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挑眉:“不知你我何时有旧可叙?”
景钰笑:“怎么说我们也是共度良宵,如此有意义的一夜,难道你不回味吗?”
艳骨道:“想不起来有何好回味。”
“呵...”景钰反驳:“既是如此,又何必对我一事挂念在心,耿耿于怀?”
艳骨侧眸看他,眼神无波,瀚如星海:“这是你欠我的。”
“银货两讫,何来一欠?”
艳骨给自己倒茶,对于此问题,是不想做回答,景钰瞧了他一眼,两人沉默了很久,景钰才说道:“我们换个结算方式,你让我在这呆一夜,我承诺你,花朝节后,接你入府,如何?”
艳骨捧杯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侧眸看向景钰,见他嘴畔带笑,让人很难看清:“这对你并无好处。”
景钰将茶杯举起,yù饮将饮:“你只管答应。”
呵...艳骨笑,都替他做了回答,还要说什么呢?
艳骨与流景从白日进了厢房就再没出过,膳食是妈妈亲自端到房内,本以为他们二人真如客人所说,颠鸾倒凤巫山云雨,谁知进来,却是一个坐一个跟没腰骨似得斜倚着。
艳骨端坐在一旁,调着琴弦,而流景赖在软垫上,双腿曲起,百无聊赖的饮茶,妈妈虽然觉得这场面养眼,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如何怪异,她又说不出来。
妈妈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正想退下时,听见景钰道:“妈妈,这茶喝的我无味,换酒上来吧。”
妈妈又诚惶诚恐的让人送了酒上来,艳骨简单吃了几口,又坐在那拨琴弦,景钰吃着饮着,在外边传的是如何亲密无间的两人,在这狭小空间里,却是互不相问。
诚如景钰所预料,他被艳骨“睡了”一事在帝都大街小巷,家家户户传的是人尽皆知,有声有色。
第二日正午,景钰脸色不好,一脸疲惫的从房内走出,在外人眼里,这幅样子分明就是纵yù过度。
其实他们哪里是晓得,艳骨那胆大包天的,嫌弃他昨晚喝了酒一身酒味,不许他上chuáng歇息,便是景钰身子硬朗,在地上躺了一夜,习惯锦裘羽被的他,哪受得了这清苦!
景钰走出青楼时,艳骨正站在窗前,雕花的窗开着,景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身抬眸,正对上艳骨意味不明的目光,景钰又将扇子打开,笑着走了。
“少主子,你可回来了。”景钰双脚刚踏进府内,管家就迎了上来,那面色着急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
景钰打了个呵欠,聊赖道:“看老伯今日面有异色,可是身子不适?”
管家对他真是服之又服:“你还打趣我,丞相大人来了,等了你一上午。”
听闻舅舅名号,景钰也不敢再造次,随着老伯就去见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舅舅。
要说这舅舅,其实还真不是简单人物,不到三十便位极人臣,朝中大臣多少是他的门生,明里暗里的,不知给皇帝造成了多少压力。
但是这舅舅有个死xué,特疼他妹妹,也就是景钰生母,可景钰是个没福气的孩子,爹不疼娘也死得早,全靠这舅舅爱着宠着,若不然,皇帝也不会这般不待见他。
丞相正是不惑之年,一身大红官服,阔额方脸,面带风霜,一看就知是这些年这丞相之位坐的不易。
景钰见了自家舅舅,不敢造次,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外甥见过舅舅。”
丞相也就是高博,见了这jīng神有够不佳的景钰,顿时是气上心头,手一扬,重重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茶杯抖了抖:“你还敢回来。”
景钰知是自己气着了高博,端的一副错了的态度:“舅舅息怒。”
高博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气的胡子翘起,指着他骂道:“你瞧瞧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刚被放出来,是又想关回去吗?”
高博威严,骂的景钰是声音都不敢大一下:“舅舅冤枉外甥了,外甥去那青楼,皆是因为与那艳骨相公有过诺言,外甥只是不想失信于人,落人口舌。”
高博怒道:“这艳骨是什么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活了二十年,还掂量不清吗?舅舅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就是这般让舅舅刮目相看吗?”
景钰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道:“舅舅从小就教导外甥,做人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更教导外甥要言而有信,那日外甥许下诺言,既然兑现,有何错了?”
高博简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见他三言两语就将事qíng又兜回,避开他要说的,顿时又一拍桌子,放下狠话道:“你给我想清楚了,真要这般浑浑噩噩度日,忘记你母亲的血仇,没心没肺的活着吗?”
