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浊秦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天界极为尴尬,而天帝也是因为觉得麻烦才会将他抛给这个所谓的上古仙君,毕竟,仙魔两道,本就不能和平相处。如今这种所谓的和平,也不过是表面的现象,不过用指尖一点,便可将这一层轻薄的膜瞬间戳破。
段浊秦是不愿看到这种结果的,他的身份,他的经历,都让他深刻明白,因为所谓的战争,所谓的种族,而将世间分为如此多块,从本身上来看,就已经是种悲哀。因为无法生活在一起,因为无法理解对方,所以永远也不可能会有接受的那一日。
魔族将他作为人质送给天界,不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吗?
但这是魔君的要求,他不可不遵从,作为将领的那些年,早就让他习惯了遵从,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
所以,只要是要求,他都会甘愿遵从,不会反驳。
梨花树下的那名红衣男子,从那日起,便也就成为他遵从的对象,多年来,他的生命一直是这般苟延残喘着的。
只是,为什么,他又不再履行他的要求了呢?
段浊秦有些疑惑,却又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两本就不相爱,本就不可以做那种qíng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qíng。
斑驳陆离的日光从那梨花树叶间穿透过来,照耀在那人白皙的胸膛之上。日光正好,景色宜人。这呼吸之间的温热湿气,也带动着空中的舞动,细碎的微风就这么chuī散了。
段浊秦慢慢地煽动着手中的蒲扇,在这温馨的阳光之下缓缓地轻拂着,一切都是那么寂静美好。
又一片残瓣被chūn风扫落,在空中左右晃dàng了好几下,最终又落在了红衣男子的身上,只是这次,却不是落于他的秀发之间,而是那般正好地落在了他袒露胸膛的那抹粉点之上。
白中微粉与粉色争艳,扰乱了段浊秦的心绪。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他赶忙沉下气,手却下意识地朝那处粉红摘去,手指轻捻那片梨花瓣,微微颤抖起来。
手颤抖着,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由于颤抖,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滑过那人细腻的肌肤,他手心滚烫,立马瑟缩了手掌。
心脏不住的跳动,比以前的频率快了许多。
段浊秦抿着唇,微微垂下眸,温和的眸间染上一丝迷惑。
他正在认真的思量间,却听身前的那红衣男子突然动了一动,手肘已然撑起自己的半身,挑起的眉梢,总是含qíng的眸间,沾满着戏谑的笑意,日光映she间,那人的笑意更为招人眼眸,“哦?那谁是想要趁本座休息的时候对本座不轨吗?”
段浊秦:我的名字是段浊秦!
他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蒲扇放到律轲身旁的木案之上,将姿态放得极低,眼眸低垂,不屑露自己一丝的qíng绪,温和的语气从他自己的耳畔传来。“在下不敢,只是梨花瓣落下,在下便将之拿开,并没有冒犯之意。”
他说的言之凿凿,qíng之切切,那平稳的声线几乎不会有人会怀疑他所言是虚。
律轲爱极了他说话认真的模样,总觉得傻傻的,挺有趣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仅仅是让他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原本只是一时起意,却不想段浊秦却是全权答应了,并且还做的极好。五日过去,竟然是将整个纪峰之巅管理地井井有条。律轲对此事极为惊诧,他从未想过一个五大三粗的铁血将军竟然是如此体贴细心,但更加感到惊骇的却是自己非但没有碰他,还对他以礼相待。
他缓缓起身,段浊秦立刻意会,俯下身子便悉心为律轲仙君掖好他散漫敞开的衣领,随后又半跪下来,帮他系好腰间那有些脱落下来,泱泱耷拉在他盆骨之上的黑色蟒纹皮带。
律轲望着那人乌黑gān净的发髻,不经意地覆上了他的脑袋。
段浊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抚摸而全身一顿,脚尖都有些颤栗起来,他的手尖微微颤抖,随后兀自抑制住这种感受,有些木木地扬起了头。
双眸相jiāo,眸底是一片柔qíng。
段浊秦一愣,旋即赶忙移开自己过于痴迷的目光。
连他自己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在那殿内,律轲仙君说的那句话已经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就比如,原来男子与男子同样可以在一起的。
律轲觉得自己身.下的那个魔人怔愣的表qíng尤为有趣,不觉用食指挑起那魔人坚毅的下巴,对上那双深邃柔qíng的双目,轻佻地邪笑着。“本座自知自己美貌绝代,风华艳艳,你想要染指本座,也是合乎qíng理。”
段浊秦被他勾起下巴,有些不舒服,微微蹙了蹙眉,但眸间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柔,不带一丝其他的qíng感。
律轲皱起眉头,原本极好的心qíng也因为这种不带丝毫qíng.yù的眼神而如坠冰窟。手指沿着他坚毅的下巴曲线滑过,唯留下指尖的温热。
他站起,将自己的衣领合起,挑起自己的眼睑,望向不远处站在柳树下对他嬉笑的朝生仙君,道:“你去准备膳食吧,本座与友人有事要聊。”
段浊秦恭敬地站在原地,直至律轲仙君走远,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将这里的东西收拾整齐,信步朝那厨房走去。
今日应该做些什么点心呢?最近几日,律轲仙君似乎已经吃腻了他做的桂花糕,看来得要做些新鲜的吃食了。
他走路劲风十足,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习惯让他总是走路笔挺,抬腿落脚,一股庄重威严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自己或许没有留意到,在他全神贯注思考着今日应该做什么样的膳食的时候,身后律轲的眼眸一直在望着他那健壮有力的双腿,斜挑的眼角不断地朝他那窄细的腰际看去,看那肌ròu的鼓动,看那挺拔的背影,竟是越看越有味道。
朝生从他的身后走到他的身边,循着律轲的眼光看去。入目的那人不禁让他眯起了眼眸,chuī起一声怪异的口哨,他侧过身,笑着道:“怎么,你当真是看上了那个魔人?”
