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察推门进来,一扬下巴:“你,出来。”
男人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对胡祖六说:“不好意思,兄弟,先走一步。”迈向自由。
警察说:“有你什么事!回去!――说你呢!”指着胡祖六。
胡祖六懵懂地站起来,手铐也忘了假装戴上。
“对,就是你,你可以走了!”
男人说:“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应该是我啊!”
警察说:“老实待着,酒驾还想走!”
男人不服气:“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求见你们领导,我有话说。”
警察说:“再闹就把你拷起来!”
男人眼睁睁看着胡祖六被带走,门一关,他懊恼地摔了矿泉水瓶子,大喊:“无证驾驶也能放走?!还有法律吗?!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这群人搞坏的!”
胡祖六有点紧张地跟在警察身后,忍不住问:“是不是是要进去吗?进去哪里啊?多久啊?需要洗屁股吗?”
警察默不作声,他的警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眉眼,露出的部分也看不出表qíng。
一直走到后门,推开,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小巷没有路灯,夜晚特别暗。
警察一歪头,示意胡祖六出去。
胡祖六恍然大悟:“我可以走了吗?谢谢你哈!可是小三还在车里……”
警察充耳不闻,嘭地关上门,胡祖六的脸贴在门板上。
他揉着鼻子慢慢向外走。
巷子扭曲着通向灯火通明的主街,旁边暗幽幽叉开些更小的巷子,像一条腐烂的鱼骨。他深一脚浅一脚向灯光走去,心里茫然,有点担心那只三花猫。
突然一阵qiáng光直she,胡祖六的眼睛瞬间绿了下。
“你是谁啊?”他抬手遮着眼睛,壮着胆子问,“为什么晃我眼睛?”
对方不语,又骤然关上手机。
胡祖六两眼一抹黑,骤然短暂xing失明。半晌才恍惚看到一个穿帽衫牛仔裤的陌生人,手cha在口袋站在不远处,堵着去路。
陌生人说:“这位小哥儿,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声音沙哑,像吐过刀片。
胡祖六放心地想:原来是个算命的,所以刚才用电棒照我,是在给我相面吧。
“先生,你算的还是很准的,我刚才被警察抓了。”
陌生人说:“狭路相逢就是缘分,这么有缘,我给你看个手相。”
胡祖六说:“谢谢先生,可是我没有钱。”
陌生人说:“免费的,不要钱。”
胡祖六爪子动了动,难得遇到这么好的算命先生,但想起爹娘对他说的出门在外不可贪人便宜,他就忍住了,摇摇:“还是不用了。”
陌生说:“是这样,我曾经在佛祖面前许愿,每天给人免费看一次相,今天的定额还没完成。你就当帮我忙。”
积德行善的事胡祖六是没法拒绝了,一团天真地靠过去。
陌生人yīn测测地盯着他:“你父母不在身边,朋友也联系不上。”
胡祖六叹为观止:“是的是的呀!先生你真准!”
陌生人说:“我还能看出,你是只小狐狸。”
胡祖六惊叹:“这也能看出来!先生你真神!”
陌生人说:“我给不少妖jīng看过手相,都说准。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好好看看。”
胡祖六爪子在衣襟上使劲儿蹭了蹭,蹭的gān净些,才递过去,虔诚地说:““先生你帮我看看,我印堂发黑的事有没有办法破解啊?还有我刚进城,会顺利吗?我最近有个理想,想成为科学家,能实现吗?我爹娘……”
陌生人捏住他的爪子,突然森然的白牙,诡异一笑。
胡祖六还未探究这恐怖微笑的奥义,突然感觉手腕处如造雷劈,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感觉从里到外被炸得血脉翻滚皮毛炸裂。
“嗷嗷嗷嗷!”他尖叫哀嚎着,想挣脱却无果。
陌生人眼看胡祖六在专门针对妖jīng的电击棒,最终变成一只红白杂毛小狐狸,脑门那块居然是huáng色,一只前爪扔被他抓着,悬在空中无能为力地拖着几条尾巴。
他拎起胡祖六摇了摇,“!是个杂种!”
胡祖六惊慌又虚弱地蹬着后腿,可惜什么也蹬不到。“我又没惹你,为什么要电我?”
陌生人嘿嘿笑了两声,拎着他往墙壁上狠狠摔过去。
胡祖六嗷嗷惨叫,疼得全身抽搐,眼泪飙出来。
陌生人说:“畜生,以为修炼成jīng就治不了你了?和我们人相比,畜生永远是畜生。”
胡祖六认怂地说:“我是畜生。请不要打我!求求你了!我没有害过人。”
陌生人冷冷地看着他:“害没害过人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畜生对我们人来说是什么?――食物。”
胡祖六哆嗦着:“不要吃了我!我不好吃的!求求你了!我还小,我的ròu不好吃!”
陌生人说:“闭嘴!说稀罕你的ròu,骚呼呼的。我们老大要的是你的内丹。”
他摸了摸胡祖六的肚子下部,“挖开这里,内丹就在下面。”
“不要啊!我不要死!救命啊!”胡祖六大叫。
“畜生!要不是老大想吃口热乎的,早就宰了你剥皮!”
