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睡梦之中紧蹙眉头,委屈的模样在黑无常看来极为可爱。
他脑海中那万年前与魔界战斗杀红了眼如同狂野猛shòu一般的小白,以及如今灼灼风华书生意气的小白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他心中的那深沉的感qíng愈加浓厚。
他手指点上他的眉心,缓缓阖上了双目。一时间,星星点点的闪烁着的圆点跳跃着从黑无常的指尖窜进chuáng上的小白眉骨之中,隐于他的身体,慢慢解开禁锢着他己身的咒术。
小白身上慢慢显现出一圈又一圈的铁锁,而那铁锁之上,是一具又一具的金锁,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时间在流逝,那金锁从小白的脚部开始解锁,渐渐向上一点一点解开,最终全部消亡在视野之中,汇成了一股又一股金丝气流。
黑无常收回右手,坐在了那chuáng榻之上,双目认真地紧盯着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
chuáng榻的白衣的男子手指微动,随后那微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弧形好看的眼皮也微微颤了颤。黑无常眼看那人即将转醒,却是双手握住了白衣男子的手掌,轻轻按捏着他略显僵硬的指尖,用力适宜地碾压着,按摩着。
小白的意识在黑暗中飘dàng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那混沌的地方挣脱出来。他企图睁开那有点疲态的眼皮,却是努力了好久,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是一段略显质朴的房梁,一根厚实的房梁横跨小木屋,稳住木屋的屋顶。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似是有些僵硬,适应了好久,才发觉自己的手指似是被人握在手中,轻柔地揉捏着。
他心头一惊,却是不动声色地睨着眼侧过头看向另一边。
目光所及之处,一块极为熟悉的布料,黑色的薄衫之上还隐约可见凝固着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不禁心头紧张。
“小黑……”他出声叫那人,声音明明是暗哑的,却是透着焦急。
握着他手指的温柔手掌愈加的轻柔小心,而小白迷茫的视线中约莫可以看清一个微微靠近的脸庞,他紧盯着小白,温柔的语气简直就好像是在对待自己最挚爱的珍宝。“我在,我在。”
听到那人熟悉的嗓音,他的心头立时便安心下来,他昏昏yù睡,身体也沉重极了,他正准备安心地睡去,却是心头一震,昏迷前的一幕幕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心中剧烈动dàng,倏地一下起了身。
黑无常没有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大,赶忙上前扶住那人纤薄的身子,担忧道:“你小心点,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身体应该还没恢复过来,不要这么大的动作。”
小白没有接他的好意,他的眼底带着一些懊恼,冷冷地扶开黑无常摸在他腰间的手掌,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点,锐利的、似乎dòng察一切的双眸横扫眼前黑衣男子的脸颊,质问道:“你是否该说说你为何要对我施法?”
你知不知道也是一个不小心,现在我说不定就不能见到你了!
黑无常自是知道小白是担心他的安危,但却是没有想过小白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便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我不是怕你以命搏命吗?你也知道,当时真是千钧一发了,若是我解释,说不定就来不及将你救出来了。”说完,他极为哀怨地看着小白,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只是害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你。”
小白本来心中还有些气闷,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立时就心中臊得慌,好在他平日里云淡风轻惯了,即便他现如今当真羞赧地无地自容,也能平心静气地遮掩过去。
他扭过头,不看黑无常那眼中浓浓的哀愁,别扭地讽刺:“呵,我自然有办法将你们全部都安全护住,并且安然送你们离岛。”
黑无常不对这句话的真实xing进行评判,只是问:“那么你自己呢?”
小白恼羞成怒,瞪着眼睛想要狠狠给这个黑无常一个下马威,却在下一刻傻了眼。眼前的黑无常眸间的彩光透着点经历千年、万年沉淀下来的宁静内敛,而那冰冷的嘴角也是给他了一种尖厉的霸气,让他心头大恸。
那明明就是他渴望了上千年的眼神。
“你……温默珏?”
此话一出,木屋内的气息顿时凝固住,甚至连彼此的呼气声都消失不见。
小白在那一瞬间真的以为黑无常已经恢复了记忆,再次成为了温默珏,那种气质、那种冷然、那种霸气,明明就是他最熟悉也是如今他最陌生的那个人身上常有的……那种感觉,就如同消失了几千年的人,总算穿越了千年,再次来到了他的身边,给他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感觉。
但同样的,还有他心中升腾起的激dàng。
但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当黑无常用迷茫的目光盯着他的时候,他再次发觉,自己又是白日做梦了。
他无力地低下头,心里暗笑自己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什么长进。明明明白的,那个人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怎么又这般的渴望着这个奇迹,以至于到了痴妄的地步了呢?
经历了这么多年,考虑了那么多年,他总算知道,自己对黑无常的感qíng有多深,可是如今,那个同样爱着他的温默珏却是不在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个永远也无法爱上他的黑无常。何其讽刺
或许这就是报应?为了让他体会当年温默珏爱而求不得的悲哀?
他压抑住心头的酸涩,转移话题,对着黑无常道:“没什么,白兄弟去哪里了?”
