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又有何gān?”玄兮声音低沉,眼神死死盯住芥茗。
“来让我领教领教,这五百年你的修为可否jīng进了吧!”芥茗狂笑着挥动昆仑镜,星光碎散,忽而拢聚成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剑如其人,剑刃美艳锋利,绘着最古老繁复的咒文,毫无犹豫地朝着玄兮奔袭而来。
玄兮眼神微微凌厉,挥剑挡住对方一剑,法力相抗瞬间dàng开一层巨大的冲击!
宫室中的烛火未受影响,反而越燃越烈,随着更加激昂的钟鸣之声,将二人缠斗的光影尽数投放在了斑驳的墙壁上。
那尊白玉的雕像坐落在深帝宫的尽头,在这番激烈的打斗中诡异的安静。
“玄兮,你的剑法是越发凌厉了,可法术仍旧使得妇人之仁!”芥茗舔唇恣笑,眼神嚣张露骨,充满了侵略xing。
玄兮抿唇不语,每一剑都稳打稳扎,看似要碰到芥茗,却只是挡住对方的攻击,封住对方的退路。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芥茗被bī至角落中,看向玄兮的眼神逐渐产生变化。
钟鸣之声如山川遇洪流,壮烈激昂,催促着二人由撕斗逐渐变为死斗。
芥茗白玉似的脸上布上了一层细密汗珠,在红艳艳的烛光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孱弱和柔美。
九转曜华剑猛地cha入芥茗身后的柱子里,玄兮将人按在雕像下,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为何在此发难?”
芥茗眯了眯眼,仰起脖子露出脆弱喉结,放声大笑:“我怕我若是离开了这里,便再也不能见你了。不如将你杀了,把你每一根头发每一缕神魂都带在身上才好。”
玄兮目光避不可及露出一丝羞恼和茫然,不想下一刻,曜华剑不受控制,猛地从柱子里抽出,狠狠钉穿了芥茗。
“师傅!”玄兮破口怒吼,迫不及待妄图抽出曜华剑,却被芥茗紧紧抓住了手,芥茗此刻的笑容恬淡又满足,像极了玄兮五百年前如噩梦般的那一幕。
“你看看,我还是心疼你的,”芥茗眼神执拗地握紧他,眼底却涌出一抹浓重的深黑,“若是永远想不起我就是重明,我定能死死纠缠着你,可我一旦想起了我是重明,我的魔化就会不可逆转的延续下去,到最后,必然会杀了你。”
玄兮额角青筋bào起,他挣脱芥茗的手掌,猝然震碎曜华剑,仙器反伤他手臂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意,只狠狠按住芥茗腹部伤口,源源不断注入真元。
芥茗唇角的笑意僵住,默默垂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须臾过去,玄兮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另一只手抬起,顿时禁制撤离,他抱起芥茗便像帝宫外冲去!
“既然仙尊已经敞开了心扉,玄兮仙君怎得不就地回应呢?”
洪亮声音响彻帝宫,周围的钟鸣之声在此声之下微微发颤,玄兮一脚踹在门框之上,缓缓回神,神qíngyīn郁:“东岳帝君,放行。”
白玉雕像后面缓缓凝出一人身影,嘴角含笑,譬如蛇蝎:“仙君释放禁制时未察觉出本尊,难道此刻还以为,能以一己之力违抗本尊不成?”
