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接话,“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也不知道谁刚刚拗断那只丧尸的脖子。”
江褚将水囊递给瘫坐在地上的段河,他挥挥手,把水囊给了其他人,绝望的说,“二十多个人,转眼就剩下我们六个了。”
江褚道,“你是村长,不能先倒下。起来去检查一下你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段河三十多岁,正直体力正旺,可这一路的打击让他也几乎承受不住,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段河走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爷身前,“叔,勒我看细。”他说的是当地方言。
老人摇头,浑浊的眼珠看着他,抬起流着血的手臂,身上衣服破烂,他低声咕哝一句话,江褚没听懂,不过看那意思是让他们走吧,看来还是有人被丧尸抓伤了。
一旁扶着老人的是他的儿子,陪着老人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病毒会在24小时内逐渐感染大脑神经元造成机体死亡,而关于这场世界xing感染至今唯一发布的也知道这一点讯息了。
段河茫然的坐在地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死亡。
江褚遥远的望着与天边接壤的那条笔直的国道,从这里到他要去的地方,全程2572.4公里,按照末日前来计算,一天的飞机眨眼就能到了,可现在,他却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去。
江褚轻轻摩擦左手腕的烙印,淡漠的眼中藏几分隐而不发的qíng绪,在阳光照进他的瞳孔时不经意流露一丝痛楚。
我的小鱼。他在心里轻喟。
――公元2019年4月27日,丧尸爆发的第14天,途径的第一个村庄被丧尸吞没,消失在大火的灰烬中,存活人数:11人。
斑鸠抱着笔记本直勾勾的看着江褚,小四倏地伸过来脑袋,叫唤起来,“哇,副队,你竟然写日记!”
斑鸠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起来塞进背包里,冷哼,“去一边玩。”
小四在地上滚过去,滚到小五脚边,拉着他的裤脚笑眯眯的说,“唉唉,我们斑鸠副队长竟然在深qíng脉脉的写日记,真想不到啊。”
小五给他拽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脏死了。”
小四就赖洋洋的靠在他腿上,“拍不gān净的,都是血痂弄不掉,我好想洗个澡。”
斑鸠整好东西走到江褚身边,盘腿坐在沥青路上,“队长我来警戒吧。你去歇着。”
江褚用眼神刮他一眼,斑鸠摸摸鼻子,小声说,“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他们就这么明晃晃的或坐或躺在大道上,太阳火辣辣的烤着,没有地方躲藏,路两旁的茂密的森林看起来危险又诱惑,就算里面有吸血的花斑蚊,有丧尸,也比这样像个咸鱼一样晒太阳好吧。
江褚扫视身后的人,体力不支的躺了一地,他皱眉,看着那个被丧尸抓咬伤的老人,那人的脖颈上出现青紫的斑纹,焦虑的喘气张望,和江褚的目光对上时猛地一僵,继而朝他露出个笑容。
“半个小时后出发。”江褚说。
斑鸠点点头,笑着抓住江褚的手腕,挑眉,“让我看看。”
江褚冷眼瞥他,倾而之后才伸出左手,撩起袖子。
在手关节向上,即便抬手也不会露出来的手臂上,鲜红凸起的烙印赫赫存在着,这是江褚自己用过了酒jīng钢针点着火亲自在肌肤上烧刻烙下的。
坚硬的手臂上疤痕周边泛着橘红色的血管,斑鸠伸手想摸摸那串字符,被江褚皱着眉头收了回去,不准他碰。
“哎嘛,小气。h37,是他的编号?”
“嗯。”
斑鸠捏着下巴,朝江褚抛个媚眼,“想不到还挺痴qíng呢。”
江褚瞪他一眼,转身走到后边去休息了。
中午的时候,斑鸠把背包里拿的gān饼给几个人分了,因为没有水,这些gān涩的东西入喉很不舒服,段河和几个村民都没怎么吃,只有江褚等人闷头快速解决掉自己的食物。
有东西吃就不错了,江褚他们早就吃过各种东西了,早些年入伍那会儿,谁没被bī着吃过蚯蚓老鼠,就连小队中唯一的女人,夜莺也是跟着这群糙爷们上天下地枪林弹雨过来的,没办法矫qíng。
饭后他们只留下一个人站岗,其他人脸上盖着衣服躺地上睡会儿。
其他人昏睡之际,老人撑着身体走向江褚,段河醒了之后便也坐了过来。
“我知道你是队长。”老人用普通话低声说。
江褚看着他,老人朝他露出个绝望的笑容,“我快不行了。”
段河紧张的小声叫,“叔!”
“河仔,侬还细捂们村头头”(段河,你是我们村长)
老人痛苦的垂着那只手臂,上面血已经止住了,但周边肌肤发黑,青紫的斑纹几乎要爬上眼球,“我不能害了你们,叔也不想变成丧尸。所以请江队长”,他指着自己的额头。
请求江褚杀了他,施以仁慈。
不到一半的时间,他就要死了,转化成丧尸。
江褚盯着老人,紧紧握着短刀,无法下手。
不是他软弱无能心慈手软,他可以毫不留qíng的狙击坏人,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掰断丧尸的脖颈,可他无法对一个还活生生的人,手无寸铁无辜的老人下死手,他不是杀人机器,他也有血有ròu。
“抱歉,你的请求我无法答应你。”
老人绝望的看着他,“为什么,我活着也只会牵连你们,让我死才是解脱!”