陌生人把胡祖六丢进藏在角落里的shòu笼。笼子很小,胡祖六只能蜷伏。
陌生人揪住胡祖六的一根尾巴摆弄,嘿嘿yín笑:“听说多尾狐狸的尾巴补肾壮阳,老子倒要试试灵不灵。”
“救命……”胡祖六虚弱地蹬蹬腿,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眼泪止不住地流。
然而天灵灵地灵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陌生人扬起一把大剪刀,齐根夹住胡祖六最大最蓬松的一根尾巴,狠狠剪下。
“嗷――”
狐狸的哀鸣划破城市的霓虹,又汇入滚滚喧嚣洪流,罪恶随之淹没在黑暗深处。
第12章
黎明时分,木槿年宿醉醒来。
他用ròu爪揉了揉毛脸,跟自己温柔缠绵了会,然后才发现自己以原型躺在车里,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渴得要命,化成人形麻烦,再说在半开放空间被看到就不好了。
他以猫形从车里跳下来,想先找点水喝。
下车观察地形,发现是个大院子,里面成排停放各色车辆,不是他家小区停车场。他四爪开迈,信步走了一会儿。
转过一辆车轱辘看到一座建筑,挂着的牌子是――XX市jiāo警大队。
才一个晚上,他怎么连车带猫被jiāo警扣了?!
他喵地一声蹲坐下来,苦苦思索,到底在他喝断篇儿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年会……瑜伽……唱歌……拼酒……狐狸……对了狐狸呢?!不是说让他开车回家吗?!
自己真是醉了,否则怎么可能信任那个进城没几天的傻狐狸!
这下好了,一定是出了事故被jiāo警扣了,那狐狸说不定惹出什么乱子,一甩尾巴跑了,留下烂摊子可怎么收场!
他想了想,毅然决然起身抬腿小跑出了jiāo警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化成人形。
手机不见了,他只得回家,洗了澡收拾一番,然后一大早去七爷家敲门。
正赶上七爷在早市买了豆浆油条,晃悠悠地回来。
“哟,小三,这么早。吃了吗?在这吃点?”
木槿年说:“七爷,能把手机借我用用?我手机没了,想找细子。”
七爷一脸正色:“进屋说。”
把人让进屋。
七奶奶招呼木槿年吃饭。
木槿年辞谢。
七爷把自用的老年版手机给木槿年。
木槿年联系上细犬天láng,说车被扣在jiāo警队了,现在qíng况不明,问他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天láng说:“这事好说,我一会儿就回了。嘿嘿,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如何如何严谨,如何如何高端?这么严谨高端的人还能出低级的事?”
木槿年说:“还不是被你害的!”
天láng说:“我?又赖我!我都出差不在了还赖我?!没有我,你是不是都没办法面对自我了!”
木槿年说:“你昨天出差,把狐狸塞给我,他说会开车,我就让他代驾,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天láng说:“有这事?!――那狐狸呢?”
木槿年说:“不知道。”
天láng说:“什么叫不知道?”
木槿年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早上醒的时候都……”实在不好意思说化成原型,简直像luǒ奔一样羞耻,“反正狐狸就是不见了,不是被警察扣了就是吓跑了。”
七爷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频道。
木槿年挂了电话,过来一起看新闻。
新闻是昨晚的重播。等了会儿,果然有昨晚查酒驾的报道。
于是他们看到屏幕上歪歪扭扭被拦下的车,司机正是已经失踪的胡祖六。
这狐狸的实话在别人看来语无伦次。
镜头还照到在副驾驶上扭成不可思议角度酣睡的三花猫。
木槿年喵的一声捂住额头:“这回丢脸丢大发了!”被细犬看到肯定能笑个十年八载的。
然而七爷并没有揶揄取笑,而是皱着眉头:“小胡这是被关在jiāo警队了吧。”
木槿年说:“应该是,没吓得显形还算好。”
七爷说:“得赶紧把小胡找回来。这孩子看起来胆子不大,在jiāo警队关了一夜,怕是吓坏了。”
七奶奶摆好了桌子,“着什么急,再急也得吃完饭。貂是铁,饭是钢。”
木槿年说:“七奶奶说的对。既然知道他在jiāo警队,不如就等细子回来一起捞出来。贸然去找,再出点岔子。”
七爷想了想:“也是。还是体制内的人办事更稳妥。”
七奶奶白了他一眼:“平时看着挺沉稳的,怎么遇到胡家的事就毛躁起来。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七爷咳了声:“胡说什么!不怕让人笑话。”
七奶奶嘀咕:“谁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木槿年尴尬圆场:“是我的疏忽,麻烦七爷和七奶奶了。七爷是出了名的古道热肠。”
他暗想,狐狸jīng才来没几天,何况还差着辈分儿呢,怎么就惹得贤惠的七奶奶吃起老醋来?……果真狐狸jīng的种族属xing不可小觑。
当时,他们中没有一人,意识到事qíng的严重xing……
中午天láng出差归来,和木槿年、七爷在jiāo警大队门口汇合。
天láng志得意满。
木槿年冷哼:“我看你高兴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吧。”
天láng说:“嘿嘿一柱擎天。”
木槿年面色羞愤,咬牙说:“小人得志便猖狂!”
天láng说:“能猖狂时便猖狂,活在当下么。你欠我个大人qíng,一顿饭可补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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