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谦斜眼睨了光头一眼,语气冷冽道:“记住,我们不是黑社会。”
“是,大少爷。”光头蓦地浑身发冷,闭上嘴不再多言。
顾思谦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再睁开眼时目光中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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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希和韩琛一起下了楼,方祁晖把早餐放在一张折叠的矮桌子上,豆豆站起来就能够到桌面,小刘把一旁叠在一起的椅子拆开,拿了五张出来围着矮桌放下。
豆豆手里拿着一块方祁晖自己摊的jī蛋饼,他掰了一块下来递给顾庭希,乖巧的说:“哥哥吃。”
方祁晖正准备去拦他,没想到顾庭希已经从豆豆手里拿走了jī蛋饼,一口送进嘴里,还连连夸豆豆的jī蛋饼好吃。
方祁晖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豆豆咬过的jī蛋饼还给你吃。”
顾庭希不介意的摆了摆手:“说明他喜欢我,是不是啊,豆豆?”
豆豆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听他问就点了点头。
方祁晖熬了蔬菜粥,摊了十几个jī蛋饼,又煮了一锅茶叶蛋,另外拿了一些腌菜出来。
顾庭希端着碗扒拉着粥,就见韩琛剥了一个茶叶蛋递给他,他也没想什么,自然的接过来就吃了。
豆豆站在一旁突然对着方祁晖说:“韩叔叔给哥哥剥jī蛋。”
顾庭希愣了愣,被豆豆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祁晖笑了笑:“爸爸也给你剥个jī蛋好吗?”
“好。”豆豆点头。
韩琛问顾庭希:“吃辣吗?”
“吃!”
韩琛拿了张jī蛋饼,刷了层甜酱又刷了层辣酱,一折二递给他。
顾庭希咬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连忙说:“方哥,你手艺太好了,不开客栈还能开饭馆儿。”
方祁晖微笑:“都是些简单的东西,复杂的我也不会弄。”
“方哥这是自谦了,他做饭可好吃了。”小刘抬起头cha嘴道,“不过开饭馆多辛苦啊,开客栈来钱容易,还有空照顾豆豆,主要清净啊。”
小刘话闸子一开又开始侃大山了,他自顾自的说了会儿话,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一副松了口气的表qíng:“小韩啊,你真在这儿,你电话怎么没接?”
韩琛摸出手机看了眼说:“忘记开机了,怎么了,有命案?”
“可不是吗,我头都大了,你也知道我快退休了。”那人又看向方祁晖,问,“小方,最近还好吧?生意怎么样?”
“凑活吧,要不要喝碗粥?”方祁晖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碗。
老赵摆了摆手:“吃过了吃过了,我吃个茶叶蛋吧。”他突然发现还有个脸生的人,就看着顾庭希问:“这位是?”
韩琛说:“这是顾庭希,我一个朋友,老赵你说吧。”
老赵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qíng有点复杂,要说是命案呢,凶手也抓住了,但这事qíng还没完,我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顾庭希嚼着饼,表qíng认真地看着他。
老赵说:“事qíng是这样,半个月前在……要不我们到边儿上去说?你看,豆豆还在呢。”
方祁晖连忙抱起豆豆说:“我们吃好了,我带豆豆进去,你们就在这儿说吧。”他说完就赶着小刘一起往里屋走。
小刘端着粥,临走还扒拉了一个饼。
顾庭希坐着没动。
韩琛端着碗了口粥,也没吱声。
老赵明白韩琛的意思了,就不再遮掩,慢慢说了起来:“半个月前在郊野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被人分尸了,砍成了三十多块,那惨状我现在想起来还想吐呢。”
顾庭希默默的放下了jī蛋饼。
“后来有个姓丁的年轻人来自首,这个姓丁的和死者是同学,那天在酒吧里喝了点酒,出来的时候在小巷子里打了起来,姓丁的当时在酒吧里拿了一把水果刀,一冲动拿出水果刀捅死了死者,惊慌之下他就跑了,过了没几天他来警局自首了,这奇怪就奇怪在,这姓丁的只承认杀人不承认分尸,我一开始想他是不是替人顶罪来了。”
顾庭希摇头:“如果是顶罪,大可以前前后后一起顶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没错,而且那个姓丁的当晚就回了寝室,宿舍的同学都可以作证,但抛尸地点在郊野,姓丁的没有车,这不仅时间对不上,他也没作案工具啊。”老赵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庭希心里琢磨,会不会当时死者还没死透,姓丁的以为自己是凶手,但其实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凶手。
韩琛看了他一眼说:“先把粥喝了。”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端起来喝了两口就又放下了。
老赵一拍大腿:“哎呀,我说小韩啊,你听没在听啊?”
“在听,你继续说。”韩琛点头,“事qíng还有后续?”
“没错,还是你聪明。”老赵说,“原本呢我就想,就当这是一起普通命案,找一找死者还有没有什么仇人就算了,可是昨天早晨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是在长安街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的,当时被装在一个蓝色塑料袋里,早晨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尸体又是被砍成了好几十块。”
“具体多少块?”韩琛问。
顾庭希这会儿真是一口都吃不下了,这姓韩的是不是成心的?要不要把尸块拿出来切成一百块玩个智力拼图?
