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双瞳骤然缩紧:“你是说当年其实是重明入了魔!”禺疆眉头也紧紧皱起,思考起其中丝丝缕缕的关联。
“四大上古神shòu,死的死,魔的魔,仙魔之变本就是顺应天道,青鸟此番任务已完成,还请二位珍重。”青鸟目光里带着决然,蓦然转身消失于浩淼北冥海上。
白泽脸色惊惶不定,把千年前之事一一理顺,难以接受似的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当年是重明将我们放出万妖园,他若是入魔怎可能再让我们自由?”
禺疆闻言眉头紧皱,沉默半晌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北冥会失控。”
白泽抬头看他,风chuī的睫毛微微凝起冰霜:“白泽承禺疆大人舍命搭救过,自然生死与共。”
当年从天界逃窜后由于身携魔气,被后来的天兵四处追杀,幸而途遇北冥后被禺疆搭救,自此命遇良缘,不可辜负。
“东岳和甑氖露太复杂了,我本意不该管,若不是有些小魔流窜至此,我也不会出去一探究竟,这一探倒好,反而多惹了些事儿回来。”禺疆脸色发黑,矛头直指芥茗和玄兮二人。
白泽摇头,轻声道:“其中必有猫腻,只是我尚未推算出来,重明仙尊待人和善,绝不会是大jian大恶之人,青鸟所言或许带了些许引导,还是要等那小妖清醒过来才好判断。”
禺疆点点头,轻轻将白泽搂入怀中,摸了摸那一头长发叹息道:“总得争个高下,得争到何时啊。”
☆、听说仙糙bào走
芥茗睁眼时,自己一身衣服已然被整理好,长发也被一根银色发带束起,白底银边,简单至极,一看就是玄兮的风格。
而一想到玄兮,脑海中立刻翻涌而来无数瑰丽之景,令他事后还是忍不住觉得身体传来一阵火热。
他从chuáng榻上下来,经过一面铜镜,赫然发觉自己眉间火纹变了形状――原本的火纹已变成了一点朱砂,颜色却更加鲜红,少了一丝妖异,多了一抹圣洁。
他蓦然想起,曾经所见元神模样,当时他还好奇过,为何他的元神会与自己本体有些许诧异,如今竟然变得与元神眉间的红点一样了……
盘膝而坐,刚探入丹田气海,一股磅礴浩然之力迎面而来,险些将他打出体外,他qiáng忍一口血,当即压制住体内悸动。
结果大出他所料,元神qiáng大了远超过他想象,而他的本命dòng冥灯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竟一直凝不出实体,一团法力氤氲在气海深处,纵然比起先前qiáng大,却只能看不能用,着实诡异!
还未能探究出更多,开门声让他回神,他坐在屋子中央,一身白衣地入门而来,手中握着一鼎烟气缭绕的香炉,还未看清对方面容,心中本是雀跃得意,却不想一抬头,是白泽。
芥茗闻着那味道,立即辨认出是助他镇定魔xing的熏香,心里却凉了半截:“玄兮呢?”
白泽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几日未见便想的紧了?”
芥茗沉下脸,背对玄兮的时候,他再不伪装和善,满脸yīn森地站起身道:“他走了?”
白泽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知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走了,替你修补好神魂之后立刻就走了,东岳帝君带领魔宗谋逆,不周山已破,昆仑岌岌可危。”
东岳帝君?
芥茗双目微怔,想起多日前他还在青城之上受到过此人教诲,竟然这么巧,带领魔宗进攻昆仑?
可哪怕事出有因,就这么上过他,然后拍拍手走人了?
魔纹瞬间蔓延至芥茗的半张脸,他的眼角悠长,原本勾勒出一道邪魅曲线只令人觉得惊艳,此刻黑色的魔纹让他看起来可怖又残酷。
白泽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很难接受眼前看到的模样,颤声问道:“你的魔气是伴随元神而出的,对吧?”
芥茗想起,魔印的确是他在剑势宗中修炼出元婴后才有的,当下走向白泽,高大身影将纤细的身躯笼罩住,森冷无比:“是又如何,我这身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泽从他一呼一吸间尽可能推断出他的状态,最终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信了青鸟所言。
“我都说了,你就是重明,难道你们都当我说话为无物?”白泽退后几步,一袖挥断芥茗yīn狠视线,倔qiáng的面目高高昂起,透出一股决然和自矜。
芥茗盯了她许久,哑声道:“你也是个魔。”
白泽身形微僵,略带晦涩地抬眼看他:“我是魔又如何,如今大荒三界,曾经在万妖园中的shòu类,无一不含有一丝魔气。”
芥茗冷冷看着她,不知她这番自白有何意义,但仅凭对方的身体中有魔气,令芥茗无法全然相信她话。
白泽也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慢慢说道:“可哪怕我是魔,我也不会恨你,因为若不是你,我这一辈子都不得有自由。”
芥茗:“……有病。”
他面目冰冷,心中却杀气波澜,召唤不出dòng冥灯,使他处在一个狂bào的临界点,满腔怨憎促使魔印之后的魔纹生得更多,面容两侧攀升如同花枝,毋庸置疑他的身体上有多么严重。
“你要去何处?”白泽厉声叫住他。
芥茗侧目,鲜红双唇和眉间一点朱砂,在黑白密布的魔纹边缘显得惊悚又诡艳:“上天庭。”
“有意思!”屋门被禺疆从外面一脚踹开,禺疆面色讥讽,手上握着□□却结结实实,“本尊倒想问问,你上天庭是为了作甚,是抓回那个负心汉呢,还是伙同东岳,再和千年前一样,再把昆仑山给捅个dòng?”
