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杜云欢当即摆正了身姿:“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艳骨...?”
景钰听他语气严肃,也正眼望他:“艳骨有何问题?”
杜云欢差点失控:“你忘了你带他回府的目的。”
“那不重要。”
“景钰...”杜云欢生怕自己失控,皱着眉紧盯着景钰:“你当明白你现下的处境,别让他对你太重要。”
“云欢...”景钰回望他:“我有分寸。”
“你怎么就...”杜云欢相当了解景钰,别看他什么事都不在意,其实挺死心眼:“我并不是不许你与他jiāo往,只是...烟儿她...你是我的好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既然如此就无需多说,路上小心。”景钰道。
话说到这,杜云欢也知他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吗?”
“昨夜喝太多,身子还没缓过来。”景钰推辞道。
杜云欢叹口气:“那我们先走了,有事再找你。”
景钰点点头,目送杜云欢离开,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关上门,走进内室,艳骨还睡着!
景钰拿下外衫,在chuáng边坐着,昨夜的确喝大了,可发生什么景钰却是记得清楚,他记得他们在潭边的合奏,更记得流萤下的亲吻以及一夜的放纵!
“别让他对你太重要...”如果已经重要了呢?
“杜少爷找你?”景钰正陷入沉思,艳骨忽然出声,将景钰神思拉回,他侧眸,艳骨披着发的身影就落入眼眸!
“嗯,文斌商量着回去,云欢来告知一声。”景钰老实道,他现在问这话,就是知道杜云欢来了,但是杜云欢所说...他听见了吗?
“那我们...”
“你若是不想回去,便在这多留一会。”
艳骨掀开被子下chuáng穿鞋:“别馆周围景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景钰便和他用了早膳,沿着小道进入枫树林!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未入秋季,这枫林并无特色。”艳骨修长身子在小道上,周围枫林反成陪衬,景钰在他身后,不知自己是该看他还是看向别处!
秋季...艳骨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他曾带他看过南天门以南,看过人间佳节,更在樱花飘落时,赐他艳骨一名!
景钰见他沉默,又道:“等枫叶红了我们再来,回去吧。”
艳骨握紧那片枫叶,转身和他离开!
......
在流景所回想的记忆里,景池对景钰的重要,超乎想象,景钰在台面上与景i的对立,都是为了让他平安长大,好在景池没有辜负景钰的期望,景池的术法大有所成。
若是流景猜的没错,艳骨在枫叶林里的沉默,是因为每年秋季都会发生的事qíng!
那是他曾面临过的害怕,艳骨忽然浑身出血,在上世时也是一样,等看见景钰反应时终于明白,因何那时艳骨不愿让他见到他这模样。
自景钰生辰后,他们两个关系越发亲密,这本是好事一件!可......
艳骨流血之期,与上次只相差一日,跟那次一样,狐禾并不在他身边,那夜夜很静,景钰踏着月光而来,进了东厢房,发现四处静悄悄的,只有主房点点烛光。
这半年,景钰没有偶有几日会在艳骨房里过夜,今夜也是一样,景钰提着酒,本想找他一醉方休。
景钰本想敲门,却听见里边有细碎的□□声溢出,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推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
可事实是怎么样?景钰想的又是什么?只是他见得与想的完全不同,屏风后,艳骨坐在chuáng榻前,双手抱住双膝,身下流了一摊的血。
景钰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看到的还是血人一样的艳骨,手上的酒坛掉落,啪的一声碎裂,酒味溢出,冲击着血腥味。
忽来巨响,艳骨的神思从疼痛中抽离,侧脸望向景钰时,景钰却被他整张被血覆盖的脸吓到,脚步连连后退,最后两眼一黑,竟晕厥过去倒在了地上。
景钰晕的太快,他看不见艳骨被血覆盖的双眸透着怎样的悲光,怎样的绝望!
那剥皮之痛在身上每一处传递着,仿佛再临其境,猎人向他举起了刀,锋利的刀刃割破每寸肌肤。
可最疼的,还是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痛的绝望,痛的窒息。
流景在镜像外红了双眼,尽管隔着水面,隔着血,隔着几十年回不去的光yīn,也知道那时,艳骨痛的不能自已,脆弱的像个孩子时,最想的是景钰能抱抱他,可是景钰却被他吓晕了...
狐禾在流景的记忆里出现的不多,这回他忽然消失忽然回来,是去天庭跟老君拿药...狐禾回来时,看见晕厥的景钰以及碎了一地的瓦片,而艳骨蜷缩着身子,孤独无助。
狐禾眼里全是心疼,他走过去跪在艳骨身旁,将丹药递给他,颤抖着双手:“安歌,快吃了,吃了就不疼了。”
艳骨像个孩子一样摇头,血泪从眼眶溢出,与那鲜红的血融为一体。
狐禾的声音几近崩溃:“听话,快把药吃了。”
艳骨不肯,抱着双腿,一遍一遍喊着:“狐禾,我疼,我疼...”
