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峰目光望向电脑屏幕道:“不要急着否认自己。”
卜天看着他。
成峰接着道:“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
卜天其实深以为然。
☆、未知与恐惧
“从宇宙爆炸论角度来说,时间是有箭头的,”卜天诚恳的看着杨广飞:“可以证明我们所存在的广博空间中,的确存在着不断流逝的时间……”
杨广飞打断卜天道:“错了,我们无法还原宇宙爆炸时的qíng境,所以我们也无法确定爆炸时宇宙处在低熵状态。”
卜天再次被打了回来,皱着眉头显得十分烦躁。
杨广飞从资料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突然会跟我争论这些问题。”
卜天沉默了。
杨广飞道:“有些时候人类不是不知道真相,只是恐惧真相,时间箭头是产生于人的心理,人都是认为时间是前进的,所以这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了。”
最后杨广飞又问:“你也恐惧吗?”
不,我不恐惧真相,卜天在心里想,我只恐惧未知。
但是,未知即真相,往往不能更准。
卜天愿意相信的是,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这更能接受一些。
卜天背着一具尸体行走,脚下是被雪覆盖的冰面,每走一步都要打滑,他摔了好几跤,爬起来接着走,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也知道自己背着的不是裘枭难,不为什么,就是知道。
冰面上开始变得模糊,白雾一点一点侵蚀过来,卜天开始失去方向,他慢慢地停了下来,对自己说:“去哪啊?”
他喊道:“裘枭难!”
没有人理他,甚至连回音都没有。
卜天感觉累了,他想看看自己背的究竟是什么人,是他蹲下来把人放在冰面上。
看身形是一个女人,她穿着很奇怪,有点像中世纪西方的探险者,披着羊皮质感的披肩外套,大大的帽子扣在她的脸上。
卜天把她的帽子掀开,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年轻的女人。
卜天现在已经找不到惊讶的感qíng了,他平静地把帽子重新盖好,静静地坐在一边。
他第一次在梦境中待这么久,在这时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
他在梦里走神了,反应过来时身边的白雾早已散去,他见到了他这一生中最恐惧的一幕。
厚厚地冰面瞬间变得如玻璃一般透明,他看见了冰面下的密密麻麻地布满血丝的眼睛。
卜天大叫一声,差点倒地。
一颗颗眼球紧盯着他。
卜天几乎难以冷静下来,以他为中心,无数的眼睛就在他的脚下围了一圈,一只青白的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脚底,卜天吓了一跳摔在了冰面上,他迅速爬起来,那只手一直在卜天脚底的冰面上砸来砸去,企图突破冰面。
身下的水简直浑浊不堪,巨大的不明生物吐出长长地舌头把卜天脚下的东西一口卷进了自己的嘴里,怪物的舌头紧紧地舔了舔冰面,卜天甚至能看见它舌头上的眼睛的残渣。
他就站在怪物的舌头下。
冰面似乎很坚固,怪物拿他无可奈何,很快游走了。
没有了遮挡物,卜天清楚地看到了他脚下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几乎站不稳脚。
一颗古怪而巨大的树生长在水底,周围都是些见都没见过的生物,冰面下似乎是这个世界的垃圾场,把这个世界上一切污秽恶心地东西聚集了起来。
他在那里看到了他在等的人。
裘枭难静静地躺在那棵树的树冠,似乎正在沉睡。
卜天瞬间就被惊得醒了过来。
看到了不能用言语来描述的场景没能把卜天吓醒,却在看到裘枭难身在那种处境的时候,一瞬间惊醒了。
卜天躺在chuáng上,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直到寝室的同学一个一个地起chuáng洗漱,才起身。
也许今天又能看到裘枭难的死讯了。
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看一看了。
卜天最后想了这两件事。
接到刘轻舟的电话的时候,卜天正在图书馆看《梦的解析》
刘轻舟一贯地大惊小怪:“讲座啊!你咋没来,全系都得来!”
卜天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赶紧赶到教学楼签到。
刘轻舟道:“你这两天咋回事,月经不调啊。”
卜天问道:“这又讲的什么啊。”
刘轻舟道:“教你斗地主呢。”
卜天懒得跟他扯淡,转过头问范志远:“老大,有没有用啊,没有我溜了。”
范志远扳住他的肩一把把他压回到座位上:“系主任和导师都在上面看着呢,给他俩个面子。”
老头子说话磨磨唧唧,像是含在嘴里一样,讲了十多分钟的内容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完。
刘轻舟道:“这他妈带个袈裟就去西天取经吧,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钟涵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讲万物起源呢?”