玄兮手臂上的鲜血潺潺流落在地,他立刻吟起口诀,在二人身周立起阵法守护。
芥茗将一切收至眼底,眼中乌黑更深沉,他靠在玄兮怀中,笑意冷冽道:“金虹岳,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金虹岳提剑缓缓走下神台,含笑温言道:“仙尊你心障未除,哪怕生生世世轮回,也最终会落得个神魂破碎而死的结局。”
曜华剑是芥茗心魔驱使,控制其伤及自身的,实为自寻死路,与金虹岳所说几乎无异,玄兮手臂微紧,死死盯住芥茗。
芥茗两眼眯成月牙,笑容越发大方:“连我当年死因都窥探出了,我真是好奇你与后卿竟jiāo心到何种程度。”
金虹岳不在意他话中鄙夷,目光缓缓落于他二人鲜血淋漓的伤势之上:“本座与后卿自有jiāo易,但今日,我不会将你jiāo给他。”
玄兮目光沉着,浑身戾气几乎掩盖不住:“休得大放厥词。”
芥茗闻言心中微动,在层层衣料下点了点他胸膛,效果卓群,玄兮立刻平静了下来。
“金虹岳,哪怕我今日受了伤,想要离开这里也并非难事。”芥茗睥睨他,眉心朱砂似的红印如赤血夺目。
金虹岳缓缓举起手中仙剑,剑光流溢:“本座为了留下仙尊,自然做足了准备,兄长的宫殿中已设下太yīn锁魂阵,仙尊丹田既破,还是乖乖留下神魂吧。”
芥茗握紧玄兮衣襟,眼神示意他冷静,转头漠然问道:“我魔气大乱,心障丛生,是你一手设计的?”
金虹岳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听闻九转曜华剑中凝有仙尊神魂,只有这样的剑才能伤及仙尊,所以便也麻烦了玄兮仙君,随我们一同来到此处,祭剑出鞘了。”
芥茗冷不丁想到先前玄兮拔剑,cha入傀儡丹田时,金虹岳露出的那一抹诡异笑容。而他还未加细想,玄兮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哑声问道:“剑中有你神魂?”
芥茗哑然,双唇紧抿。
金虹岳森然一笑:“不仅是剑中有,就连仙君你的身体中,也有重明仙尊当年留下的神魂,不过看如今仙尊额头神印,恐怕已经取回了吧。”
北冥极寒之地,所有人都在极力促使他们二人水rǔjiāo融一次,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耳畔钟鸣之声乍然惊响,金虹岳趁着玄兮晃神,音波击碎禁制,长剑直取二人,九转曜华剑已被毁去,玄兮绷着脸生生以手结印,轰然击退金虹岳!
“以仙君如此修为,留在西王母手下,实属遗憾。”金虹岳被击退数十尺,面上露出丝丝遗憾。
玄兮神色冷峻的如同一座雪山,一手紧揽着芥茗腰,另一手法印源源结出。
帝宫内烛火摇曳,法力带动气息,扯着幔幕,瑟瑟呼啸。
芥茗在灯火闪烁中沉默许久,神色也晦暗不明。玄兮的修为早已高高超过了同等位阶的仙君,哪怕没了仙剑护持也不见弱色,甚至能与盘古氏子孙一较高下。
金虹岳试探了几番,猛地挥剑,顿时帝宫房梁倾塌,尘嚣四起。
玄兮提气御风,倏地从破败的宫殿顶端飞出。芥茗刚想同他说道毋庸担扰,眼前却倏地映入一把尖锐的剑尖。
“一剑还一剑,玄兮仙君的无辜本座知晓,奈何天意如此,本座今日不能放过重明仙尊。”金虹岳缓缓抬眸,带着蛊惑的声音萦绕在他们二人耳边。玄兮冷冷回望他一眼,生生震碎剑身,一掌将金虹岳拍回残垣断壁之中。
地宫崩塌,仙人坠落,声势浩大,一时间整座扶桑城惊慌失措起来。
玄兮将芥茗安放在扶桑的枝gān上,正yù转身离去,却被芥茗紧紧握住了衣摆――
“你修为大有提升,却不是金虹岳的对手,”芥茗背靠树gān,面色平静道,“他在泰山修炼了上万年,你再qiáng也qiáng不过上古天神。”
玄兮转过身看他一眼,手中化出一柄蓝盈盈的法剑:“他神xing已殁,与魔无异,不可放任不管。”
芥茗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凝固在对方潺潺流血的胸膛和手臂,最终轻轻一笑,仰头道:“我就知道,当年收你这个徒弟不亏。”
下一刻,扶桑巨动,高耸入天的枝叶簌簌晃动,芥茗被猛地搂入怀中,同时碰到玄兮的伤口,听得对方深吸一口气。
金虹岳略显láng狈地御风追来,手中仙剑煞气蓬发,狠狠几剑劈过来,顿时扶桑树在狂风中巨颤:“玄兮仙君,此处有太yīn锁魂阵,令师丹田既破,神魂流溢,便入了阵法,你若想qiáng行带他离开,恐怕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玄兮却冷面反问道:“谁道我师父神魂流溢了?”
