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归何处_凤阁烟雨【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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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流尘点点头,看向穆兰荫,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师傅教得好。”
穆兰荫捏捏他的脸,道:“我家流尘最乖了。”
他们的语气和神qíng让南宫意有点牙酸。
这时候,有一个蛇祖门的门人走进来,把穆兰荫叫了出去。饭桌上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三人都停下了筷子。聂流尘看了他们一眼,站起来,走到厨房里拿出一个小碟子,坐下来,开始旁若无人地剥螃蟹,剥好后,在碟子里重新摆成一个螃蟹的样子。
穆兰荫回来后,聂流尘把装着螃蟹的小碟子往她那边推了一下,穆兰荫感慨道:“真是孝顺,以后记得对盈眉也这么好。”
听到这句话,聂流尘看起来有些勉qiáng地笑了笑,点点头。
晚饭后,回去的路上,武丘嘟囔着:“那个人能杀又能救,以后得多少正道灵修头疼啊。但那是看师傅的眼神?他真拿人家当师傅?”
南宫意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武丘摇头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没事就看她,厚着脸皮就跟着她,她随便一句话也放在心上,一点累都不让她受吗?我估计咱们今天就是触霉头了,那个穆兰荫想对咱们好,咱们不领qíng,他见不得师傅受委屈,就站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南宫意心中愧疚感更qiáng了,他说道:“是吗?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样……不过,我看他剥螃蟹的样子,那叫一个认真仔细啊,让人总有种特别希望有个人也这样对自己的感觉。”
武丘说道:“你的心qíng可以理解,这人连剥个螃蟹都剥得深qíng款款的,不过也可能是拿师傅当娘了……对了,他有那心思还不如对他身边那个漂亮姑娘殷勤一点,虽然人家确实没他师傅漂亮。”
南宫意疑惑道:“漂亮姑娘?”
武丘耸肩道:“嗯,挺漂亮一姑娘,脸蛋尖尖的,眼睛长长的,有点像狐狸的长相,但真不是贬义,还是挺好看的,可能就是刚才穆兰荫说的那个什么盈眉,上次我看到她一直牵着聂流尘的衣袖来着。”
南宫意道:“我没见过。”
武丘道:“明天她不是让咱们一起去学堂吗?肯定能看到的。”
南宫意叹道:“真是不想看到都不行啊,不过也比功课落下好。”他皱起眉头,心想明天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难呢。

☆、故人(二)

从早上起来,武丘就在小声抱怨。
主仆二人来到蛇祖门后,一直尽力避免跟魔修众人接触,可是如果要去学堂,每天被这些魔修包围着,想想就不开心。
“功课绝对不能落下。”南宫意丢下一句话,就往学堂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有男有女,好不热闹。武丘皱皱眉,推开了门,屋子里一群十五岁上下,原本或打闹,或聊天的男孩女孩都停了下来,屋子里面一下子静下来。
“还以为是先生来了呢,要不要这么听话。”一个声音悠悠地飘过来。
两人循声望去,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脚跨到书桌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拿着一本书,不是聂流尘又是谁?他后面坐着一个尖脸狭长眼睛的姑娘,一边写着字一边伸手玩他的发带,时不时用力拽两下,她拽的时候,聂流尘就回头跟她说两句,但注意力基本还是在书上。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忽然又开始了喧哗,没有人多看主仆二人一眼。
“嗯哼!难道我不在,就可以藐视纪律了吗?”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南宫意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长须的中年男子,长得相貌端正,只可惜左边眼睛下面一道长长的疤,有一点狰狞。
“诶呀呀,先生来了。”少男少女们一下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聂流尘也把腿放了下来。
男子环视了一眼,眼神最后落到南宫意二人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南宫家的少爷是吧,我是这里的先生李目则,你二人找个空位坐下吧。”
南宫意行了礼,看看学堂,发现只有两个位子空着,一个在聂流尘左边,一个在最后一排。他有一点犹豫,他本能的不想靠近聂流尘,但最后一排又怕听不到。最终,他缓缓走到聂流尘旁边,坐下,而对方眼睛一直在书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目则巡视了一圈,见大家都乖乖拿出书,正满意地点头,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几步走到聂流尘旁边,从他大腿上抄出一本书,狠狠骂道:“身为大师兄平时不以身作则就算了,说了不许在课上偷看闲书,你看的这是什么……”他拿着书在手中甩,无意中瞥见了书名,一愣,把书轻轻放在桌上,又从聂流尘桌子里掏出一本,看一眼,松了一口气,狠狠摔在地上。
南宫意斜眼看了一下脚边躺着的那本《妖/鬼志》。
“下次再不学就站着听。”李目则回到了讲堂上。
有点出乎南宫意的意料,李目则讲课讲得相当好,讲了一节课《左传》之后,他道:“好,接下来我们学《孙子兵法》,翻开……”
南宫意有点吃惊,他以前在学堂只学四书五经、诗文曲赋,以及历史,《孙子兵法》都是当做闲书看得,可是在这里,却被当做日常所学。
“‘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qíng者也’,所以说啊,yù知己知彼,还是要从内部突破。”李目则认真地讲着。
“好了,今天书上的内容就到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个小姑娘将手举得高高的,手上一大片刺青,南宫意默念道,蛊修。
“缪缘,你说。”
“《用间篇》说的是将jian细打入敌人内部,可以说说历史上的例子吗?”
