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叫得很甜蜜。
“……”
“聂流尘!你聋的吗?”生气了。
“到时候再叫,吃饭。”
“切!”
铁七坐在门外,听着里面一片笑声,切着手里的西瓜,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无声地笑了。
☆、枯翼(一)
大战在即,虚独山视线范围内尽是大片的营帐,天上有穿着各色服装御剑的修士飞来飞去。乘风门能派的人不多,所以营帐比别的门派小了不少,聂流尘站在这里,有些紧张。他一时冲动,把自己置于提心吊胆的处境。幸而没人觉得乘风门值得结jiāo,也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他和穆千幽比别的人晚到,乘风门的营帐里,有被控制的贺西铭和乘风门的门人,也有一些会化去身上气息的魔修。每天晚上,聂流尘都在营帐周围撒药粉,这样的事qíng,别人来做他不放心。
琼华门的营帐是虚独山上最大的,之后便是蜀山。营帐里,各门各派正在开会。
“人都齐全了吗?”南宫轩问道。
南宫齐摇头道:“还有一些没到,比如乘风门的……”
南宫轩摆摆手,说道:“这种的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力气,随他们去,我们开始吧。”
傍晚,聂流尘拿着一份名单和地图,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战局中间是南宫轩,蜀山邵成秋、薛成照、苏成起三位长老,烛炎宗木宛冲、宋宛持两位长老,星河门方明哲,霜流门燕海棠,结界外围是各门派长老和高阶弟子接应,他一边寻找着防御上面可能的薄弱点,一边分析这些人互相配合的能力。
计划还是太冒险了。他想着,所谓的不成功,便成仁便是如此。一只黑鸽子飞过来,停在他面前,他取下上面的纸条,看了看,回了一张纸条,绑上去,鸽子飞走了。
看看营帐外天已经黑了下去,他走出去,开始撒药粉。
“这位是杜先生吗,怎么带着面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他回头,果然是南宫齐。他心中烦闷,所以在这四处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乘风门来了。
聂流尘轻轻掀开面具一个角,让南宫齐看到他脸上带血的狰狞伤疤,又赶紧放下来。
“唉,门中走水了,我这半边脸被烧伤了一块。”聂流尘叹道。
想起原来那张俊秀的脸,南宫齐吃惊道:“这也太可惜了!”
聂流尘摇头,说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南宫齐又安慰他几句,看着地上说道:“这些药粉是?”
“哦,内人也在,我洒些防虫药粉。”防虫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怕爬进去,是怕爬出来。
几句寒暄之后,南宫齐便走了。
聂流尘接着撒药粉,撒着撒着忽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内人呢?
穆千幽是个耐不住xing子的人,天天在营帐里戒备着,她感觉自己都发霉了,这几天总有个人来找聂流尘,两人聊得特别开心,更显出她形单影只来,于是她便想出去走走,战局中央,也就是封着枯翼君的地方,现在是进不去的,只能在营帐间随处看看,她的脸上贴了伤疤,戴了斗笠,还吞了能把声音变沙哑的药丸,自认没人能认出来她,便有些有恃无恐。这边营帐瞄一瞄,那边营帐翻一翻。
她跑到一顶帐篷下面,坐在那想歇息一会儿,然后听到了帐篷后面传来了一阵讨论声。听声音,是两个男子。
“听说哈,这枯翼君百年前杀了将近万人,把一整座城都给灭了,也不知道咱们这次能不能顺利。”
“没这么多,但也差不多了,听说这枯翼君身边曾有一个好友,是个魔修,给他支了不少招呢,还送给他很多法器和丹药,唉,助纣为孽。”
听到这个,穆千幽脸色一变,往营帐上靠了靠,以便听得更清楚。
“听说后面他那好友和一个灵修女子在一起,两人还有了孩子。”
“呵,仙魔不同道,这都不知道吗?后来呢?”
“后来灵修门主不是封印了枯翼君吗?趁机还重创了那个魔修,然后清理门户,把那个姑娘杀了,还挫骨扬灰了,怪可惜的。”
“还有这种事qíng啊?话说,师叔,你知道那些魔修为什么这么招人恨不?我岁数小,都没见过魔修长什么样呢,这几年,魔修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来来,酒给我,我跟你说啊,魔修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啊,一个两个心狠手辣,心如蛇蝎,心似虎láng。”
“真的吗?他们都gān什么坏事了?”
“这个嘛,不胜枚举,但你现在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
穆幽的手指渐渐收紧,骨节都发白了。
“你们不要这么说。”一个好听的女子声响了起来。
“燕师叔好。”两个男子齐齐说道。
好听的女子声依然响着:“魔修其实不过是一种和我们不同的修习方式罢了,不过魔修都已将近消失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记住,乾坤分两级,有光必有影,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懂吗?”
