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苍溟海深吸了一口气 ,不愿提及的往事将他淹没,悲伤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他封了山,血洗门派,门内长辈无人能拦得住他,合全力才将他打伤,但他们也被bào怒的师父全灭。最后,我与……”他顿了顿道,“师兄二人侥幸逃脱,启动护山大阵,将师父困死在了里面。”
“那这些书?”
“这些书是我们数十年后再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壬辰’一本记录的正是面具,当时由师父随身携带,所以也一并毁坏,没能留下来。”
当年的惨剧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则故事,他说来短短数语,岂能描摹当日的惊心动魄。都是至亲至近的人,铭刻在心中,几十个chūn秋都无法淡忘。
长久的沉默后,邢战试探道:“那面具……”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师父得到后也极少示人,但它无疑是师父入魔的根源,是我清玄派灭亡的罪魁祸首。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恐怕真的很难帮到你什么。”
“那面具去哪里了?”邢战问。
苍溟海摇头:“应该是与师父一同被毁了吧。”
邢战黯然,虽然知道了清玄派灭亡的经过,但无济于事,他仍然对鬼面一无所知,甚至觉得这玩意儿更加捉摸不透,它的来源是个迷,它会造成的后果也不尽相同,或者说完全无迹可寻。
离开的时候,苍泊将邢战和宫牧送到门口。
“对不起,战哥,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的事告诉太叔公呢,我错怪你了。”苍泊一个劲地道歉。
“说什么呢,多大点事。”邢战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一开始是真想告诉苍溟海,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他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不不,是我害了你,真对不起!”
苍泊一直以为是他把邢战牵扯进王chūn旭的事,才害邢战被鬼面盯上。
看他小狗似的垂着头,邢战叹了口气,随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想什么呢?是假的。”
“哎?假的?”苍泊摸着被他拍疼的脑袋。
“我就知道会被你搞砸,所以特意想了B计划。你说你背后出现鬼面,我想着这主意不错,照样子画了一个,到时候万一被你太叔公发现,就打苦qíng牌,没想到还成功了。”
“原来是你画的?”苍泊马上就信了。
“画得不错吧?”邢战挤了挤眼睛。
苍泊立刻恢复元气,崇拜地看着邢战:“战哥,你太聪明了!这都能被你料到!你画得也太像了吧!我都被你唬弄过去了!”
“行了,别废话了,回去照顾你太叔公,看他病的风一chuī就要倒的样子。”
“嗯!战哥你慢走,我不送了!”
苍泊兴高采烈地关上门,宫牧瞥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骨,语气却十分平静:“你对这呆瓜太好了吧。”
“有吗?”邢战耸肩,“他又帮不上忙,gān嘛给他造成心理负担呢。”
“他瞒不了苍溟海多久。”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应该瞒,到时候出事了对人伤害更大。不过呢,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总得尊重他,你说对吧?”
宫牧轻哼一声,似是不屑,邢战疑惑地看着他。
第33章
闷热的夏夜,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即使有风也是热烘烘的,稍一动弹就是一身汗。
邢战冲了个冷水澡,赤.luǒ着上身,背对着镜子。水珠沿着他的肩胛骨滑落,流过鬼面,就好像一张狞笑的脸在哭泣,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冷笑一声,抓起衣服直接走出浴室。
宫牧正在他chuáng上打坐,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没有擦gān的水凝结在他结实的胸肌上,虽然只是一滴水珠,却有种xing感的味道,令人移不开视线。
邢战一转身,鬼面出现在眼前,宫牧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同qíng对邢战这样的人来说无异于侮rǔ,玩笑又如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难得安静充满了小屋,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一缕青烟在角落里升起,宫牧抬手释放出一道红光。
土地公从青烟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地上一个包裹:“星君大人,有你的快递。”
正在穿衣服的邢战差点没把衣服撕了:“你们那儿还有快递?”
“不行吗?”宫牧抱着快递盒子一边撕一边问,“谁给我的?什么东西?”
“是黑白无常留给你的。”土地公说完就往青烟里钻。
“哎?你跑什么?”宫牧话都还没说完,土地公就消失了,真正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邢战拖了张椅子坐到他面前:“什么玩意儿?”
拆开包装,打开盒盖,宫牧从垫材中翻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手机?”邢战抽了抽嘴角。
宫牧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黑成了煤炭。
“还有张贺卡。”邢战从盒子里拿起纸片,逐字逐句读,“星君大人:您好!我们去旅游了,剩下的事就有劳星君大人了!么么哒!”
宫牧抽出卡片奋力掷在地上,卡片一落地就冒出白烟,转眼间消失不见:“这哪是贺卡!简直太过分了!”
“我还没读完呢。”
“是无常二鬼!他们去休假居然敢把活丢给我,谁给他们的胆子!”宫牧明艳的脸庞燃烧着怒火。
“所以这是鬼差的工作手机吗?给我看看。”邢战好奇地拨弄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怎么玩儿?”
