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言重,不过是稳固阵法,重明虽不才,但也是有千万年修为的。”重明也不是绝qíng之人,特别是当着如此多仙家的面,终是给西王母挽回了一道尊严。
西王母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重登云车,面无表qíng命令道:“仙尊重明举止莽撞,屠戮万妖园,命你一甲子之内,以自身之力稳固昆仑阵法。”
重明微微低头,轻声道:“重明遵命。”
“真仙玄兮平叛有功,待他醒来,命他来瑶池。”西王母说完,天马嘶鸣,天将驱车离去,只剩满园血腥láng藉。
重明仍旧跪在园前,面无悲喜,充满空寂怜悯。
小天狐收起一身炸毛,缓缓踱步至重明身前,用长吻拱了拱重明的手掌,湿漉漉的舌头舔舐着他掌心,重明垂目看它一眼,轻轻笑道:“可怜痴傻,明明有天狐之血,却因没有灵识,险些丧命。”
小天狐侧了侧头,似乎没能明白重明在说什么。
重明缓缓呼吸一遭,似笑非笑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既然留你一命,也算有缘,我助你结灵识,化人形,若是以后我不在了,你便替我好好照顾下我那莽撞好友,还有懵懂徒儿吧。”
……
万妖园之乱平叛,西王母赐真仙玄兮一柄仙剑,不同于他往昔之剑,这柄剑铸成已有千年,力量极qiáng,险些未能控制。之后重明仙尊亲自出手驯服了这柄剑,将其jiāo由其徒玄兮。
“奇怪,重明以自己的气血为引,玄兮为何能使得了这把剑……虽说是师徒,可也终归不是亲儿子啊。”某个时候,执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略带不解地自言自语。
偎依在他怀中的天狐却僵了僵身子,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的打个报告,那啥,蛊哥最近周末不是要外出就是加班,来不及更新就ORZ
☆、听说仙尊归山
不周山震颤,山石俱化齑粉,水墨绘成的巨大禽鸟穿过青年人的身体,引来无数道刺目仙光。
青鸟猛吐出一口鲜血,眼尾抽搐,猛地仰起头,只见天中的青年保持着来不及躲避的姿势,被包裹在水墨禽鸟的身体中,而那一头耀目的银发已然醒目,天幕中的仙光刺破隐秘乌云,洒落在青年的身上,如同披上一层细密薄纱。
芥茗一双眼猝然睁开,原本乌黑的瞳仁周边诡异地出现了另一片淡金色,并不突兀,却令人心惊。
“这就是……他最初的模样了啊……”一个男声猝然响起,青鸟转过头,看见魔气缓缓聚集成为了一个青年的模样,面若冠玉,头戴灰纱道冠,一身jīng致锦袍,本该是一片温润儒雅的模样,却生生被添入一抹yīn寒。
“暮沧笙。”青鸟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厌恶。
暮沧笙垂眸看他一眼,对这幅态度不置可否:“上次救你一回,怎得态度还是如此冷漠。“
青鸟眼神一暗:“你为何来此?”
“你在北冥虽gān扰了他的心绪,让他来到不周山,可我担心他魔化后仍不杀玄兮,便来助他一臂之力。”暮沧笙轻轻一笑,话语透着与笑容不符的森冷。
青鸟俯撑在地,闻言双掌狠狠握紧一把灰石:“玄兮与他已经jiāo合,神魂回归了他体内,此刻再杀玄兮已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何没有?”暮沧笙莫名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瑶池第一仙君,若非弑师之名阻碍晋升,他的实力早已步入神阶,这般对手,还能让他继续壮大吗?”