“那例子可多了。”李目则眯着眼睛,捏捏胡子,开始讲chūn秋战国时豫让的故事,讲完之后,学生们还想听,他又讲了一个。
南宫意从未见过这种授课方式,但也觉得先生讲的故事很好,听得也认真。
“哦哦,这样也可以把qíng报传回去啊?”
“嗯……是这样的,所以那场大战他们赢了……”
学生们在课堂上jiāo头接耳,小声讨论,李目则似乎一点也不嫌嘈杂,很满意地点头微笑。
“那如果有人要灭咱们蛇祖门,派个jian细来也是个好办法咯。”缪缘抬头问。
她这一问,学堂里面顿时死一般地寂静,南宫意咬住下唇,武丘更是脸都红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合时宜,缪缘闭了嘴,悄悄坐下。李目则也犹豫了。
“只要蛇祖门足够上下一心,从内部也打破不了。他们如果真敢派人来或者策反,我们也有办法给他杀回去,所以,不要自杀自灭起来比较重要。”说话的是聂流尘,他偏着头,撑着脸,一双杏眼含着笑,看着李目则。
自杀自灭?南宫意咀嚼着这个词,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向聂流尘,可是对方却抱起手臂,挑衅地斜了他一眼。
所以这个人是有多讨厌自己啊?南宫意把脸转回去,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李目则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那是自然,下课吧,吃饭去,咱们下午继续讲。”
下了课,那些好动的少男少女都一窝蜂往外跑,学堂里只剩寥寥几个人。聂流尘站起来,拿起一本书,宝贝地收在怀里。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南宫意道:“师傅说,你今天就跟我们一起在学堂的伙房吃,出门左边第一间。”说完就走了。
武丘跑过来,小声道:“那女的真是的。”
南宫意垂着眼,道:“也许人家真的只是无心。”
“公子你很奇怪啊,怎么老在为他们说话。”武丘搔搔头,不悦地嘀咕。
学堂的午饭要比平时送去青竹居的简单不少,南宫意和武丘端着食盘,坐到了最角落,旁边的人都是叽叽喳喳的,唯有他们一桌最安静,一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二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主仆二人低头吃饭的时候,一只满是刺青的小手指着他们对面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两人抬头,只见缪缘端着一个食盘,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他们没说话,算是默许了。缪缘坐下来,慢慢吃着东西,忽然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刚才,对不起啊。我只是真的想知道……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南宫意将一口米饭吞下,点点头。
缪缘以为他没原谅自己,脸更红了,说道:“我是来道歉的,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送给你。”她递过来一样东西。
武丘一看,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她手中握着的是一大朵灵芝,饱满粗壮,一看就是上品。他赶紧一把接过来,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南宫意扫了他一眼,问道:“姑娘,那灵芝难找吗?”
“啊……叫我缪缘就行了,不算难,郁离山不同别处,糙药很多的。”
“好吧,谢谢你。缪缘姑娘,你是还有其他事qíng吧。”
缪缘抬起头,重重点了几下,道:“我就是想问你,琼华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广陵吃得如何,辣不辣,咸不咸?冬天会冷吗?那里的人好相处吗?”
南宫意看着她圆圆的脸,努力地回想着,问道:“那个被送去琼华门的姑娘,跟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姐姐缪姝,左护法担心千千一个人害怕,就让她跟着一起过去。我和爹娘还是有点担心的,姐姐喜欢吃重口的,怕冷,xing子急,我们就怕她过不好……”
南宫意了然,放下筷子,笑道:“琼华门啊……”
缪缘身后,聂流尘托着腮,看着他们一桌聊得热火朝天。
图远一擦嘴,愤愤的说道:“他不是讨厌魔修吗?哼,就是看我们阿缘漂亮。”
“不过,那个南宫少爷长得也颇好看呢,我就没在咱这边见过这么好看的,嗯,除了我们家大师兄。阿缘缠着他也是正常的。”旁边一个少女缓缓地夹菜,送到嘴里。
图远愤愤不平地说道:“切,盈眉,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小白脸啊?我跟你说啊,那些长得好看的小白脸没一个好人。”
柳盈眉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竟然敢当着大师兄的面这么说?”
聂流尘看着她,笑了笑。
“那怎么一样呢,大师兄不是小白脸,虽然脸很白,但脸白的不能都叫小白脸……”图远解释道。
“行了行了,因为大师兄并没跟你争阿缘,你才这么说吧。”柳盈眉挪揄他。
“切!”
柳盈眉笑道:“好了,我们聊点别的吧,我刚学了cao纵活物的方法,能不能在踏雪身上试一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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