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1-6部]_吉原理惠子【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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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利奇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他才不由自主地出了手。
不――不对。
他并不是因为利奇说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话才觉得烦躁,而是看到利奇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怀柔彻底屈服的样子,他心中就燃起一股无名火。
(真是……糟透了。)
是什么?
在哪里?
――出了问题呢?
利奇讨厌基里耶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但直到昨天,不论多激动,他也没有厌恶得如此露骨。
今晚也是,直到事发之前还是原来的利奇。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那家伙。)
那个被利奇称为‘卡杰’的刀疤脸男人。
是他的出现搅乱了利奇。
(他是谁?)
应该不是贫民窟的居民,不然不会那么jīng通米达斯的事。
与卡杰对峙的利奇,不寻常的紧张。那不是错觉,凯伊可以从利奇的声音听得出来。
所以利奇无法抗拒。他为什么对卡杰那么防备?修长纤细的卡杰看起来温文儒雅,一点都不像会动粗的人。
是因为卡杰说的惊人事实吗?
不……
那究竟是事实?还是毫无根据的谎言?
凯伊无法分辨事qíng真伪,因为实在太离谱了。米达斯的撞车事件还说得过去,牵扯到卡迪安就……
但是,凯伊解不开的谜团,当事人基里耶似乎心中有谱,已经很苍白的脸色中途变得更惨白了。
被利奇谴责时,他都没慌成那样,甚至还有余裕可以豁出去自我解嘲。
然而,卡杰每每开口,他的双眼就更增添几分狂乱,像得了疟疾般全身颤抖。若不是凯伊从背后勒住他双臂、用毛巾塞住他的嘴,他很可能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喂,他说的是真的吗?)
凯伊差点这么问。
他用xing爱攻陷了卡迪安所长的儿子?
――不是开玩笑?
三天前他还呐喊着喜欢利奇,哭得唏哩哗啦呢。
――不会吧?
跟所长的儿子去地底下探险约会?
(那是gān什么?)
何止是想像外的惊讶,简直是目瞪口呆,因为已经稍微超越了凯伊的理解范围。
‘凯伊,你太不了解他了,只要能利用的东西他都会利用,任谁都可以出卖,他就是这样的人,现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利奇的台词这才扎刺着他的胸口。
基里耶的xing格有多恶劣,凯伊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清楚了……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撞车。
卡迪安。
所长的儿子。
深入探索不但可以找到基里耶的弱点,还会发现许多想像不到的秘密。
如果卡杰说的是实话,那么,基里耶的处境非常危险。
――不,利奇似乎知道什么,足以确信那是事实。应该是跟卡迪安有关,他才会那么轻易把基里耶jiāo出来。
卡迪安的地底下有不可以被看见的东西。
(是什么?)
所长的儿子看过后jīng神错乱,基里耶也吓成那样。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卡迪安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想到这里他就心浮气躁,他知道利奇心中有着不告诉他或者不能告诉他的大秘密。
那么,那个对米达斯和卡迪安的事都一清二楚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现在,他对那个男人的关注更胜过对基里耶。
‘你太棒了,利奇。’
男人说这话时,冷冷的声音霎时有了血的温度。
不是凯伊多心,他的确感觉到了。
‘倘若那时候有不同的选择……’
听得出无奈的渴望……
卡杰所说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那家伙到底是谁……?
这时凯伊突然想到,从那个男人进来利奇的屋子到离开,利奇都没有喊过那个男人的名字。
‘你’是在两人的对话中,利奇对男人的唯一称呼。男人却毫不忌讳地以‘利奇’来称呼利奇,形成明显对比。
回想起来,利奇也只提过一次那个男人的名字。
“对方……不好惹,卡杰亲自出马,做什么都没用。”
只在这时候提过一次。
被称为卡杰的刀疤脸男人。
(你……到底是谁?)
从头到尾只给他冷冷一瞥的那个男人,显然对他毫无兴趣的冷淡视线扎刺着他的胸口,产生了不安的微热。
(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没错……
越想越生气。
那个男人以‘你’称呼利奇时,聪慧的语气隐约流露着亲密感。
――焦虑。
他们两人共有凯伊所不知道的世界。
――嫉妒。
(莫非……那家伙知道利奇那三年的事?)
这样的疑问盘踞脑海挥之不去。
凯伊不知道利奇那三年。
想到那个男人可能知道,心底深处就纷扰不安。
◆◇◆◇◆
那一夜。
利奇整晚都无法入睡。
不管睁眼或阖眼,眼底都映着同样的画面。
有凯伊严厉的眼神、基里耶恐惧消瘦的脸,以及卡杰冷漠的刀疤脸……
翻来覆去仍旧连恍惚的瞌睡意愿都没有,只有悒悒不快的叹息不时从嘴巴逸出。
(可恶,我gān嘛要为了那个混帐基里耶把自己搞成这样。)
思绪一片混乱。
无法专心思考任何事。
只有没来由的难过qíng绪逐渐沉淀堆积。
◆◇◆◇◆
今天也下着雨。
横扫的雨夹杂着风,刮人般地冰冷。
滂沱的雨势大到qiáng烈拍打快倾倒的墙壁、腐烂不堪的瓦砾、布满脏物的路面都还不满足。
卡杰带走基里耶三天了。
这期间,雨哀怨地绵绵下着,仿佛在苛责利奇。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凯伊。
打过两次电话,凯伊都没接。不知道是打的时机不对?还是凯伊正处于冷静期?或者是存心逃避?