老赵脸色也有些难看,“五十六块。”
韩琛点了点头:“第二个案子破了吗?”
“这不昨天早晨才发现的尸体么,我一看不对劲立刻就来找你了。”老赵叹了口气,“这要真是连环杀人案那就麻烦了,你也知道我再过一两年就退休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我老赵晚节不保啊。”
韩琛微微蹙眉:“第一具尸体是几号发现的?”
“七月十五号早晨八点多钟,我们十六号上午刚确认死者身份,中午姓丁的嫌疑人就来投案了,不过据他说他是十三号的凌晨和死者动的手。”
顾庭希又问:“那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两个凶手,第二个案子里的凶手模仿第一案子的凶手作案?”
老赵摇头:“法医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两具尸体身上的切口应该是出自同一把凶器。”
韩琛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问:“验尸报告带来了吗?”
“在车上。”老赵说,“你吃完了?要不咱们走吧?”
韩琛看着顾庭希说:“喝两口粥再走?”
顾庭希可怜兮兮的摸着胃:“我喝不下。”
“那走吧,先去看一看尸体。”
老赵连忙在前头带路,三人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客栈。
到了大门口,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见老赵带人过来连忙下了车。
老赵对顾庭希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警局的小孙。”
小孙说:“有事尽管跟我说。”又转身朝韩琛鞠了个躬说:“韩哥,你还记得我吗?”
韩琛笑了笑:“记得,上车吧。”
老赵坐进了副驾驶,从前面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了韩琛。
韩琛低着头翻了开来,顾庭希也凑上去跟着一起看,当看见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之后,顾庭希便说:“会不会两起案子有两个凶手,还有一个不相gān的第三人捡走了尸体,进而将他们分尸,他的目的其实是发泄现实生活中的压力?”
韩琛看了他一眼,缓缓笑了起来。
老赵“吧唧”了一下嘴:“哪儿这么多尸体给你捡啊。”
顾庭希吃瘪,这倒也是。
韩琛抬头看了眼窗外说:“靠边停车。”
小孙不明所以,但仍旧将车停在了路边。
老赵问:“怎么了?”
韩琛一边开门下车一边说:“买点东西,很快回来。”说完他就绕过了车子,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顾庭希把窗户摇下来往外看,外面的热气喷了他一脸,他又连忙把车窗摇上了。
过了十分钟韩琛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其中一个里面放着四杯咖啡,另一个袋子里是面包和小饼gān。
他把咖啡分了分,又把面包和饼gān给了顾庭希,“你早饭才吃了两口,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着再吃一点。”
顾庭希顿时有些感动,拿着纸袋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半天才把手伸进袋子里翻找起来。
老赵从后视镜里往后看,随口说了句:“小韩,你对小顾挺上心啊。”
顾庭希从纸袋里拿出一盒饼gān,拆开吃两块,听见老赵这么说,嘴里还含着饼gān呢,含含糊糊的就说:“琛哥人好呗。”
老赵笑着点头,又说:“要是他能帮我把案子破了,我不仅夸他人好,我还把我闺女介绍给他做媳妇儿。”
“您闺女几岁啊?”顾庭希问。
“快二十了。”老赵打开手机给顾庭希看他女儿的照片。
顾庭希说:“琛哥什么都好,就是没上进心,您女儿这么年轻漂亮可千万不能介绍给他。”
老赵笑笑不说话,但顾庭希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这小韩哪都好,就是没个正经工作不行,哪个做爹的能把女儿介绍给个无业游民?那就是文曲星武曲星同时下凡那也不行啊。
韩琛轻轻拍了拍顾庭希的后脑勺,把验尸报告递还给老赵,说:“第一个案子中的凶手是姓丁的学生,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顾庭希说得对,凶手确实捡了一具尸体回去,他在尸体身上进行了宣泄,用一种偏激血腥的方式,对待陌生人下手的好处在于警察难以盘查他的身份,但是后来凶手的yù望升级了,他意外捡到的第一具尸体打开了他内心深处压抑的部分,第二次他只能选择自己作案,他同样对陌生人下手,这样相对安全。”
顾庭希问:“那到了最后他会对身边的人下手吗?”
“不一定。”韩琛皱眉,“在以往许多的案例当中,很多类似的连环杀人犯他们在生活中常常表现出的是懦弱与失败,他们在生活中受到长期的压迫,但往往正是因为他们不敢反抗或者无力反抗,才会把这种qíng绪发泄在别的地方。”
老赵连忙说:“哎哎哎,这我知道,我见过好多长期被家bào的女人,你以为她们都很柔弱,其实一个比一个凶悍,就只有在她们丈夫面前才变成被害者。”
“bào力引发了bào力,同时bào力又压制了bào力。”韩琛说,“但是这些都还不能确定,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凶手真正的动机。”
汽车转了个弯到了一栋破旧的房子前,门口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漆都快掉光了,要不说这是警局,顾庭希还以为这是哪里的拆迁房呢,顾庭希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就是你们的警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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