景钰内心无奈的叹,既然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为何总要他走呢?:“舅舅放心,母亲血仇,外甥谨记。”
高博一甩袖子,哼了声:“你总跟舅舅置什么气,舅舅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
景钰唯唯诺诺的:“外甥知错,舅舅莫要再气了。”
高博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只能是重重一叹:“你好生休息,别把自己身子耽搁了。”说罢起身走了。
景钰送他离开,回过头想着他的话,估计是瞧着他今日脸色的确难看,才有最后那句话,于是景钰当即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82章 82
景钰被相公“睡了”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隔日景钰上朝,皇帝见了他,面色更是沉了几分,但是瞧着高博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景钰哪能不知皇帝所想,于是更端端正正站着,任着皇帝打量。
文武百官对于景钰的荒唐,不是第一次体会,毕竟能将自己名声弄得这般臭的没几人,文武百官对于景钰,有褒有贬,但是更多,是看戏罢了,毕竟看热闹这股血,是代代相传,经久不息。
皇帝又不待见景钰了,他也落得个自在,除了高博的脸色差的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大多时候,景钰还是更乐意和杜云欢坐在一块喝酒,谈论帝都哪家姑娘长得是怎样如花,或是哪家公子令人牵挂。
就这样晃dàng到二月初二,花朝节那日,士庶游玩,结伴踏青,姑娘们赏花扑蝶,一时间,帝充满欢声笑语,鸟语花香时,却见那花林深处,粉粉绿绿身影,玲珑有致,言笑晏晏。
花朝节至,帝都的桃花海棠,樱花争妍斗艳,不约盛开,香风扑面,街道铺前,盆栽林立,花束成团。
姑娘们头簪鲜花,低眉浅笑间,却是人比花娇,祭花神过后,便是最激动人心的宴会。
迎花神宴会,是由官府支持,富绅赞助,百姓找人共同举办的,今年花朝节与往年不同,艳骨作为史上第一位男子花神,备受瞩目。
入夜之后,各家各户姑娘,提着花神灯,拿着剪好的五色彩笺,绑上红绳,将彩笺结在花树上,烛光映着红光,衬出姑娘们年轻娇美的容颜。
宴会在闹市中心举行,那是个露天舞台,花神灯笼通过绳子的固定,串联绑在建筑物上,在上方连起一片灯笼海。
下方的舞台,铺着彩色软垫,而四周,有桌有椅,更甚者,是鲜花将这舞台包围,见花花绿绿处,点点灯笼红,繁花似锦。
景钰与杜云欢踏着闲步姗姗来迟时,夜宴已经开始,里里外外,人山人海,景钰上了就近的酒楼,窗户开着,正好将舞台下的一切纳入眼底。
景钰看着人头攒动的下方,欢呼声中,是十一花神已经在舞台上跳着动人的舞,景钰接过杜云欢端过来的茶,两人在窗户边倚着,对面而立,杜云欢的目光是动人婀娜的身姿,他问道:“这十一花神就已经这般美艳动人,真不知艳骨出来时,又是何种场面?”
景钰想,是何种场面?那人的艳媚,即便是男子,又阻挡了几分?反而是更添风采...
景钰没有回答,因为艳骨已经出现,大红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灯笼海上,衣袂翩翩间,脚尖轻点,衣袖翻转,一时间,竟将人看痴了...
景钰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即便是借着二楼的高度优势,景钰要看清艳骨,都要抬头。
这人的惊艳面貌,动人舞步,便是男子也不输女子柔软,婀娜...收放自如的飞袖,看似跌宕其实平稳的转身,艳骨舞着,众人痴了。
灯笼海在他脚下闪动,发出的红光竟也比不过他,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眼中,只有那红色身影...
久久的...景钰在他眼角的凤尾蝶中回神,他的手还捧着发凉的茶,仿若不知冷热,景钰饮下,一舞惊天下...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花神?景钰扬唇笑,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觉得,花神是男的,也合理...
楼下传来躁动,景钰已经踱步回了八仙桌旁,他放下茶杯,听见杜云欢问:“你去哪?”
景钰笑了出来:“兑现承诺。”
艳骨在众人的拥蔟下走出,景钰斜倚在闹市中门牌的石柱上,摇着扇子,闻着花香,定定将那人看着...好像每次见他,都如众星拱月,谁能相信,这般集万种光芒于一身的人,会是青楼中最动人的相公...
“我来接你。”正当艳骨要从身旁走过时,景钰不紧不慢的说出这话。
艳骨走了一步,听见这话,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景钰,景钰被他看着,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笑道:“你莫不是忘了,等花朝节过后,我接你入府。”
人群又炸开,纷纷想起几日前,景钰被艳骨“睡了”一事,如今看着后续,大家是觉得难道景钰被睡得不够?还要霸占艳骨相公?
艳骨灿如月华的双眸有光华流转,他望着他,语气淡然:“好。”
景钰觉得不够,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府邸走去!
他的手心,并不像景钰所想那样,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柔软,呵...
快走到府邸时,艳骨听见他笑,问了出来:“因何发笑?”
景钰松开他的手,摇着扇子:“你在关心我?”
艳骨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值得被人关心吗?”
景钰笑意更盛:“这倒是个好问题。”
艳骨瞧着他这无谓样子心里是一阵的发堵,景钰迈开步子:“走吧,快到了。”
艳骨哪不知他身份高贵,即便是转世为人,司命那老头哪能亏待了他,这二皇子府,大的简单,简单的不失大气。
管家见景钰带了人回来,是个生面孔,于是忐忑问道:“少主子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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