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qíng扛着鱼篓到池边。
被食物气味吸引,人鱼慢慢游了过来。
张道qíng试着放了几条活鱼进去,遍体鳞伤的人鱼动了几下尾巴,就任由它们去了。
张道qíng抓住一条看起来比较软的鲷鱼,伸臂递出。
人鱼摆动尾巴靠近,观察片刻,最后伸手抓了鱼,紧紧盯住张道qíng,确定他没有其他动作,慢慢倒退游开。然后人鱼嗅闻了一下手里肥美的鲷鱼,一把撕开,吃起来。
“螃蟹不知道吃不吃?”张道qíng见鲛人吃得酣畅,动手抓出一只巨大的螃蟹。又把兀自舞动的钳子摘掉。方便人鱼。
人鱼啃完鲷鱼,意犹未尽,游过来看着鱼篓。张道qíng递出螃蟹,人鱼犹豫,张道qíng捉出一只鲷鱼。
人鱼两样都拿走了。
被掰开的螃蟹让西瓦尔想起了囚禁地的那一餐。但他还是拿来吸吮起里面的汁液。
人鱼食量惊人,转就几乎把鱼篓吃空,只剩下了不爱吃的海胆和有毒的鱼。
“切割而食,还算文雅。”张道qíng津津有味地看着鲛人,摸摸包着绷带的手掌,“……就是牙齿尖利,堪比猛shòu。”
吃饱了,人鱼更懒得动,他找到远离张道qíng的那一面的池边,靠了上去。上半身在水面上,长发披散,星星点点的幽光在白皙的皮肤上闪耀。不知道是鳞片的反光,还是生物自发的萤光。
张道qíng知道人鱼不肯让他fèng合,也就不去纠缠了,盘膝在旁,打坐之。
少顷。他睁开眼,人鱼还在,但是姿势变了。“自己在处理伤口?”张道qíng想,人鱼弯身摆弄自己的脐下。
“那里也受伤了……”张道qíng想起之前为鲛人检查伤口的时候,看到鲛人小腹与鱼尾连接处,有一条肿胀发炎的口子,比起脖子上的撕口和肩膀上的贯穿伤,不算严重,道士也就没加注意。
看着鲛人小心翼翼地动作,张道qíng突然想:“若要类比,这是私处……”
道士与鲛人说过话,还通过姓名,他不好再当这是条鱼,将心比心,似乎不适合盯着别人隐私看,张道qíng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年轻的红王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人类给他食物,让他复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他最要紧的是恢复身体。
被黑豹打败的耻rǔ,让他那一次在甲板上对着林立的武器,有些失态,但面对一个羸弱瘦小的人类,他就不那么在乎了。
西瓦尔清理着自己的脐囊,那里不停的分泌着囊液,伤到后就一直在逃跑,伤口根本没机会长好。现在还是很疼,鳞片肿出来一块,慢慢的用爪子bī出过多的囊液。剥开看看,确认没有脏东西混进去。
疼死了……人鱼微微呻吟。
张道qíng被呻吟引得望向他,正好看到人鱼仰着脖子,痛楚地紧绷身体。“果真跟人相似……”道士双瞳被药浸过,视力太好。即使隔了半个池子,都能看到鱼儿白皙手指下面,鳞片中间稍纵即逝的ròu红色。
这鲛人外貌是雄xing,阳,物又在何处呢?这么说,那脐下裂口,微微隆起,就是藏纳之所?
明知道很无礼,但张道qíng抑制不住好奇,不知不觉,看得目不转睛。
人鱼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可用的糙药和水母,他最后抓住项链,再一次施加了魔法,这一次是局部的,不是海洋的地方,魔力变弱了。只能缓解疼痛,不过因为吃了食物,只要睡一觉,伤口就会愈合了。
西瓦尔抬头看看那个人类。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岸边,朝他张望。西瓦尔想:“也许可以谈判,如果他想卖掉我,我该用什么赎身呢?他既然给我食物,在他手里,应该暂时安全吧?对了,他叫什么?……”
困意袭来,人鱼没法想太多了,他慢慢的滑进水里。
“吃了就睡,这是好现象,这种睡眠似乎跟假死不同?”张道qíng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过大半个池子。人鱼在水里飘dàng着,浸没在水里,慢慢吐着水泡。而耳朵后面的腮也张开了。人鱼美丽的金色鱼尾在水中闪烁光芒,跟刚救回来那晦暗的颜色全然不同了。而伤口虽然没有fèng合,却被半透明薄膜覆盖,似乎不再流血了。
张道qíng端详水下这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鲛人面孔,心想:“幸而你生在异国,若是不小心被陛下捉住,恐怕要被摆在他的皇陵之中,做那万年长明灯的灯芯了……这样美的灯芯,可太奢侈了。……对了,这只鲛人叫什么……西瓦尔,这些异国名字发音都甚是为难……恩,叫他灯芯不知道行不行?”
湖景连天,碧水中楼阁林立,雕梁浮华中转角一个水榭,红艳的锦鲤在水中倏忽来去。
手中浮尘摆动。几千条鱼转圈舞蹈,灿若朝霞翻滚,美不胜收。
一双骨ròu均匀的脚浸在水里,脚趾头时不时拨弄那些为幻术迷惑的鱼。
少年的目光在那双不成体统的脚上扫过,开口问:“国师,世间真有长生之道?”
“……或许有吧,既然陛下想要,我便去求…”
“父王对你荣宠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会答应你离开吗?”