刘轻舟张嘴就能chuī牛bī:“对对对,就讲那块呢,现在是女娲那会。”
钟涵没鸟他,接着玩手机。
刘轻舟巴巴地跟着看:“钟小手机牛bī,我们这都没信号,钟小还能玩奇迹暖暖呢。”
旁边的一个女生往这边看了一眼。
钟涵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天小,把他带走。”
卜天道:“能走我一准带他走。”
刘轻舟很jī贼的指着前面的一个女生道:“她来了她也来听讲座了。”
卜天翻了个白眼:“大哥全院都得来,除非她偏瘫,能保外就医。”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轻舟不乐意搭理他:“哎,好久没看见她旁边那个女的了啊,我还以为她俩撕bī了,毕竟你说女神和女挪荒苁谴空娴挠亚椤!
卜天一愣:“哪个啊?”
刘轻舟:“空乘那个系花啊,傻了吧你。”
“不是,”卜天探出头去:“她身边的哪个?”
刘轻舟茫然:“不认识啊,就她俩经常一起走的那个。”
卜天这时候也看见了,阶梯教室的座椅十分符合人体力学,设计的非常高,他已经透过座椅间的fèng隙,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刘轻舟仍然巴巴的偷窥系花。
卜天有些颤抖着道:“那个女生不是死了吗?”
范志远抬起头:“哪个?”
“和空乘的系花一起的那个……”卜天竭力冷静着道:“不是开学第一天跳的楼吗?”
所有人都不太理解:“你说什么呢?”
卜天茫然的看着他们。
刘轻舟:“哪有的事,你是不是记错了?”
卜天不可能记错,开学的第一天,他去充饭卡的钱,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看见有两三个人站在路边打电话,等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光着脚的女生栽在雪地里。
等他办完事回到宿舍,刘轻舟已经在宿舍里宣传这件事了。
西区宿舍的人,全部都知道,死的是女神身边的那个跟班。
范志远看着卜天的脸色,有点担心的道:“你到底怎么了?”
适逢讲座台上的老教授突然开口道:
“有个概念,大家不要去死抠,我抠了一辈子,没有抠明白,而且也没人能弄明白,这个概念就是时间。”
“对时间的研究,研究到最后都变成了对世界的研究。”
☆、裘枭难
卜天被梦境和现实折磨地不轻,他有时甚至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或许那样才是好的,他自己有病要比这个世界有病更好,至少更能让人理解一些。
他躺在chuáng上来回翻滚,决定这个周日回家待两天,随即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直接动身。
做63路公jiāo车可以到短途汽车站,买一张到huáng粱的票,只用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卜天家,如果人很多的话可能会在买票的时候多费一些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但这次卜天用了一个小时都没能买上票,因为车站出事了。
卜天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正在发呆,前面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排的笔直的长队瞬间散开,伴随着女xing的尖叫声。
卜天只愣了一瞬间,脑袋里关于持刀杀人的bào力事件飞快地略过,卜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卜天回头顿时眼睛瞪如铜铃!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错过身走了。
卜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裘枭难!”
裘枭难顿时一愣,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认错了。”
卜天另一只手也抓住他胳膊狠狠地道:“那你是谁!”折磨他数天的人就在他眼前,让他qíng绪激动。
裘枭难转头看了眼前面的人群道:“你先放开。”
卜天道:“你想gān什么?”
裘枭难刚yù张嘴,一个穿着病服的中年男人从慌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男人手里抱着一条湿漉漉血淋淋的大鱼,神态疯狂肆意,他来回扫视突然把目光定格在了卜天身上。
卜天瞪大眼睛看着他。
裘枭难正想把他护在身后,谁知却被卜天拽了一个趔趄,转头一看卜天正头也不回拉着他就跑。
谁知男人一见他们跑更加兴奋,脸上挂着疯狂的笑容,抱着一条大鱼追在身后。
卜天反映奇快,拉着裘枭难跑到停车场,直接上了一辆大巴,上门的同时把门踢上用脚顶住,正要发车的车上坐了一小半的乘客,纷纷傻了眼。
一个jīng神病人固然可怕但还没到引起骚乱的程度,但是卜天看到了cha在鱼肚子上的一把闪亮的银色刀子。
男人疯狂的撞着大巴的门,卜天的身体甚至随着他的撞门的力道有些站不稳了。
司机不在,卜天冲裘枭难道:“快去开车啊!”
裘枭难低声道:“把门开开。”
卜天看了他一眼。
裘枭难道:“快点。”
卜天把腿放下让开了地方,裘枭难bào起一个飞踢就把车门被踹飞,飞出去的车门正砸在男人身上。
裘枭难下车,隔着车门踩在男人身上,蹲下来看着他。
男人被撞懵了,只是看着人的眼神依旧闪烁着偏执疯狂,他伸出手把着压在身上的车门道:“假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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