“谢谢燕师叔指导。”
营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穆千幽赶紧躲起来。
透过藏身的树丛,穆千幽看到一个不算年轻,但是容貌清丽、气质出众的女子,身后背了一把收起来的伞,伞是白色的,折she着蓝幽幽的光,晶莹剔透。
穆千幽抬头看看营帐上代表霜流门的冰晶图案,想着,灵修里面还是有讲道理的人嘛。她又接着游dàng。
“哟,小娘子找谁?”在一个树丛旁边,穆千幽听见身后有轻佻的声音,她转身过去,看到了两个穿着霜流门白色修士服的人。霜流门门主在乘风门围剿中重伤,所以一行人由副门主燕海棠带着,也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为魔修说话的女子。燕海棠几乎是个与世无争的,整日就在营帐内看书调息,所以霜流门的弟子才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穆千幽戴着斗笠,但是身形被乘风门中间紧身,下摆飘逸的修士服勾勒得玲珑有致。霜流门的弟子闲来无事,看到无人撑腰的乘风门竟有如此尤物,不由得打起歪脑筋来。
“走开。”穆千幽不喜欢和小混混打jiāo道,说话不会好好说,打架又太脆了,而且想到刚才的燕海棠,她觉得还是给对方点面子比较好。
他们不但没走开,还嬉笑着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真可惜,小娘子声音居然这么粗,不知道脸是如何,真叫人好奇起来。”
另一个人直接拉了穆千幽的手,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穆千幽一把挣脱,她最讨厌陌生男人碰自己,闪避到一边,把聂流尘千叮咛万嘱咐的事qíng忘了个jīng光,斗笠下的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四周无人,大不了杀了毁尸灭迹。她想。
那两个人又想扑过来,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穆千幽面前,身上的衣服底色是深蓝的,外袍最外面画了什么,月色下星星点点。看到这身衣服,穆千幽惊得微微张开了嘴。
“两位,大战在即,请莫生事端。”很稳重的男子声音。
“哼!这不是那个刚死了门主的星河门吗?我警告你,让开,别惹我们。”霜流门弟子卷起了衣袖。
穆千幽身前的男子将她护得更严实,说道:“不行。”
霜流弟子冲上来,提拳便打,星河门的男子一闪身,拉着穆千幽躲开,但自己挨了一下。
穆千幽抬起头,从星河门男子的身后看他,这个角度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可以知道他身形很高,属于比较瘦的那种,头发有一点点焦huáng色。他死死护着身后的穆千幽,完全没感觉到身后的人非常想拉开他,帮他把对面两个无赖打一顿。
一把剑带着深蓝色的光芒飞过来,从霜流弟子面前飞过,如果不是他们躲得快,差点把他们鼻子削下来。霜流弟子楞了一下,对着黑暗中的御剑者骂道:“大战期间禁止械斗。”
黑暗中响起一声蔑笑,一个声音响起:“禁止械斗?再说一遍,这四个字就正好做你的遗言。”
剑又飞了一圈,在两人的手上分别划了一个伤口,伤口不深但很长,一时间血流如注。
两人一个调头就跑,一个则坐到了地上。
聂流尘躲在一旁的黑暗中,看见坐在地上的那名霜流弟子呆看着钉在地上,离□□之物只在毫厘之间的剑,眼睛都成了斗jī眼,晕了过去。
“倩儿,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确认地上那把剑不属于熟悉的人,聂流尘上去把穆千幽拉过来,一边说道:“谢谢先生了,这里乘风门杜雨恩,贱内给您添麻烦了。”
穆千幽隔着斗笠,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闪烁不定。
保护穆千幽的星河门男子笑笑,黑暗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还知道给人添了麻烦!”
☆、枯翼(二)
一个人走出来,一身深蓝色修士服下摆上描绘着星辰,璀璨夺目,头上戴一个镶着青金石的发冠,足踏流云纹战靴,两手放在前面,左手上戴着一个墨玉扳指,右手在轻轻转着扳指。聂流尘看见扳指,立刻认出来人就是星河门新任门主方明哲,他的肤色不属于白的那种,但看上去很舒服,丹凤眼,刀锋眉,鼻梁高挺,虽然唇边带着三分刻薄,但这样的俊容在聂流尘的认识的男子里面,就算不能排第一肯定也是第二了。方明哲把自己的墨驰剑收回鞘中,看了聂流尘一眼,说道:“乘风门没本事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帮倒忙。”
方明哲相貌乍一看极佳,但一旦皱眉,眼睛就会呈倒三角形,看久了给人一种yīn鸷的感觉,听说他是方矩老来得子,娇宠得无法无天,一身傲气比之方矩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他这种人而言,违反械斗禁令应该不奇怪,很明显,他是来帮那名护着穆千幽的男子出头的。
居然能把星河门眼高于顶的新门主引出来撑腰,聂流尘心下已经猜到那名男子是谁,但现下连忙先不住地道谢。
方明哲扫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星河门男子,脸色稍霁,语气也缓了一点下来,说道:“行了!注意着点,没本事保护自家女人就回营帐好好躲着。”然后他走到星河门男子身边,皱眉道:“不是让你小心点吗,脸上怎么回事?”他个子比对方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依然凌人。
那名星河门男子打扮得gāngān净净,头发随意扎一个马尾,很清秀,而且看起来也很随和,他的左脸上有一小片乌青,他摇头道:“我没事。”
方明哲似乎被激怒,抓起他的衣领吗,恶狠狠的说道:“什么叫做没事?一点伤都不能有。走吧!”说完,他放开男子,回头走向一片黑暗中,那名男子赶紧跟过去。
聂流尘在后面喊道:“未请教?”
男子回头笑了一下,说道:“左君杨。”聂流尘一捏下巴,居然真是左君杨,和以前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不过看来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他从小陪伴方明哲长大,是为数不多能影响方明哲想法的人。不过看他和方明哲的关系,跟以往某个人描述的好像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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