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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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有个小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待诊的病人,神qíng是用过药之后常见的木然。正在和家属沟通的实习医生大约还是年轻学生,程言并不认识。

  程言在楼梯门口站了会,发现自己还没办门禁卡,根本上不了楼。打算给穆木发邮件,又想起自己网关账号也还没开。

  他突然很想回家。

  很好,钥匙和行李也都不在身上。

  幸好这时楼梯间有人出来,一见他就叫了声:“程言?”

  程言如见救星,激动地迎上前:“范老师!”

  范明帆是徐墨文的老同事,在jīng神健康中心待了有二十来年了,自然认得以前像徐墨文跟屁虫似的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程言。

  “还真是你,我就说看看眼熟。”范明帆抬眼看了看程言,“出国五年模样还是变了不少。老徐不在,你这是回来看看同学吗?”

  程言笑笑:“我毕业了,回来找了个教职。”

  范明帆很是惊喜:“我就跟老徐说嘛,你看着是个好苗子,对研这么感兴趣,早晚会回来这里的!”

  考虑到来“这里”的平时都是什么人,这怎么听都不像好话。程言解释:“范老师,我在生物系……”

  范明帆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挂职挂在生物系还不错,比医学部有钱,来了这里就好好gān,挺好的,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啊。”

  程言想想自己平时得待在这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非说没在中心兼职也很难说得通,于是只得苦笑着谢过。等范明帆去了诊疗室,他才有机会溜到三楼。

  三楼还有几间特殊诊疗室,另有一间大办公室,眼下里面没什么人,穆木一个人霸占了正中三张桌,见程言过来,还以为他是来拿行李,随手指了指墙角。

  角落里有张沙发,沙发上斜斜堆了一个塑料置物箱,箱子上拿记号笔写了“程言”两个字,正是出自当年他自己的手笔。沙发扶手边竖着他的行李箱,摆放得比那置物箱稳妥多了。

  程言没动行李箱,先拿起置物箱,穿过大办公室往更里面走。

  靠墙那头另有三间独立小办公室。

  穆木奇怪地抬头说:“老板不在,办公室锁了。”

  程言没去第一间关着门的屋子,而是单手打开第二间的门。

  穆木在背后蹦了起来:“你等等啊程言,你别告诉我你改主意要来这边待着了?”

  程言只管进屋开灯,把置物箱往空桌上一放,说了声“嗯”。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被生物系流放过来的。

  穆木大惊失色:“为啥啊?”

  程言眼皮都没抬:“想你。”

  穆木:“大爷,我要吐了。快说真话。”

  程言:“听说博士后都要听系里老师差遣……”

  穆木悲鸣一声:“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程言觉得今天这一天总算有了舒心的一刻,微微笑起来:“师姐,以后就要在一起工作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穆木被恶心得往后跳开一小步,搓了搓细白胳膊上不存在的jī皮疙瘩。

  这时门被推开了。

  有人轻轻说了句:“师姐,你要的糙莓奶昔。”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跳进了程言耳朵里,他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着刚刚拖走他行李箱的那个男生。

  那男生看见他,也有几分惊讶,眨了眨一双秀气的眼睛。

  穆木从男生手里抢过奶昔,喝了一大口,随手指了指程言:“冬行,你来看看,记住这丑恶的剥削阶级嘴脸,他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起的那个讨厌鬼,你徐老师的宝贝gān儿……不,好学生。”

  男生扬了扬眉,走过来,朝程言很轻很轻地笑了下,原本稍显冷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腼腆。

  “师兄好,我叫李冬行。”他把手里的袋子小心地放在程言面前,“我刚刚正好多买了一杯咖啡,师兄喝么?”

  ☆、四个人格(三)

  看了眼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程言纠结了会,还是收下了:“谢谢啊。”

  李冬行笑着摆摆手,就转身出去了,还记得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

  “乖吧?真是我梦寐以求的师弟啊,能gān又听话,长得也帅。”穆木转头看向程言,啧了声,“哪像你。”

  程言若有所思地扬眉:“老牛吃嫩糙?”

  穆木差点没喷了他一头奶昔:“胡说什么呢你!我喜欢沉稳大叔款,福山雅治,陈道明!还有你说说清楚,谁老牛了,恩?”

  “没谁。”程言默默地把咖啡挪到更安全的位置,拿起湿毛巾擦起了桌子,“老师倒是没和我提过他又收了个学生。”

  徐墨文喜欢清静,这些年又老在国外访学,于是很少收学生,在穆木之后也就带了两三个硕士研究生,这些人程言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偶尔打过jiāo道。

  但这个叫李冬行的男生,程言却一点不知道他的存在。

  穆木开心地打量了下程言脸色:“怎么,你见人家比你年轻比你讨人喜欢,有心理危机了?”