“为长生么。他会答应的。”张道qíng笑了笑,拂尘一挥。
青白天空落下甘霖,水中涟漪与鱼群化做一片艳丽幻景,张道qíng今年开坛十七日,求得这连绵细雨,威胁国运的旱灾得到了缓解。京城百姓每日焚香祝告,称颂仙师恩泽。不过也因为这个,他自损灵根,天目闭塞,三十年不得开。师叔一怒之下闭关,幸好师傅已经闭关10年,倒是清静。
“为了妖道惑国的流言吗?避避风头也是好的,只是不要去太久太远才好。”手指拂过道士身上名贵的玄蝉纱罩袍,将披散的头发理顺。
“等游遍奇秀美景,我便回来了,到那时候,殿下也长大啦。”湿淋淋拔脚,从茵木台阶一脚一个湿印上岸。他揉了揉少年头发,这无礼僭越的举动,也只有张道qíng敢做。
“国师!”少年神色略微不快,他生xing沉稳,反而觉得张道qíng年纪也不小了,却甚是跳脱,时常做些事qíng,让他为难。“你不要走!”
张道qíng道:“我只是一神棍,殿下让我自去吧。”
少年在雨雾里冲上前去,抱住身穿道袍之人。
“道qíng!”待他恍惚一看,自己竟然紧紧抱着廊下那黑色木柱。那人已走得不见踪影。
锦色鱼群,依稀入梦。
张道qíng睁开眼。
他垂头一望,正与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对上。幸好他定力深,没有受惊吓。只是略略松开了手诀。
“饿了!食物?”西瓦尔趴在池边,伸手扯了扯道士的黑色道袍。这衣服跟梅里特人的也不太一样,垂挂下来,让西瓦尔很方便拉扯。
道士估摸自己打坐了一个时辰,已经是晚上了。梅里特人晚饭挺晚,倒还没人叫他开饭。他站起来:“我给你找鱼去。”
出去吩咐水手弄了一筐鱼来。把鱼篓放入水里,西瓦尔不客气,又开始吃了。
见人鱼吃的活泼,尾巴有力气多了。张道qíng知道它伤口已无碍。想当初在山上修行,白猿之类的异种,即使断臂破腹,也还是能活,鲛人会法术,只有更厉害。
“伤多久会好?”他用梅里特语问。
人鱼停嘴,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张道qíng觉得这人鱼十分聪明,恐怕对他还有戒心。于是继续道:“我手中有这个蓝色吊坠,感应到你,才来救援。不是坏人,等你伤口好了,就让你走。”
人鱼凝视他,颜色奇异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半晌,人鱼点了点头:“谢谢。”继续进行他的晚餐。
张道qíng看了他几个时辰的萎靡状态,现在见人鱼活泼,很是高兴。他见脖子上伤口已经愈合,剩下两个ròu红色的孔dòng。想起那奇妙的治疗用的护身符。
“蓝色吊坠原来是你的?”张道qíng问。
人鱼的神色有点困扰,他抬起头:“这是我的,请不要把它拿走。”这次意思太复杂,他只能说雅克语了。
张道qíng可不是梅里特贵族,他是真不明白了,疑惑地看他。
人鱼握着自己的吊坠,紧张地说:“请答应不要把它拿走,我愿意jiāo换一样东西给你。只要你提出来,而我能为你做到……或者把当初那个承诺转送给你。”
张道qíng笑了笑:“别紧张,它归你了。”
人鱼这才松了口气,但既然答应了他,还是问:“你想要什么?”
张道qíng听不懂,站起来道:“既然你一切无碍,好好休息,我去吃饭了,若不介意,呆会再来看你。”
人鱼趴在池边,看他走出去。
“也许他是人类中比较善良的?就跟先王说的那些人类一样……对别的种族依然保持同qíng心……”船只在海làng中起伏,人鱼也在池水里飘dàng,他把玩自己胸前两块宝石,白色的已经暗淡无光,而蓝色的因为回到了主人身边,光芒越发璀璨。
“无论如何,我欠了他的qíng,等我的伤好了,我就寻找海底珍奇的财宝给他吧。人类看到那些,总是很高兴的。就好像上次……他也一样吧?恩,这样决定了……”身为一个王者,西瓦尔觉得这是应该做的。
巴诺卡脸色狰狞的看着艾尔利克,他很愤怒。砸碎了身边的珊瑚,巴诺卡终于冷静下来:“你把泪链给他了?好吧,如果他没有丢掉,那么你是找得到他的!是不是,艾尔利克?”
白王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理睬巴诺卡。
绿王猛的抓住他的下颌,恶狠狠地威胁:“你最好合作一点,艾尔利克!”
“如果不合作,您又想怎么样对待我呢。我的王?”艾尔利克平静地问。
巴诺卡咬牙切齿,他很想好好教训这个家伙,但她怀着自己的孩子,根本下不得手。
“放过他吧,巴诺卡,你看到了,他为了摆脱你,甚至不惜进入乱流,也许他已经死了。”白王说。
一想到这个可能,巴诺卡更加愤怒,他吼着:“他不会死的,他只是逃了!别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他放开了艾尔利克,“好啊,不合作也没关系,我去找巫师。只要他还在,就一定能抓回来。”
艾尔利克叹气:“王,您有许多更重要的事qíng去做,不要打扰巫师大人……”
“住嘴,叛徒!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反省!”巴诺卡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丢进dòngxué。被栅栏门锁起来,白王也不着急,慢慢的游进dòng里。躺到沙滩上。
这个囚室还是当初为她布置的呢,很舒适。西瓦尔的金色鳞片在白色沙地上遗留下来几片,艾尔利克把它们收集起来。
“这样也好,直到孩子出生前,都在这里呆着吧。”艾尔利克甩了甩尾巴。
与此同时,红王出逃的消息也传到了被收编的红族中,美罗很高兴,但也十分担忧。
52书库推荐浏览: 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