青鸟哑口,暮沧笙仰头,目光痴迷地看向天中青年:“玄兮曾说过,慧极必伤,qiáng极必rǔ,他qiáng到了此种成程度,必然要沦为别人的试剑石。”
话音刚落,暮沧笙人如青烟消散于原地,下一刻,灰袍笼罩起了还未恢复神智的芥茗,可他还未碰到芥茗,竟被一掌狠狠推了出去。
高处天幕下,云海朝着金光大盛处汇聚,无论是魔气汹涌的乌云,还是仙气缭绕的云雾,统统滚滚而来,如落九天星河,被那一抹金光尽数吸进。
青鸟似是早已料到,对受重创的暮沧笙毫无怜悯之意,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趁着难得安全之际,毫不留恋地遁形离开。
他走后,暮沧笙重新起身,立于芥茗不远处,神qíng复杂,脸上魔纹此消彼伏,和先前芥茗难以自控的时候无二样,恰是入了魔的征兆。
芥茗身上穿着玄兮临走时替他打理的衣服,白底,银边,翻着云纹,竟和他如今一头银发格外相衬,他缓缓睁开眼,吐气化形,捏出一柄形状熟悉的灯盏,灯中的烛光金灿灿,比先前的每一次都炽烈耀眼。
“暮沧笙。”
芥茗念出他的名字,霎时风雷并进,暮沧笙双瞳骤缩,似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无形绳索狠狠束紧,芥茗轻轻一挥手便将人吊入乌云之下,若再有雷电,第一个劈死的必定是他。
然而芥茗却未召雷,他腾云,一步一步踏入山巅阵法,暮沧笙在他身后嘶吼道:“昆仑四处有仙魔对抗,你如今非仙非魔,必将处处受制!”
芥茗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地转过身――左臂微抬,拳头松握之间,暮沧笙倏然脸色奇白,刹那间被摧毁为一团血雾!
而芥茗见到血雾飘散之后,终于扬起一丝笑意,眼中黑金光芒流溢:“欺师灭祖的败类。”
光芒大盛,在血雾飘洒到阵法周围时,芥茗满面笑意的踏入了昆仑。
他仰头,仙家圣地,万山之祖,琼楼玉宇林立。
踩上玉石山脉,每一步都真真切切,又似来自遥远的回忆。
他俯首,浮云万丈,昆仑之下有炼狱。
当年举步维艰,心魔丛生,无一日不在煎熬中辗转焚烧。
五百年一晃而过,他再次踏足这片茵茵芳糙地,每一片糙叶依旧生机勃勃,只是不知那株陪他静坐了数万年的老桃可否还活着,不知云海日升月落时,是否还会给天际渡上一层或明或暗的殷虹。
杀伐不在眼前,却极其清晰的传入耳畔。
芥茗本就敏锐,如今重获千万年修为,几乎顺着风声便能感知到周遭一切,面对空寂山岗和空旷阁楼,他扯了扯规矩的衣襟,冷笑着腾云起身,御风朝着瑶池飞去。
兵戈御法之声铿锵入耳,遥遥便见到一抹紫色身影傲立于瑶池之前,而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cha入战局中央!
一袭银发垂落,随后灯烛光芒大绽,化作一柄剑,顷刻间拨开万千叛军,一道血红裂痕撕裂了瑶池入口。
曜华巨震,和凌空浅笑的芥茗发出qiáng烈共鸣,紧握着曜华的玄兮双眸深沉,双目一眨不眨地盯住空中之人。
“何人竟敢擅闯昆仑!”众仙皆震,芥茗的突然出手让他们有了一席喘息之机,瑶池诸将纷纷将警惕的目光加之于他身上,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出现之人不得不防。
芥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微微侧过头,仅仅一个侧面,令许多人深吸一口气。
玄兮缓缓跪倒在地――
“师父。”
芥茗出现时,瑶池众仙已然察觉出不对劲,为何会有人长的如此像重明仙尊?待到玄兮喊出一声师父,所有人均惊愕不已。
“今日重回昆仑,想不到第一个叫我,第一个迎接我的,竟然是你。”芥茗手中的剑须臾破碎,碎片在他的笑容下闪闪发光,他的眼神极具侵略xing,毫不掩饰其中热烈,灼灼盯着玄兮不放,而玄兮抿紧双唇,沉默而对。
芥茗笑了笑,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王母恐怕不屑面对这些蝼蚁,既然如此,为师便来帮帮你,免得累到了我的亲亲徒儿。”
破碎的长剑化作两柄长刀,银发青年如龙卷风过境,斩杀叛军碾压而去,所有人都未能看清qíng势,只见眼前金光如làng,血如飞花,惨叫嗷嚎不绝入耳。
此等修为,根本不是两军对垒,而是单方屠杀!