“……”律轲收回视线,眉宇间满是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的不屑。“怎么可能,只是好奇魔人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罢了。”
“魔人的味道啊……”朝生顺着他的话寻思,“听你这个说法,你是还没有把他搞到手?”
律轲:“只是现在还不想,这个魔人挺听话的,做事也认真,做饭也不错,其实,本座还真的不想将他发展到那种关系,只是,那个魔人,全身上下的魔气实在是太令本座有征服yù了。”
朝生:“哈哈,你这家伙,就是控制yù太重了。你这样的xing格太不讨喜了,多少的美人会因为这种xing格逃掉呀。”
律轲倒是毫不在意,双手收在红衣袖口之中,只是问:“天帝可有再提起关于魔族的事qíng?”
“你也就只有在这种事qíng上会关注点,”朝生从后面追上来,他举起双手,手背朝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睛享受日光的普照。“天帝说,让你好好管着那个魔人,不要让他离开你这个仙君的视线百里之外就行。”
“可是魔族又开始有所动作?”律轲冷声问,如同深渊的眼眸yīn狠而可怕。
朝生凑过头,一只手搂过律轲的肩膀,一只手肘撑在律轲的肩膀上,撇着嘴道:“魔族即便再有所作也翻不出什么大动静吧,前几次的不都被你镇压下去了吗?”
律轲因为朝生的过于亲近感到一阵不舒服,直接挥开衣袖,将朝生的双手毫不留qíng地扫下。他撇下眼眸,拍打着自己肩膀,冷淡地道:“最近魔族毫无动静,但魔族天xing狡诈好斗,**qiáng盛,断是不可能就这般放弃攻打入天界任何可能,而且,本座也不是每次都可以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
朝生却是无心与他多聊这么沉闷的话题,反而不断地往律轲的肩膀上瞟去,他当真是被律轲嫌弃的表qíng刺激到了,他bào跳如雷,大叫道:“律轲,你嫌弃我!”
律轲:“走开,离本座远点,否则别想让本座为你施法疗伤。”
朝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是仙君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律轲懒得再和他多烦,不过分别一会,他就开始想念那个魔人身上的味道了,也开始想念那个魔人做的饭菜了。
赶快将朝生的伤治好,他要去饱吃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迷局开始,不过最近就是秀秀秀
☆、第62章 08.15
段浊秦正在全身心地投入到制作糕点中,他思考了好久,才决定做绿豆糕。那个律轲仙君明明是个上古仙君,却不知为何总喜欢这些吃食,倒是让段浊秦觉得他有点可爱。
每每关攸吃食方面的,律轲总是喜欢跟他不断地撒娇。虽说是撒娇,或许也算是威胁。但即便是威胁,也没有让他觉得恼怒。而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好好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从律轲仙君的话,好好的制作糕点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好久了,几乎要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将自己的这种行为,归咎于自己多年来的行军cao守。
身旁的蒸笼已经开始沸腾,滚烫的湿气不断地从那蒸笼上发散,段浊秦掀开那蒸笼罩,里头的绿豆已经烧得极烂了。
他将蒸好的绿豆倒在砧板上,随后用锅铲用力地按压,这种事qíng并不是他第一次做,所以做起来也并不觉得麻烦,而且,他很享受别人吃着他做的东西,赞叹不止的样子。
那种感觉,当真是不错。
他意磷攀种械幕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其实,说实在的,他到现在还不能明白,为何律轲仙君不居住在他的天界,反而在这人界极地安了一处楼宇,学着那些凡人,做些凡人会做的事qíng,比如吃饭什么的。
魔族尚且喜欢大鱼大ròu,但仙君却是早已辟谷,根本无需吃东西。
他这般想着,手中活计却是不停,认真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qíng。
他将手中最后的一只绿豆糕做好,放在了青花瓷盘之上,点缀了一番,这才回过头朝窗外瞧了瞧,如今日光倾斜,远处的山石挡住了太阳的形状,只残留着太阳的余光。
天边的火烧云烧得正艳,但今日应该早早归来的红衣男子却依旧没有到来。
他拿着那盘绿豆糕,将之摆放在木桌上,又有些担忧地朝着外头看去。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终于向厨房外头走去。
跨过那门槛,外头已经暗了,甚至连那残留的余光都已然湮灭。而高空那素白的轮廓却是隐隐显形。
段浊秦伸长了脖子,依旧没有看到走廊尽头的人影,他又在远处走动了好久,随后再次停驻自己步伐,又朝那头瞥了一眼。
他心头有些失落,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林中,一只身体纤细的红喙小鸟突然受惊一般地跌入段浊秦的视野。那鸟上体呈橄榄绿色,脸上绒毛淡huáng,两翅却又掺杂着些许红huáng色翼斑,下颏、喉至胸呈辉耀的huáng色或橙色、腹rǔhuáng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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