“这样这样再这样。”宫牧凑过去按了几下。
手机屏幕上出现类似地图的画面,分布着一些深浅不一的红点,有些红点还十分集中,地图上的标识均为某某医院。
“这些红点都是快死的人吗?”邢战将地图一会放大一会缩小,一个蓝色箭头随着他方向的变化不断改变角度,“居然还是实时导航的!”
“对,浅红色的是有生命危险的,深红色的是濒死的,颜色越深就说明qíng况越危急。不过一般也不看这个。”宫牧认真地讲解,又在屏幕上按了一下,所有的红点都消失了,只有一个红点在闪烁,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点一下红点还出现了一个人的信息,“看,有个死人。”
“好先进啊!”邢战惊叹,看看屏幕又看看淡定的宫牧,“你不去吗?”
“去哪儿?”宫牧茫然,还没有接受代班鬼差这个设定。
“去拘魂啊。”
“不去!”宫牧一脸愤然,“关我什么事,还有牛头马面呢!”
“你们这是互相推卸责任啊?”
宫牧斜视:“你确定要出去?”
窗外恰好一阵蝉鸣,邢战这才想起宫牧的移动全靠自己,也就是自己要跟着去拘魂,一个大活人跑去拘魂,这算什么事?
再说了,那么热!
“不去!”邢战把手机往chuáng上一丢。
宫牧莞尔,关掉手机的警报,随意地翻看。
chuáng的一边沉了沉,邢战俯身趴在chuáng上,从衣领的fèng隙里正好能看见刺青般的鬼面额角。宫牧听到了邢战绵长沉重的呼吸声,qíng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低落。
今天一整天算是白忙了,他们就像在被困在浓雾中,找不到迷宫的出口。
究竟该如何是好?
宫牧思索半晌,忽然心生一计:“我有个办法!”
邢战把脸埋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把衣服脱了。”宫牧命令道。
邢战弹了起来,护住衣摆:“你想gān什么?”
“快脱衣服,让我拍张照。”
邢战瞪着眼:“你要拍我luǒ.照?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鬼!”
“你说什么呢!我就拍个背!”
“拍背也不行,我的ròu金贵着呢!”
宫牧见跟邢战讲不通,也懒得跟他多解释,二话不说扑上去,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扒他衣服,邢战猝不及防,衣服被他撩到胸口。
“gān什么!放手!”邢战大吼,一脚踹过去。
ròu搏宫牧可是占尽了优势,立刻将下半身虚化,邢战的脚穿过他的身体,没有踢到任何东西。
但是邢战誓死护卫自己的贞cao,拼命压着衣服不让他撩。只听得撕拉一声,薄薄的背心被扯成了两半,一半在宫牧手里,一半耷拉在邢战身上,半掩半露的,若是不知qíng的闯进来,还以为即将发生点什么。
“看你gān的好事!”半截衣服在邢战健壮的身上晃dàng。
“明明是你买的地摊货太不结实了,还怪我?”宫牧丢掉另外半截,“再说了,我只是想把鬼面拍下来去查,你激动什么?”
“要拍鬼面你好好说啊,撕我衣服算什么,我还以为你要gān什么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
“把手拿开!”邢战没好气道。
“不拿!”宫牧的手紧紧压住邢战胸口,发现手感不错,还顺手捏了捏。
“居然敢摸我,你付钱了吗?”
“趴好!让我拍照!”宫牧qiáng硬地把邢战翻了个身,骑坐在他腰上,按住他的脖子,咔擦拍下了鬼面。
邢战趁他拍完照分心的刹那,夹住他的一条腿,一个旋身两人翻转。宫牧不甘心,勒住他的上半身,又想将他制住。
“放手!”
“你放手!”
于是两人互不示弱,一个冰一个火,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他们扭抱成一团,在窄小的chuáng上滚来滚去。
角落里的青烟又燃起,土地公从里面走出来:“星君大人,我想起还有一件事……”
话没说完,土地公愣在当场,他看着chuáng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面无表qíng地扶了扶眼镜。
宫牧这才惊觉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赶紧起身正襟危坐:“咳咳,还有什么事?”
露点了的邢战用半截衣服遮住身体,愤怒地瞪着宫牧的后脑勺。
土地公非常镇定,用公式化的口吻道:“无常二鬼让我带句话,他们说因为地府jiāo通整治人手不够,牛头马面被调去帮忙了,所以拘魂的事,还要星君多出点力。”
“滚!”滚的后半节音还没吼出来,土地公已原地消失。
宫牧拿起手机cao作了一番,将刚刚拍下的鬼面发送出去。邢战凑过去,看见屏幕上黑底血色的四个大字“无常鬼令”。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无常号令,百鬼听命。”宫牧粲然一笑,“既然他们把活丢给我,我也不能给他们白gān啊,你说是不是?”
邢战点头:“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的风范。”
午夜十二点一过,yīn气大盛,黑暗中众鬼蠢蠢yù动,他们是失落人间的孤魂,他们是游dàng徘徊的野鬼。
邢战站在水月人家的窗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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