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抬起一张苍白的过分的脸,看向枝节深处:“母妃,我无事。”
枝叶不动,却听见喧哗声,流景与神树有心灵感应,听见喧哗声后,猜出了他母妃想说的话:“你要让我入内一看?”
神树又再喧哗,而此时,扶着流景身躯的枝节收回,再次发生诡异的一幕,却见神树后退,咚咚声中,流景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光dòng,深不见底,只见细碎光点。
流景犹豫了会,还是按照他母妃所说,再次化作青光冲入dòng口,而流景眼见,除了光点别无他物。
流景有自己的犹豫,他清楚神魔之井是何所在,神魔之井其实是一个法阵,是由他母妃布下的活阵,里边封印着的是魔界的皇,便是连天帝都不敢轻易入内,今日他母妃发出这般qiáng大的心灵感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等流景下到光dòng最底时,瞧见了散发五彩光晕的法阵,却看不见那本该被封印在法阵中的魔皇,流景意识到问题大了,魔皇不见了。
流景头上再次溢出冷汗,飞身出了法阵后,神树又及时掩住了dòng口,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若刚刚巨大的神树挪动树gān的一幕是错觉。
等流景站稳,神树又开始喧哗,流景揣测其意:“母妃要我通报舅舅。”
神树再次发出喧哗,这次久了些,流景通晓其意后,应道:“孩儿明白,孩儿这就回去告诉舅舅与东华帝君。”流景正要走时,又转过身看神树:“母妃你...”
神树的喧哗忽然温柔了些,像是清楚流景在担心她,又安慰起他!
第109章 109
流景点点头,再次化作青光而返,这回是直接穿过南天门,直冲太微玉清宫,到了殿门前,流景让仙童禀报,仙童瞧他面色不好,发上还黏着细汗,连滚带爬似的进去禀报天帝。
天帝也给力的出来相见,而不是让流景进去,在殿门口见到流景这身láng狈模样时,也是一惊:“发生何事了景儿?”
流景连忙迎上天帝:“出事了舅舅,先前受母妃感应,去了神魔之井,母妃让我进入法阵,却发现魔皇的躯体不见了。”
天帝难得有异色的脸也变了变,信手掐指一算,对着流景道:“魔皇的躯体已被妖后夺回魔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母妃这次给你的心灵感应一定是耗尽了她积攒起来的灵力,你先回府上休息,我吩咐之后会去看看你母妃。”
流景点点头,先前便是担心他母妃才犹豫不决:“麻烦舅舅了。”
天帝摆摆手:“去吧去吧。”
流景看了他一眼,飞身而去,等流景走后,天帝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魔皇的躯体被盗,想来莨栾亦是出事了!
天帝化作金光,亲自前往十三重天找东华!
书云知道之前流景急匆匆离开,而看他láng狈回来时,还是惊讶了下:“仙君你...”
流景摆摆手,心痛太过激烈,他此时láng狈也是正常,现在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冷汗还在溢出。
流景回了厢房,将被冷汗浸染的衣衫换下,又用温水清理过身子,流景这才觉得舒适一些,正想躺下休息休息恢复点jīng神时,房门被推开,也听见多日未曾听见的声音:“流景...”
流景一听这声音,吓得紧从chuáng上坐起,连忙拿云被遮住自己的身子,等流景发现自己反应过激时想拉下云被已是不可能,因为艳骨已经从外室走进,越过云屏后,是艳骨红色的身影。
艳骨见他的确面色不佳,有些担心的问他:“书云说你身子不适,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流景暗自懊恼,衣服都穿着还怕他作甚,都是在昆仑山留下的yīn影:“我无事,你怎会过来?”
艳骨在chuáng边坐下,认真看了他会才道:“我要离开天庭一些时日,在那之前想过来看看你。”
流景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艳骨见他这样,有些不甘心的问:“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吗?”
问了就不会走吗?流景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念头,但还是依着他的话问:“你要去哪?”
艳骨道:“酆都城传上消息,莨栾受伤了,我要去看他。”
酆都城?莨栾?流景明白的记得天帝曾说莨栾是面对自己的天命去了,但是受伤了又是怎么回事?“你与莨栾...”
艳骨见他这吞吐模样,以为他是吃味了,心里高兴了些,唇角也上扬了弧度:“他是我好友。”
流景点点头,陷在自己思绪里的他没发现艳骨所想,何以魔皇的躯体被盗,莨栾就出事了?他的天命又是什么?
是何天命,始料未及,总将神仙也耍的团团转?
“流景...”
等流景反应过来时,艳骨已经堵住他的唇,细细的亲吻起来,流景本能的去推他,是又怕他不知节制,可艳骨也只是亲了会,就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仿佛qíng人间的厮磨:“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流景听着他的语气里有祈求,若是以前,他定然不会拒绝,可是现在他担心他的母妃:“我无法与你同去,你自己小心些。”
艳骨叹口气,又将他抱了会后才松开他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流景目送他离开,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才又躺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莨栾与此事有关联!
......
