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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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言摸了摸下巴,说:“所以你觉得那女人是骗子一伙的?”

  李冬行点点头,略微别扭地说:“我……我本来想再等她下楼来,我再想办法问问她,能不能把于哥的钱还给他。”

  原来真的是想过来和骗子讲道理?这倒是挺符合程言对师弟的认识。

  他忍不住嗤笑了声,问:“那要是对方不听你的,你怎么办?”

  李冬行拧了拧眉,闷闷地说:“我会告诉她,我早晚会拆穿他们的骗局。”

  程言剩下半口气也松了。

  虽说师弟打扮得像是随时准备杀人越货,但到底脑子没拧巴到歪路子上去,生气归生气,骨子里还是那偶尔冒傻气的老好人。

  “所以,你倒是跑什么跑?”想起刚刚那一通折腾,程言还是又好气又好笑。

  李冬行眼神忽闪了下,有点卡壳:“我……”

  “算了。”看着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程言只当方才那一闪而过的yīn鸷全是错觉,李冬行掐他那一下说不定就是qíng急之下的应激反应,反正他之后也打了一巴掌回去算是扯平,“你也别等人下来了,不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骗人的么?走,我们先送上门去给人骗上一骗。”

  两人上了七楼,按照传单上写的地址找到了地方。从外面来看,那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寓,装了一扇崭新的深蓝色防盗门,边缘处还有没完全撕开的塑料纸。准备按铃的时候,程言才发现,门铃上方的墙上糊了张四分之一巴掌大的贴纸,上面也像模像样地画了那只眼睛,就这么隐在暗处瞧着他们,说不出的邪xing。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麻质长裙的女人,那女人大约三十岁出头,看着可能比实际年龄大一些,身上那条深色的裙子很宽松,颇有几分古希腊时期祭祀长袍的意味,可惜穿的人太瘦撑不起来,一眼看去更像个麻袋。

  一见那女人,李冬行就冲程言使了个眼色。程言明白过来,眼前的女人应当就是师弟在楼下见到的那一个。

  “两位朋友,请进来吧。”她的说话语气和长相穿着一样寡淡,仿佛表qíng和声音传达出来之前都先被白开水冲洗过,带着股刻意的平静无波,连问都没问程言和李冬行的来意,直接把他们让进了门,“大师在等你们了。”

  这算是故弄玄虚的惯用伎俩,程言当然不会相信那所谓的玄子大师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早算好了他们要上门。否则真要知道他们怀着踢馆的心,大约早就该坐不住了。

  从玄关进去,会先路过一个客厅,客厅里摆着几张藤椅还有一些蒲团,不知是不是平时信徒过来活动的场所。客厅很gān净,还挺宽敞,所有设施都挺新,虽然喷了不少香薰,仔细一嗅还是能分辨出淡淡的新近装修的油漆味。李冬行说得不错,这屋子暗得很,从外面看恐怕会以为里头没人。灯是有的,不过只是摆设,负责照明的是地上摆着的高低错落的烛台。即便大师还没出现,这一屋子白蜡烛加上满屋子不中不洋的香味,就已经有了股神神叨叨的气息。

  女人领着他们走到一间阖着门的屋子面前。

  程言问:“玄子大师就在里面么?”

  女人微微一笑:“是命运在里面。”

  这教科书一样装腔作势的台词,听得程言差点内伤,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他只得转了转脖子来掩饰自己脸上快要藏不住的讥讽之意。他和李冬行一起进了门,那女人没跟进来,在他们身后把门重新掩上了。

  这间屋子比外头还要黑,只有房间中央的灯台上点着一根白蜡烛,昏暗的烛光勉qiáng能让他们看清前路。就在灯台前头的地板上铺着张毯子,毯子上的花纹很难瞧清楚,大致是古埃及的壁画风,不知具体画的是哪位神明。而在毯子的正中央,居然放着一颗水晶球。不远处的烛光被透明的球面折she开去,环绕着球体发着莹润的浅淡白光,隐隐有几分雾气氤氲的效果。

  如果不是这场景混搭得太过,连程言都不得不承认,这装神弄鬼的诡秘气氛营造得还挺到位。

  “哪位想来让神之眼看看?”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不像刚刚那女人一般玄乎,还算中气十足。

  程言的注意全被那水晶球吸引了,陡然听到这声音,才发觉屋子里还坐着两个人。

  两个影子背靠着墙面盘腿而坐,看轮廓都穿着和那女人如出一辙的麻袋装,只是很明显身形一高一矮。

  那高个子的大概就是刚才说话的男人,程言问他:“你就是玄子大师?”

  男人摇摇头,伸手一指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笑着说:“他才是。”

  程言定睛一瞧,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传说中拥有“神之眼”的玄子大师,竟是个不足十岁的瘦小孩子?

  那孩子端坐在水晶球背后,一动不动,从程言和李冬行进来到现在,都没表现出任何好奇来,还真有几分所谓大师的镇定自若。

  程言上前一步,说:“那就请大师给我看看吧。”

  男人指了指水晶球面前的蒲团,示意程言坐下。出乎程言意料,男人倒是没问他的来意,而是直接让他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程言刚想伸手去碰那球面,又被男人出声制止。他要求程言先戴上一副手套。

  这还嫌弃他留下指纹污染水晶球呢?

