田道:“对不起,我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
蓝田:“知道就好。好了,睡吧。”说着就要站起来。老猫抓住他的手臂。蓝田看着老猫,问道:“有事?”
老猫沉默半响,又躺在了蓝田腿上,“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儿?”
蓝田无奈:“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他靠在沙发椅背上,说道:“今晚玩得开心不?”
老猫:“嗯,挺慡。”
蓝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这就跟人睡了。”
老猫:“了解了可能就不想睡了,这么麻烦gān嘛?”
蓝田:“我查过他的背景,他这一年才回国常住,之前满世界跑,他在外国gān过什么我不知道,在国内倒是规矩得很。”
老猫笑了出来:“你真怕我被人拐了?”
蓝田也笑道:“是啊,我太害怕了,怕你被伤了心。”
老猫有点感动,轻声道:“我跟你不一样,男的和男的在一起,过了最初的那股劲儿,就很难再往前走。我又不是找个老伴儿,他是怎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chuáng上活儿好就行。”
蓝田沉默了,对于同志的心态,他确实不懂,也不特别有兴趣去了解。但这话从老猫嘴里说出来,他莫名地感到悲凉。蓝田想:“老猫平时跟谁都能嘻嘻哈哈的,却不会跟人有特别深入的关系,或许因为他随时会忘记一切,又或许因为他是家里的弃儿,也可能因为出于同xing恋的悲观,他对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很淡然――除了跟我还比较近。哎,老猫…真的跟我近吗?”想到这儿,蓝田心里一抽,“对于老猫来说,或者我也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他无边际的记忆里的一小点,以后反正是会忘掉的,又何必费心呢?”
却听老猫问道:“蓝田,你跟我姐怎样了?”
蓝田回过神来,随口道:“能怎样?你们苗家人太厉害了。”
老猫:“你怕了我姑姑?”
蓝田笑道:“你们家门槛太高,我得找跟杆子才能跳过去。算了吧,犯不着。”蓝田确实很少跟苗以舒见面了,一方面他对苗家很厌烦,另一方面,他还不太理得清自己对苗以舒的感qíng。有一次他们俩吃饭,苗以舒说起老猫在修道院长大,他们很少见面,但每次见到都感觉很亲近。蓝田回道:“这就是血缘关系吧,你跟他长得挺像的。”
说完这句话,蓝田心里一惊,深埋在他心底的感觉,一不小心就浮上了嘴边。是啊,他确实从苗以舒的身上看到了老猫的影子,轮廓、笑容、甚至声调――他一开始会被苗以舒吸引,是因为她跟老猫相似啊。
不能让这种妄念发展下去,或许才是他疏远苗以舒的原因,但这话他没法告诉老猫,他总不能说,我是因为不能泡你,所以才会去泡你姐……
老猫道:“我姐是真喜欢你啊,你们在一起蛮不错的。”
蓝田淡淡道:“是吗?”
老猫:“嗯。万一哪一天我想回去争财产,我们还能合谋串通啊。”
蓝田笑了起来:“行啊,我们得七三分帐,我七你三,你肯定什么都不gān,等我把钱送到你鼻子底下。”
老猫把头移近蓝田的肚皮上,轻声道:“你全部拿走吧,以后养着我好了。”
蓝田看着老猫俊秀的脸,一时之间心软得不行。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粗bào地把老猫推开,道:“别做梦了。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睡不着,就去拖拖地吧。”
老猫本来舒服得快睡着,被蓝田一推,一只脚着了地,他哀嚎道:“你轻点,我折腾了半宿,腰疼着呢。”
蓝田一听这话,心里有气,他沉默地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老猫愣住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他是怎么得罪蓝田的?
第二天,蓝田把半睡半醒的老猫送回到了节目组,等着他们的除了一整天的无聊工作,还有久违的恐吓信。
张扬把纸张拿在手里,小声对蓝田和老猫说:“去死君换花样了,你们看。”
这次纸上写着“杀了你”。从“去死”到“杀了你”,不用蓝田来做心理分析,他们都能感受到写信的人的威胁升级了――“去死”只是诅咒,“杀了你”却有了行动。
张扬又道:“我测了指纹,没有。今天早上负责打扫的大姐在餐桌上发现的,在曲沐其常坐的那个位置。当时酒庄里已经有十来个人,我让小朱问了,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蓝田指着桌上一红酒道:“压着恐吓信的,是这瓶酒?”张扬点点头。
餐厅边上有两个酒架,满满地摆上了九层的葡萄酒。其中靠近餐桌的酒架子上,有一个位置空了。
蓝田走过去,察看第六层的最左边的空档,摸了摸,没有灰尘,里面不久前应该还放着酒瓶。他沉声道:“写信者的高度,应该到我肩膀左右,所以会拿第六层的酒瓶……猫儿,你还记得她怎么拿酒的吗?”
“啊?!”老猫突然会意了,惊道:“是她?”他重演了一遍,确实那个位置的酒最顺手。
张扬抓狂了:“你们说的是谁啊?”
蓝田正要解释,曲沐其和小朱进来了,两人立刻住了嘴。
曲沐其脸色很不好,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蓝田安慰道:“别担心,虽然这封信措辞很激烈,但从恐吓者的行动模式看,他应该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qíng。他没有提出诉求,也没写明原因,投信也是断断续续的,如果真对你有很大的怨恨,不会忍耐那么久,只是不痛不痒地写几封信。我想,他最多只是要吓吓你、让你不舒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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