  程言头也不抬地整理桌子:“我不像某些人,我只想好好关照师弟。”

  穆木嗤笑了声:“装腔作势。”

  程言没管她,接着问:“他几年级?”

  穆木:“冬行?他还没入学呢,刚本科毕业,在中心做助研。”

  程言一愣:“为何要做助研?”

  助研既不算正式职工也不是学生,工资微薄,没有学历,gān得活却比一般学生和多数职工都要多。

  穆木想了想:“大概因为老板今年出去了吧。老板可喜欢冬行了,肯定想亲自带学生。”

  程言皱眉:“还是挺耽误的。”

  穆木:“唉人家自己的决定,你不想跟着老板gān,外面可有的是人想做他学生。我看冬行也是自愿的,这一年积点经验,将来毕业能更顺利。”

  程言应了声,没再多问。

  置物箱里的东西没一会就都摆了出来,统共十几本书五六本笔记,两支钢笔,一个磨到有些发白的紫竹笔筒,还有躺在箱子底下的一串钥匙。

  “就这么点东西。”穆木一边帮他把书都排好,一边嘟囔道,“你毕业那会能丢的也都丢了,少什么记得买,还没到就先问我借,师姐很大方的。”

  程言扯扯嘴角:“多谢。”

  虽说一直吵吵闹闹,他也知道,徐墨文不在,国内和他最亲的人,就只有穆木了。

  穆木受宠若惊,扔了手里的毛巾就想摸程言脑袋:“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程言躲开那只沾满灰尘的手,把刚清理出来的废纸往穆木手里一塞:“好人做到底,帮忙丢了吧。”

  “就知道要使唤人。”穆木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了垃圾,顺便想拿走程言桌上的咖啡。

  程言连忙一把握紧那纸杯:“别动,还没喝呢。”

  穆木:“你本来不是不喝咖啡的么?”

  程言:“师弟送的。”

  穆木撇撇嘴:“你就装吧你。”

  说完她也出了办公室。

  程言打开电脑看了眼这几天的日程安排,又处理了会杂事,一晃就过去好几个小时。临近中午时差发挥了作用,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可避免泛起了困。

  那杯咖啡还搁在原地,一口没动过。程言的确不喝咖啡,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一喝就头疼。他接了那杯咖啡,并且不让穆木把它原封不动带出去,确实是在李冬行面前装装样子,怕第一次见面就拂了师弟面子。

  穆木说得没错,程言就是爱装。

  小到明明毫无兴趣都能和人客客气气谈笑风生,大到四十度高烧头疼yù裂还不肯在校运动会上缺席。

  程言打从老早以前就这xing子,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纯粹只是怕麻烦。很多事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和旁人有过多牵扯,比起真xingqíng起来与人争执,还不如摆出一副谦和君子的模样。

  他表现得太过完美,于是好些不算熟悉的人都说,程言看着真像徐墨文亲生的。

  穆木知道他的真实嘴脸,也是由于她作为徐墨文的第一个学生,多了许多接触程言的机会。那会程言刚上大学,穆木已经在跟着徐墨文做项目,他俩刚认识的时候,穆木也把他当徐墨文的翻版。后来有一回,穆木撞见程言一个人在实验室里,面无表qíng地把一盒巧克力扔垃圾桶,而那分明就是五分钟前一位师姐红着脸送到他手上的,他当时显得惊讶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不仅没有当面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还颇有风度地把那女生送出了小红楼。

  这一幕给穆木留下的印象太难磨灭,她也知道后来程言定是私下婉拒了那师姐,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她就是忍不住问了程言,当时他收到巧克力,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会他们已经混得挺熟了,程言直言不讳地说了两个字:麻烦。

  穆木大为惊讶,脱口问出,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很想说,若是一开始就不喜欢,又何必在外人面前装出欢喜的模样。

  程言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而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早知道师姐喜欢,巧克力就给你吃了,省得làng费。

  从此以往,穆木看程言的眼神就起了变化。

  后来有好一阵,程言发现穆木都总在试图激他生气,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索xing也就配合着在她面前表现得越来越恶劣。反正多说几句刻薄话,也没比端着张好好先生脸困难多少。

  程言越乐意和她斗嘴,穆木就好像反倒越开心,仿佛在她心里,一个“真小人”程言,远比一个“伪君子”程言要讨人喜欢。

  一来二去的,程言在穆木面前,就不会再那么端着了。

  可在刚刚见面的师弟跟前,他还是更想表现得像一个客气的好师兄。

  等到了午休的时候,程言听见外间办公室没了动静,这才把那杯咖啡带了出去。他在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跑了几个部门把入职手续办了个七七八八,再买了张新的电话卡,回小红楼的时候顺手在附近超市买了两瓶绿茶。

  傍晚的时候楼里已经没什么人,穆木也跟他说有事先走,程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只有李冬行还在,手里捧着本书。

  “还没走呐。”程言随口打了个招呼,顺便把手里多买的绿茶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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