僵滞的心结非但没解开,说不定还彻底打了死结。但是,这也是迟早要了断的事。
利奇这么想,希望能借此勉qiáng说服自己,要不然他会熬不下去而窒息。
(跟这间屋子也永远再见了……)
他看看已经差不多收拾gān净的房子,不舍地叹了口气。
回到贫民窟才一年半,虽然尽qíng伸展手脚做了深呼吸,却没有多余的jīng神充分享受自以为已经挽回的自由。
今后要这样那样……已经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为什么是我?)
他这么问过自己好几次。
(为什么非我不可?)
这样的牢骚,再重复几次都只是无谓的挣扎。
在私处轻咬着ròu的宠物环的冰冷,让他体会到这样的事实。从今以后,他再也无处可逃。
那时候也是。
利奇清清楚楚地亲口向伊森索取了爱抚。在gān涸饥渴的xing冲动前,理xing、执着、甚或自尊都奄奄无力。
他终于发现,那三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驯养成那样了。
以为可以重新来过的自己太不堪了。
快感逐渐侵蚀四肢,滑溜地爬上背脊,一口咬住了脑髓。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甚至没有借口……而且,那样的刺激单纯、qiáng烈,还带着贪婪。
利奇体内豢养着这种危险的东西。
今后,当伊森拥抱他时,那东西就会发出欣喜的怒吼声。是否有一天……会咬破自我意识的壳,把自己整个吞噬了?
不知道是惧还是令人厌恶的妄想,利奇的脸瞬间变得僵硬。
(傻瓜,我在想什么啊……)
但是无法断然否定的不安,撼动了利奇的心。
过了中午,雨势还是没有减缓的趋势。
利奇二十岁的冬天。
历经一波又一波的狂澜,黑夜却还不见黎明。
~~~~~⑵
在毫不华丽、色彩充满机能美和沉着感的伊森的办公室。
把背部深深靠在办公椅背上,注视着萤幕上市场资讯的伊森,眼角扫到私人电话的信号灯在闪烁,嘴角微微笑开了。因为那个信号灯的呼叫,是来自他给利奇的附GPS手机。
他打开桌上的视讯电话。不过,利奇的手机只能进行音声对话。
“什么事?”
‘是我。’
“事qíng都解决了吗?”
‘嗯……’
彼此都没有报上名字就开始了淡淡的对谈。
“知道了。”
他在萤幕上叫出米达斯的地图,迅速确认利奇的位置。
“我马上派胶囊车去接你,你待在那里不要动。”
他边说边在键盘上cao作完成安排。
‘号码呢?’
“T=085。”
‘知道了。’
结束最低限度的必要对话就挂了电话。
闻一知十的卡杰头脑清晰聪慧过人,但可能是当过五年专属法尼洽的关系,对恐惧的铭印已深植心中的伊森,从来不改绝对服从的态度。
而利奇这个贫民窟的杂种,却从不谄媚塔那古拉的金发,甚至毫不在乎地口出恶言……纵使那不过是乖僻的坚持,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当伊森本人认同这一点时,就某方面来说,或许已经是不可能的奇迹。
(尽管几经曲折,但是有好结果就行了。)
伊森在心中这么自言自语,从抽屉拿出附带白金细锁链的黑色项圈。
【Z=107M】
刻着金色字体的项圈,是四年半前伊森为利奇订制的。
被豢养在艾欧斯的宠物,在参加可以取得正式宠物环的初次露面舞会前,无论去哪都必须带着这个项圈。
艾欧斯的安全管理,全靠替代ID的宠物环。没有宠物环的人就不被承认是艾欧斯的正式居民,也不能跨出自己的房间一步。
也就是说,看到戴着项圈的宠物,任谁都知道是新来的人。所以,只要戴着项圈,犯点小错也不会被谴责。
为了让新来的宠物可以在限定期间内熟悉环境,‘项圈’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物件。
不过,那个项圈的配戴期限最长半个月是艾欧斯的常识。配戴长达半年,大丢宠物的脸――荒唐、恬不知耻的宠物,只有利奇一人。
(粗野、肮脏、没有任何教养的最糟糕的垃圾……)
想起当时的事,伊森的嘴角掠过难以捉摸的苦笑。
‘粗野’,是没被灌输任何意识的证据;‘肮脏’,是人们对忌讳存在的污蔑。高声大喊‘最糟糕的垃圾’,是嫉妒敌视利奇威胁到他们自身认同的表现。
把贫民窟的杂种当成宠物,是艾欧斯有史以来的大丑闻。不过,伊森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明知故犯。
“把那种垃圾带进艾欧斯,会玷污了你伊森?敏克的名字。”
劳尔给了他辛辣的忠告。
事实上,与利奇相关的麻烦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利奇被当成宠物豢养的三年间,已经习惯怠惰平静的艾欧斯,每天都充斥着丑闻的刺激。
好的血统。
无耻。
顺从。
彻底践踏了这三项身为宠物的大美德的贫民窟杂种,简直就是一触即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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