  程言扬了扬眉,配合地捡起手套戴好。那手套既厚又紧,箍着他的十指,微微有些难受。他隔着手套摸到了水晶球,低头瞧着那陷在光雾里的球体。室内有微风,烛光在摇曳,映在透明球体上,仿佛那球中图案真在慢慢改变。只可惜程言知道那只是错觉。他摸了那球足足半分钟,除了觉得那结晶还挺漂亮,应当不是玻璃做的假冒伪劣品,并没有任何旁的感受。

  过了一会,程言忽然发现水晶球上的影子果真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还有点像人的侧脸。他心头一颤,还没来得惊讶,就意识到那是李冬行跟着在他身边跪坐了下来,恰好挡住了一部分自上而下倾泻下来的烛光。

  程言忍不住笑了笑,心道别怪他捕风捉影,看什么都像李冬行,这影子还真就是李冬行的。

  “花。”这时候那孩子冷不丁开了口,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节奏还一顿一顿的,“粉红色的。落在地里。”

  程言蓦地抬头。

  视线并不清晰,可他知道那孩子正直视着他,而不是在看水晶球。

  那不带一丝游离的目光是那般直白,竟让他的心被震了震。

  孩子只看了他短短几秒,就低下了头,手里似乎拿着纸笔,不知在涂抹什么。

  几分钟后,他又停下了。

  男人俯下身,从孩子膝头拿起那张纸,看了眼,对程言说:“这位朋友,你最近心里的桃花怕是开了。”

  程言刷地站了起来。

  “师兄?”李冬行在边上喊了他一句。

  程言惊醒,摘了手套扔回地上,不顾心中惊雷大作,故作镇定地问男人:“何以见得?”

  男人摇晃着脑袋说:“神之眼无所不见。”

  他说着把手里的纸递给了程言。

  程言低头看着那张纸,没有作声。

  男人接着说:“桃花未盛就已谢,朋友,你这qíng路未必平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大师可以看见,你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迷茫。”

  程言按捺不住语气里的讽刺:“他看见的就一定是对的?”

  男人不以为忤:“神明之眼,见得比你都广都真都远。朋友,你嘴上说不信可以,你只问你自己的心信不信。”

  程言不说话了。

  他拿着那张纸转身就走,出了房间见到守在门口的女人,按照规矩jiāo了两百块钱,立刻下了楼。

  外头已是暮色四合,他走到灯光下,重新展平了那张纸。

  那其实是一幅蜡笔画,笔触还很稚嫩,跟普通小孩子差不多,构图却有几分艺术大师的狂野。画满上部被蓝色填满,下部是褐色团块,中间有一块颜色鲜红,看形状还有些像心形,那颗心附近还有许多粉色的点,的确很像花瓣,零零落落洒了一地。

  “也就是一幅儿童画,怎么看都不会值两百块钱。”程言冷哼了声,“不用管它,反正我也看见我想看的了。”

  李冬行抬起手,似乎是想再看一眼那画,程言恰好打算收起来,两人的手在半道上碰了碰。

  “师兄,你出了好多汗,没事吧?那个水晶球……”李冬行不打算去看那画了,他一把握住了程言的手,轻皱了下眉,目光盛满关切。

  程言愣了愣,掌心的温度几乎让他打了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师弟的目光要比那个所谓的神之眼还要可怕得多,他只要再被多看上一眼,那点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跟顽qiáng野糙似的小心思就要迎风而长,再无所遁形。

  他近乎慌乱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刚刚在屋子里武装起来的镇定都快溃不成军,他低头一看,只觉得连带着那副画的寓意都像是昭然若揭,根本不敢再让师弟多看,连忙将那纸胡乱揉成一团,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没事。走吧,我有点数了,回去再想想对策。”程言说完,没再看李冬行,大步往小区外走去。

  ☆、神之眼(六)

  程言无论如何都没法承认,自己会被一个不到十岁的毛孩子看穿心事。他更乐意把这张似是而非的画和擦边球似的解读当做牵qiáng附会。

  “你也注意到了吧,那个所谓的玄子大师就负责说几个字,然后画张画。至于那些解读,都是那个年长的男人说的。”回去之后,程言对李冬行说,“这应当就是个常见骗术,那男人会一点察言观色,通过来访者的表qíng和肢体语言说一些模糊的普适xing很qiáng的话,会来这里的人本来就有很qiáng的心理预期,自然而然就会选择xing听信其中比较符合他实际qíng况的几句,而忽略掉另一些。这套路不比星座之类的qiáng多少。”

  李冬行若有所思,问:“为何会让那孩子先开口?”

  程言随手掸了掸那画:“故弄玄虚呗。一个孩子是开了天眼的大师,听起来是不是比一个中年男人更抓人眼球?这也就是个简单的心里cao控手段罢了。男人只要和孩子串通好,几套说辞变着法说一说,最后总能圆得□□不离十。”

  话是这么说,程言也清楚,他们若想以此说法来拆穿他们的骗术,还是有些证据不足。

  李冬行蹙着眉,看起来还有话说,但见程言不是很有jīng神,便没再开口,自觉给他让出了一片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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