“别怕,我在。”为什么...为什么,说这话的明明是你啊!为什么?
狐禾将他抱住,自己的衣衫也被血染透:“我在,我在这...”
....流景悄悄拭去泪水,上世见到的狐禾,担忧的不是艳骨,而是他的弟弟安歌,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的安歌...
酒青看见流景这动作,走近他,看向那池面,正是狐禾与艳骨相拥那一幕:“唉,剥皮之痛,便是天神也难忍其伤害,偏偏你还给吓晕了。”
“景钰那时是个凡夫俗子,别忘了,他因见到黑白无常勾魂就一夜噩梦。”景池啜了口茶挑着酒青的问题道。
景池说的没错,上世的景钰,不修术法,那夜只是见到一具尸体就能吓得一夜噩梦,而且,那时的景钰对艳骨...流景看着池面,那里已经是另一幅景象!
第93章 93
艳骨的血流了一段时间,那是今时的流景都不知道的后续,艳骨停止流血之后,用了术法将血迹清理gān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流景清楚艳骨若想继续在府中待下去,就必须消除景钰对于那一夜的记忆,果不其然,艳骨好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苍白着脸色,消去了景钰的记忆。
景钰醒来,已将那恐怖之事忘得gān净,只是浑浑噩噩间发现自己与艳骨躺在一块,而艳骨脸色苍白,抱着双手躺在另一侧,像是很冷的样子。
景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触碰到的却是冰凉:“怎么这般冰凉,莫不是受了风寒?”现下是秋季,天气凉了些,受风寒的确正常。
艳骨并未睁眼答话,他浑身疲惫的紧,加之失血严重,在没力气,景钰见艳骨不说话,想着是不是病的难受,赶紧披上衣裳叫人去喊大夫。
“皇子放心,公子只是气血虚弱,并无大碍。”大夫过来切脉之后,安抚景钰。
“嗯,你开方子让下人去抓药。”景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景钰在chuáng边坐下,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何以昨晚的事总记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怎么睁眼就一天而艳骨也病了:“你好生休息,不舒服就别起来了,我晚点再来看你。”景钰趴在他的上方,手穿过被子去握他的手,握到的依旧是冰凉一片。
景钰下朝回来,问起管家艳骨的qíng况,管家回答说艳骨并未服药!
景钰奇怪,于是朝服都还来不及换就去了东厢房!
来到东厢房时,在chuáng前陪着艳骨的是狐禾!景钰见了狐禾,本能的点头,狐禾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狐禾刚走,景钰后脚就坐在了chuáng边,艳骨倚着chuáng架,唇色苍白,景钰伸手探他的手温,不像往日温暖,跟早上触摸到的那样:“为何不服药?”
艳骨的声音也是轻:“那些药对我无用。”
艳骨说这话,景钰的眉头蹙了起来:“为何?”
艳骨被他这么一问,才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在等你。”
景钰一愣,没想过是这个答案,怔愣过后连忙起身:“你等会,我去端药。”
艳骨没想到景钰就这么答应了!但是他没时间多想,景钰走后,艳骨陷入沉思,是失血太严重还是控制不住,刚刚脑子一片模糊,听他温言,竟然还以为是在九重天上!
艳骨,这个人的毒你是中了有多深?
景钰将一碗药端到艳骨面前,已经dàng出三分之一!
捧着碗喂他时,手也是抖得!其实不怪他,他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平时做什么都是人家服侍,今日伺候艳骨,动作甚是笨拙!
艳骨也是看不过,头本能的越发疼了:“算了,还是我来。”艳骨见那药汁溢出汤勺,若不是被碗接着,真能抖完。
景钰见自己被小看,当即不乐意:“你生病了,该被我服侍着。”
艳骨看着他,这些日子过来,他发现他越来越不会思考景钰的话,开始还能分真假,如今艳骨只想受着,丝毫不想管那后果。
那些药对他毫无用处,喝起来甚至发苦,可为什么甘心饮下,是盲目还是中了神仙都无法解的毒?
景钰喂他喝下那碗药,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蜜饯塞到艳骨嘴里:“好些了吗?”
艳骨怔怔的。
“我喝了一口,这药甚苦。”景钰放下碗道。
艳骨,你承认吧,即便是经历那么多的绝望,你还是想靠近他!还是想这个人的温柔,即便是他害怕你的模样!
“你这么望着我是为何?莫非这蜜饯变味了?”
艳骨在他的话语里做出动作,伸手拉他,在他怔愣之际,低头吻他!
景钰的答案在艳骨的吻里得知,那药的确苦,那蜜饯的确甜!
“景钰...”艳骨拥他入怀,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景钰,景钰...
景钰垂下眼睑,亦回抱他!
艳骨睡下后,景钰端着碗出了厢房,在走廊遇见青葙!
青葙看见自家少主子端着还有残汁的药碗出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于是四下打量他,景钰被他瞅的久了不自在,刚碰上就说道:“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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