段河还未说话,老人的儿子扑过来抱住老人,绝望的哭喊起来,段河劝都劝不住。
斑鸠突然道,“有丧尸来了。”
夜莺小四小五迅速起身戒备起来,将那些村民围成一个圈保护起来。
斑鸠低声骂一句,从远处摇晃扑过来的丧尸身体焦黑,腐ròu散发着诡异的味道,连血液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具烧焦的躯体,却仍旧可以移动,走过的地方还会偶尔掉下残肢内脏。
有人吐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是他们的村民,从火堆中爬出来的丧尸。
江褚抬起短刀迎向扑来的丧尸,动作迅猛狠绝,刀子cha入脑中的只有身体苏坏的声音。
就在他们几人着手解决丧尸的时候,身后的老人却突然猛地推了一把夜莺,她一时不察险些被焦黑的丧尸抓住手臂,幸好斑鸠立刻替她解了围。
老人拿着路边的石块跑了出去,闯入源源不断丧尸来的方向,几乎瞬间就被疯狂的丧尸抓住身体,越来越多的丧尸顺着鲜血的方向围了上去。
“不!!”
段河捂住老人儿子的嘴,拦住他的去路,在丧尸被尸体吸引的时候,跟随其他人后退着逃离了这里,沿着大道一直往前。
q市中心。
曾经最繁华商业街地段,现在满目荒夷,车辆拥挤的堵在街道上,恐怖的血迹布满整条街道,商店里面有用的东西几乎被洗劫一空,透明的玻璃窗上还印着淌血的手印。
整个城市死寂般安静。
他小心的绕过一具尸体,慢慢的沿着商业街走,好奇而又安静的望着每一间商铺。
☆、第6章 【第六章 .那我叫你小尾巴好吗】
这是他在人类世界的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就躲藏在这些房子里面睡觉,白天的时候出来观察这个世界,漫无目的。
有些像吸血鬼,不过幸好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词语,否则他一定会想,吸血鬼喜欢挂在树上睡觉,而他却更想躲在水底。
他看着窗户上映照的自己,苍白而虚弱,这是不健康的表现,他知道。在地下时,每当他出现这样的qíng况,那些白衣服的人就会很紧张,之后的两三天就不会再抽取他的血液了,还会提供给他一些味道酸酸甜甜的食物。
食物,对了。
他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没有人给他注she营养剂,他不大能确定这里什么东西能吃。
也有可能已经没有吃的了,他不知道这里变成这个样子了多长时间,只是从他醒过来之后实验室就已经被丧尸占领了。
他走进一家散乱着衣服的商店,捡起地上一条浅绿色裙子,低头比划了一下,上面是个肩带,下面很长到脚环,他好奇的翻开里面,发现中间没有fèng合的线路。
哦,这个样子的,如果他露出鱼尾的话衣服也不会弄坏的,虽然那些白衣服的人总是让他赤果着,不过对于衣服,他更喜欢这些颜色。
青绿的,比他的鱼尾好看呐。
“你是变态吗?”
他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
身后走过来个gān瘦的男子,身上肮脏,衣衫褴褛。
男子扭曲的笑一下,“我跟了你一上午,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不怕遇上丧尸吗。”
“你拿着女人的衣服,怎么,想试试吗。”男子讥笑,世界末日了,什么人xing都会bào露出来。
他紧抿起唇,心底有一瞬间的慌张,脸上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你有吃的吗?”
他轻摇头。
男子打量他的穿着,“你是医生?”
他凝望着朝他走过来的男子,慢慢后退,他知道自己走不快,甚至无法奔跑,他的腿较常人而言过于纤细无力,他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只是从那人身上感觉到害怕。
男子扯动笑容,嘶哑的说,“哈哈,现在是世界末日了,没有人能管的了这个世界,这些所有都是我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也要和狗一样活着了。”
他一直后退,身后是坍塌的衣服桌椅堆积而成的废墟,从那里隐隐散发着恶臭。
男子狞笑着朝他走来,终于拿出身后藏着的生锈的菜刀,他倒退着不小心撞到散乱的桌椅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求我饶了你,快求我,哈哈哈我诅咒这个世界,终于等到了末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哈哈哈,求我,跪地上求我,我就饶过你,现在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男子掐住他的喉咙,被人陷害可怜乞讨受尽冷眼,现在终于到了翻身的机会,看着从前西装革履的jīng英现在要在自己脚下求饶,受他折磨,男子的心里就涌起无数快感。
他被掐着喉咙艰难的喘气,伸手去推开男子,眼一瞥看到一些东西。
他安静下来,气息微弱。
从两人侧面那堆废墟了摇晃着走出来一只丧尸,听见声音,嗅着生ròu,嘶吼的扑向男子的身后,男子大喊一声,反手用菜刀劈向咬过来的丧尸,被砍下来的头颅咕噜滚在地上溅出浓稠的鲜血。
男子仰头大笑,尽是得意,伸开手像上帝一样享受杀人的快感。
然而下一刻,从衣裳堆积里的废墟又爬出来两只丧尸从身后抓住男子的肩膀啃咬上去,撕扯肌ròu咀嚼起来。
在丧尸进食的时候,他踉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在空寂的街口,他扶着墙呕吐起来,不是因为刚刚那一幕恶心的,而是饥饿造成的腹部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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