屠杀者无顾无虑,杀意磅礴,无人能敌,无人敢止。
众仙家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玄兮仍旧跪在地上,他眼眸深邃,夹杂无数数不清的qíng愫,未握剑的手掌紧紧握出了血。
屠杀者本人却只如跳了一段轻松的祭舞,芥茗挥刀的姿态缓慢又骄纵,魔血洒落在他身上,瞬间被净化,消匿无踪,所以哪怕周围一片láng藉,他仍清清白白,温润如玉。
东岳大帝金虹岳,带领十万魔兵攻上昆仑,被芥茗一人尽数摧毁!
芥茗挽刀对准血色尽头的男子,今日,对方退去在玉皇殿中所着的华贵衣袍,却一如当日所见的霸道威严,他臂间的笏板换成一把宝剑,从容地握在手心,瞳孔中一抹深紫犹在。
“仙尊初来便如此不留qíng面,本座实在心寒。”金虹岳微微叹息一声,随即手中宝剑铮铮鸣响,一抹绛紫流溢出剑刃,毁天灭地般朝着芥茗所处方向dàng去!
芥茗眼神一厉,双臂一振,携着双刀,瞬间架起磅礴禁制,他一人立于战场中央,无声将所有人挡在了身后。
剑光碰上禁制,昆仑群山震颤,芥茗板着脸面,硬生生将金虹岳发出的所有攻击都吞了下去,他敞开双臂恰如同一株傲慢的巨木。
金虹岳沉下脸,携剑猛地冲向芥茗,玄兮闻风而动,刚刚起身却听得芥茗大吼一声:“原地待着!”
玄兮一僵,猛地仰头朝芥茗看去,只见芥茗撤下禁制悬空而立,他手中双刀轻盈挥舞,刹那间风雷涌动,一刀一道雷,毫不留qíng地朝着金虹岳袭去!
金虹岳飞旋躲避,宝剑如有神通,险险挥弹雷击,不多时已快碰触到芥茗。
玄兮两眼发红,肩膀却被轻轻按住,云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神qíng讳深莫测,说道:“师兄对上一个天神后裔,还是没压力的。”
“可他才刚刚变回本身,并且……”玄兮话语突然止住,仰头注视着在天上死斗的两人。
云珏喉咙微动,假装没有注意到玄兮话中晦涩:“师兄造化了得,师侄你不用……”
“师叔,我有一问,”玄兮握紧拳头,面上却平静地看向云珏,“你重伤数百年,醒来后的种种行为破绽极大,罔提北冥一行……”
云珏抿唇,他化形化得极为稚嫩,面容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年,此刻不敢直视玄兮,毫无师叔的架势,更像一个被揪出了案底的毛贼。
“师叔,我们,择日须详谈。”玄兮冷冷说道,随即义无返顾地飞身朝天上二人处冲去,云珏双唇抿成一条线,隐约透出一股决绝。
曜华剑出窍,芥茗立刻感知到,他嘴角露出一丝略显得意的笑容,侧身避过金虹岳的一剑,双刀毫不留qíng回敬对方两道火光,嘴上轻快道:“宝贝徒弟,都说了让你待在原地别动,你就这么想师傅吗?”
玄兮仿若未闻,只挥剑狠狠bī退金虹岳,大意要将芥茗护在身后。
金虹岳朝后退了几步,出乎意料的温和笑道:“玄兮仙君,既已弑师,此时再作弥补是否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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