六百年前的酆都城,与流景后来见得那样,繁华昌盛,也证明书中记载无错,莨栾真是一代贤王。
那时艳骨与莨栾相识,已有七千多年,一万岁时,他跟着东华帝君前来酆都城查看,那时他尚年幼,莨栾已是意气风发。
艳骨见莨栾的第一面,到如今他都还记得清楚,莨栾温润如玉,在东华帝君那里是颇有口碑,很得东华看重。
莨栾与东华jiāo好,连着艳骨看他都是喜欢,第一眼见他时,他站在阎罗殿外,接见前来造访的东华,那时的他,爱穿白衣,纤尘不染,眉目如画,姿容似雪,微微一笑,仿若chūn风拂过。
而艳骨那时,身形也不过是人间十一二岁的小孩模样,他又刚从西天梵境走出,怕生的很,躲在东华的身后,揪着东华的衣袖,探着头看他。
真正让艳骨对他放下心防的,是巡视十八层地狱时,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惨景,觉得如临其境,吓得啊啊啊大叫,是莨栾在他身后,遮住他的眼眸,说了句别怕,他在,从那时开始,艳骨便与莨栾成了朋友。
艳骨还不认识流景时,是酆都城的常客,那时他完美无瑕,受尽宠爱!
如今再临酆都城,一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艳骨进入内室见莨栾时,他才穿着单薄里衣,墨黑长发被发带随意绑住,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莨栾。”
莨栾听见声音才恍恍惚惚抬头,见了月华,才后知后觉的露出笑:“月华你来了。”
月华端了凳子在chuáng边坐下,见他用单薄被子只是盖住双腿,靠在chuáng粱上的样子,无jīng无神!虚弱的让人心疼!
艳骨忍不住轻声问他:“身子如何了?”
莨栾的手本能的往胸膛上的伤口抚去,那里受过重创,他却笑得无谓:“无碍,只是有些疼。”
艳骨叹口气:“你在人世间用自己的仙法护他功体百年不坏,今日被重创,能好受吗?”
莨栾的手落了下来,靠着chuáng粱的姿势,让他能够轻易且不受影响的转头看艳骨,他柔软的目光将艳骨看了一遍又一遍,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月华,你长大了些。”
艳骨噤了声,虽说莨栾避世百多年,可与他jiāoqíng好的艳骨还是知道他的去向,闲暇时,还是会去看他,上次见他时,是五年前!
见他默不作声,莨栾又道:“月华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着莨栾柔和的语气,艳骨想起那个温暖的人,不自主的扬起了唇角:“嗯,他是流景。”
认识他久了,莨栾还是第一次见他因为说起一个人就柔软了眉目:“流景啊。”
“你知道他?”
“我做阎王多久了,人是不认识几个,可天上的神仙,有几个是不清楚的?他啊,不像仙,更像个人。”
听莨栾点评的头头是道,艳骨也不由得起了心思:“何以这般说?”
“流景生来便没有父君,母妃虽然身份尊贵,是天帝妹妹又在三界颇负盛名,可生下他后,恰逢魔皇妖后来犯,为了封印魔皇的躯体,帝姬不得已将自己化为神树,造出了神魔之井,也借用此身,守卫着仙魔第一条界线。”
“这些我都清楚。”艳骨不免有些黯然。
莨栾轻笑:“既然清楚,又怎会不知晓他?”
“我...”艳骨忽然没办法反驳,他忽然想起流景说的那句话,心意相通!
看来还不够!
莨栾收回了视线,左手握着右手,置放在腹部上,目光忽然深远,变得沉默:“月华,神仙也会孤独吗?”
艳骨那时,根本无法体会莨栾那时的心境,直到后来,他误入轮回,苦寻不到出路时才知道,往事若回首,多少辛酸泪!
莨栾又道,悠远的语气仿若初见时,木溪在忘川河畔,踌躇不前,只为跟他说:“月华,能一语道破的孤独,是孤独吗?”
“莨栾...”艳骨的双眸溢出不忍。
莨栾再次抚上那道伤口,这里边,其实真的很疼:“即便他是成为他最不想成为的人,将我伤害,可我明白,他也一定很难过。”
艳骨忍不住上前将他轻轻拥住,陪着他沉默。
艳骨担心莨栾,在酆都城住了下来,日日守着他,底下气氛压抑时,天上也瞬息万变,艳骨去了酆都城后的第十三日,妖魔两界终于有了动作,大军压境,聚集在神魔之井西南方向的断龙岭。
天庭云雾翻滚,带着山雨yù来风满楼的趋势,天帝知晓qiáng敌来犯,召开了朝会,凌霄殿上,气氛沉重。
“关于此事,众仙卿如何看。”天帝的神色,也难得沉重。
太上老君站了出来,手持拂尘,法相庄严,仙资清灵:“既然魔皇妖后卷土重来,我们也唯有应对出兵,太子年轻有为,道法高深,堪当重任。”
流景侧目望过去,在前排,苍梧傲然站立,天帝的目光也从高位望下,落在苍梧身上:“既然如此,此事便由太子全权处理,另外,为避免妖后声东击西,劳烦东华帝君前去坐镇酆都。”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