芥茗朝后退了几步,面色yīn森低语道:“你们自说自话可说完了?禺疆,你要拦我?”
禺疆一把□□往地上狠狠一cha,周身鳞甲长袍随着一震:“你若现在去,本尊将你打入海底囚个几百年,你若能在此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待东岳事毕,本尊亲自送你上去。”
芥茗一把扯下银白发带,黑发缭乱松散下来,如同他这个人一般乌黑如夜,他眉头微挑,带着几分考究和深意说道:“若是几日前,你们好好同我说明,我或许会信,可如今这幅模样,还恕……本仙无法听命。”
一时间气势箭弩拔张,禺疆眉头渐渐沉下,区区几日来他上古魔神的尊严遭到了无数次挑战,白泽见他隐约有动怒之象,轻轻叹了口气,冷声道:“芥茗,白泽从不说谎,你若不信我所言,今日执意上天庭,你绝对会后悔。”
芥茗飒然转身看向她,纵使不能化出dòng冥灯,荧荧光亮却能顺着他的指尖,化作一道造型熟悉的法剑伸出手掌,法剑由仙气汇聚,竟也伴随着魔气缭绕。
“你所言我是重明,可从无一人告知我,我为何是重明。重明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你们又想方设法将我同他的徒弟玄兮撺掇在一起,实在令人惊叹你们仙人的做派。”芥茗嘴角笑意天真,乍看仿佛不谙世事的青年,可他话语却字字咬牙切齿,带着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厉,罔提手中的剑还闪着寒芒。
白泽抿唇沉默半晌,悠然道:“正是因为你是重明的转世,此刻又急需修补神魂才能恢复,所以需要同玄兮jiāo合,拿回曾经赐予他的一丝神魂。”
芥茗一顿,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白泽若真是无法说谎的话……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哑声问道:“所以呢,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禺疆冷哼一声:“希望你安安静静,别给我们添麻烦。”
话未说完,芥茗却突然如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木屋,禺疆神色一凛拔出□□就yù追上,白泽却更快地止住了他:“随他去。”
“他若是此刻上天庭,也不知该被魔宗弄死还是西王母弄死!”禺疆额头青筋突起,眼尾竟也绽露出道道魔纹。
白泽却轻笑着摇摇头,伸手抚上禺疆眼尾轻声道:“他此生生而多疑,未确定事态之前断不会轻易赴约,我看他此番恐怕是为了验证我们话中真假,去找了鲲鹏。”
禺疆双目微怔:“找鲲鹏作甚?”
白泽侧开面容,无悲无喜道:“我同他说,同玄兮jiāo合来修补神魂,他定然已记起当日,鲲鹏剜出元神还与他的qíng形,若有能证明他是重明的最后一根稻糙,那肯定便是鲲鹏了。”
禺疆茫然半天,只觉自家妻子似乎知道好多他不知道的东西:“重明曾经还分与神魂给鲲鹏?”
“否则你当鲲鹏原本只是一条鱼,如何能出水化鸟的?”白泽看他一眼,目光柔和,“所以我信,当年哪怕我们被侵染魔气,也绝不是重明有意为之的,他是极善,也极心软的人。”
传闻中那个极其善良、极其心软之人此刻却怀着满心杀意他能感受到尾椎上的魔印在隐隐发烫,魔纹一丝一丝从中蔓延,延伸在他的脸上,瞬消彼长,像忽开忽败的朵朵昙花。他的身体中有曾经在黑水时意外得到,并在宁封子手中意外帮他融合的避水珠,所以他猛地扎进北冥冰冷的海水里,朝着记忆中鲲鹏的巢xué游去。
空旷寂静的深海本就包含着一股巨大的冰寒,幽深的沟壑像巨大怪物的口器,也不知道哪一步就会陷入无可回头的深渊。芥茗在海水中疾驰,直到他发现了巢xué之中的一抹巨大yīn影。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那个巨大的身影十分láng狈地蜷缩在巢xué深处,周围的海水还隐隐泛着一股血腥味儿。
鲲鹏似乎感知到了有人来此,微微动身,海水立刻巨动,芥茗险些被一个làng打翻出去,他面目狰狞地看着鲲鹏侧身漏出一片巨大伤口,翻卷出来的部位被海水泡的有些发白。
“你……你这是……”芥茗的声音压抑中带颤抖,一步一步朝向鲲鹏。
鲲鹏明显抗拒他的到来,妄图将伤口重新压回身下,奈何身形太大,再动已经没了力气,也担心把芥茗压倒,所以往日威风凛凛的鲲鹏,此刻黯然地蜷缩在深海一隅,看上去竟有些无助和可怜。
芥茗脸上的魔纹生灭的更加频繁,连他的眼珠都隐约带动了些闪烁,他以法力传声,轻声开口直接问道:“鲲鹏,你的元神,曾是重明所给?”
鲲鹏未动,仿佛要把自己隐入灰蒙蒙的背景里,芥茗大怒,扬起手臂引来猛烈震动,一时间海底泥沙如水龙昂首:“你和重明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给了我重明的元神,我却能恢复!”
若是以往,有人说海啸会对鲲鹏造成影响,那简直是无稽之谈,可此刻鲲鹏却被这道水龙卷出了更多血,浑浊的海水凝聚了太多绝望的qíng绪,芥茗一把跪在地上,目眦yù裂。
“够了,你想害死鲲鹏吗!”bào怒声起,一道□□定入海底,霎时海清风定,一道幽绿光芒携着qiáng大威压降落于此,禺疆不齿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芥茗,冷声喝到,“鲲鹏自剜气海,修为尽散,你让他如何回答你?”
52书库推荐浏览: 夺命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