黑无常心里头都快要憋到内伤了,但表面还是忍住笑意,装作无奈道:“我也并不清楚,但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qíng要做,所以醒来就离开了。”
小白也自知人qíng冷暖,明白白止不过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便也不甚在意道:“原是如此。”
黑无常听到小白说到白止,便横生醋意,脑中金光一闪,于是笑嘻嘻地凑近,试探xing地搭上了小白的肩膀,光明正大地吃豆腐。“小白,你的肩膀肯定很不舒服吧,我帮你揉揉呗。”他侧坐在chuáng榻之上,绕到后方轻柔按捏起来,劲道适宜。
小白微微一愣,心道:这一直任xing妄为的小黑今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致,观察这么入微,自己不过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便被他发现了。
小白的想法很自然的与黑无常内心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相左了,虽然觉得此时的黑无常莫名的殷勤,但是一思忖,便觉得他应该是向自己示好。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黑无常讨好的笑意,觉得现今的他简直就如同一只可爱的大型犬。
他微微放松身子,对黑无常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反对,也就闭起眼睛来享受。但搭在他双肩上的温厚手掌手法愈加暧昧,缓缓从他的肩头移向了他的背脊,随后便是他的腰际,他原先正好好享受着,也便没有及时发觉那人的动作,等到黑无常一把握住他腰际轻柔抚摸的时候,他的身子微不可闻地颤栗起来,嘴中也不可控制地发出一丝细微的闷哼,在这寂静的木屋之中余梁绕耳,他那终日云淡风轻的面庞顿时如同火烧云一般,染上了一层的粉嫩的薄霜。
“你gān什么?”小白有些不自然地向前移了移。
“嗯?帮你按摩啊……”黑无常狡黠地笑着,却是用着迷茫的声音回答。“你难道腰际这里不需要吗?我看着觉得你挺需要的呀,你刚刚不是舒服极了。”
黑无常指的是那一声闷哼,小白自然也立刻意会。
小白愈加无地自容,咬着唇角,半怒半羞愤地站起身来。
“你真的够了!你明明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给自己打气~
JJ今天抽死了,差点没法发……
☆、第 31 章
第三十章
木屋内,一人坐在chuáng头,一人立于chuáng头边,大眼对着小眼。
小白那句话并没有说完,便紧闭了双唇,抿着嘴巴不说话。
想起刚刚自己差点将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喊出来,小白就心头惊颤,自己何时竟然这般无法忍耐了?自己都已经忍了上千年,为何今日自己竟会这般无法隐忍?
他惊讶于自己的反应,气愤自己的冲动,嘴角僵硬了许久,终于扯出平日里的笑容,道:“你当真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介意你对我施法?”
黑无常也是因为小白的那句话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知为何,那一刻竟然那么期望小白会如他所愿说出他最想听到的东西,可是,现如今,一切都成了妄想。
他无奈的苦笑,连连摇头,心想自己真是爱做美梦。不过,他很快就振奋jīng神,之前小白那般害羞,说不定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自己等了那么多年,还怕没有耐心吗?反正这次他定要完全的将小白标记为自己的所有物,他定不会犯前世温默珏那般傻兮兮的失误,让小白离他远去。
他脸上堆上谄媚的笑意,木讷的脸上依旧是那傻兮兮的表qíng。“小白……你就别怪我了。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你继续伤害自己了。”他食指与中指并拢,直指上方,严肃道:“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哼。”小白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的衣襟,信步向外走去。
黑无常赶忙从chuáng榻之上站起,双脚落地,紧随着眼前那白衣诀诀的男子跨出木屋。身后木屋在他们两人远去之后,渐渐消失在了原地,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原地,不过剩下随风摇曳的绿糙以及点缀其中的娇艳小花。
*
洛城,阳江镇。
阳江镇地处北部山区,山区人烟稀少,尤其是这个偏远的不能再偏远的阳江镇。
此处地皮空旷,树木稀少,鸟shòu也并不多见。因于山中,气温便也就比其他地方低下少许,但本地村民却是身着单薄布料,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龙脊梯田上辛苦耕作,汗水沁满额头,即便光着膀子,依旧是满身黏滴滴的汗水。
他们手下动作速度不减,迅速而又纯熟,但却在唱着平仄分明、韵味十足的民谣。
“咱们只要好好劳作,今年定是瑞雪丰收。挑满担庄稼赴集市,途遇王媳妇怒骂市。尖苛王媳妇日日闹,集市整日jī飞狗跳。如此毒妇丢人眼,不如早早休了掉。”
嘹亮的民谣从梯田上正在劳作的村民嘴中悠悠唱来,那富有独特生活作息的民谣包围着整个梯田,厚重整齐的歌声透过早chūn布满空中的露霜响彻云霄。
彩蝶煽动着薄弱的翅膀,志在飞跃沟壑,飞鸟振动着矫健的羽翼,意在横跨苍穹。山区的空气本就更为冷冽肃穆,这些色彩就显得尤为沉厚。
而在这片山区之地,在那乱石林立的唯一一条泥泞小道之上,却猛然间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一袭黑衣,长相硬朗,一个一袭白衣,长相清朗。
两人于这小道之上停驻,其中黑衣男子遥望着远处的山峦,以及众多山峦之中那扎眼的高耸入云的一道石壁上刻着“纪”山峰,道:“那处便是那妖神所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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