金虹岳悬于半空,浑身衣袍随风猎猎飘起,闻言微楞,下一刻,芥茗从玄兮身后走出,腹上虽仍在流血,可神qíng却与刚刚的颓靡截然不同。
芥茗轻轻点足,脚底生云,一道龙形须臾形成,拖着他立于金虹岳对面――
“还要多谢你当日赠我龙F经,否则,气势上就输你一道了。”芥茗抬起手臂,缓缓结出一盏明亮的琉璃灯。
金虹岳骇然:“你竟……”
“我竟毫发无损,甚至修为更似是提高了是吗?”芥茗侧头一笑,“还不是多亏了我的宝贝徒弟,捏碎了九转曜华剑,把我游离在外的最后一抹神魂送回了丹田里。”
玄兮冷着脸,对于“宝贝徒弟”这个叫法不置可否。
“你们在演戏?”金虹岳退后几步,满脸yīn沉。
芥茗满头银发和白袍一起在空中飞散,闻言摇摇头,轻笑道:“是我在演戏,我的宝贝徒弟只是恰好配合了一下,所以说,这样的徒弟才是宝贝徒弟,不像你,杀凶逆师,尽背伦常!”
最后几字,他说的极轻,语气却极尽嘲讽,不等金虹岳脸色大变,云龙已然张开了巨口,咆哮奔袭!
芥茗逆风驱灯,立于云端召出漫天神雷,灯盏中的烛光像蛊惑人心的萤火,引诱着雷光循循而来。
“师父,不可!”玄兮脸色倏变,立即御风追上。
金虹岳也看出qíng势不对,作为上古天神,他是为数不多特别谨小慎微的,此刻雷声将至,他立即转身,举剑护持,面色yīn沉道:“重明仙尊,你如今竟能不顾这些凡夫俗子的xing命?”
玄兮脚步一顿,却听得芥茗不带任何感qíng地答道:“你今日避开后卿,将我引至扶桑,恐怕是想背着后卿单独占点好处吧,天神后裔沦落至此,我替你的先祖感到羞耻。”
一道天雷轰鸣而下,扶桑木半边树gān顿时起火焚烧,火焰冲天,哀嚎声冲上云霄,金虹岳神色一凛,似是压根没料到对方居然真的敢下手。
“重明,你疯了吗!”他怒吼着站定身子,朝芥茗划出好几道剑光!
芥茗驾驭云龙,轻松躲闪开,眼中笑意疯狂,手上的灯芒更加耀眼。
“金虹岳,扶桑城是东华帝君的管辖之地,你既然能杀害自己兄长,为何还将他的帝宫一直保存至今,为何对着一群凡人如此上心?”芥茗满目凌厉,浑身都透着势在必得的骄傲,锋芒毕露地质问他。
金虹岳面目狰狞,握剑的手背青筋bào起。
☆、听说魔王降世
扶桑,坐落于东方的擎天巨木在一日之内受到了巨大创伤,半边树gān被雷火烧焦,身下的紫府帝宫也毁于一旦,扶桑城中一片láng藉。
“你本以为,按照重明的烂xing格,绝不会伤及任何无辜的,对吗?”芥茗一身轻松地俯身问道,相较之下,忙着躲避神雷以及保护城中凡人的金虹岳则láng狈许多。
金虹岳仰起头,愤恨地注视芥茗:“好你个重明仙尊……”
芥茗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不自觉垂下,落在城中纷乱逃离的凡人身上。
他早就知道凡人的xing命脆弱的一捏就碎,但凡未度过筑基期的,无论是人,还是shòu,从来都是他人案上鱼ròu,别说是天雷,哪怕是普通天灾都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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