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阳又被莫名其妙教训了一顿,无奈地认了:“好吧,我自己想!”
想个鬼,盘腿坐在蒲团上还没十分钟,他就困了。
朔旌寒没收过徒弟,哪里知道入门要怎么教,那些从小养在门里的弟子们耳濡目染,总有形迹可循,入门也快。阮阳在花花世界里活了二十多年,要他静下心来修炼,可不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嘛。
坐了半个小时,那传说中的天地之气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腿虽然麻了,阮阳却突然茅塞顿开:他有一百多年的内丹的修为呢,修炼着什么急,最要紧的是学点保命的本事,以免下次再被人割脖子放血倒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跳起来,冲出门外找朔旌寒。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意识到,朔旌寒的意识流教学方法有多么不靠谱。
听到阮阳的要求,朔旌寒倒是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带着他来到后山。放眼望去,糙丛灌木里小鹿兔子隐约可见,相当原生态的一片大自然。
“这儿的灵shòu都是无主的,你可以试试抓上一只,若是抓到了,那灵shòu就归你。”朔旌寒道。
看到一群软萌小动物很容易让人感觉心qíng愉快,可是阮阳还是觉得莫名:“可是这跟我想学的东西有关系吗?”
“当然,”朔旌寒面不改色地答,“但凡招式术法,都是在实践中积攒而成,去吧。”
于是阮阳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进去了。
起初他的底气是很足的:自己身上有一百多年修为呢!不说一个打十个,区区几只可爱的小动物还是搞的定的吧!
糙丛里都是些食糙类动物,小鹿和兔子居多,放眼望去满地都是,看到人走过来也不害怕,依然自己玩自己的。阮阳看了一圈,很遗憾没有什么威猛一点的动物,只能勉qiáng挑一只鹿了。
仔细看看,不远处有只肥且壮实的,头上鹿角生得相当漂亮,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他忽略了一点,这儿满糙地的动物都是灵shòu,并不是那些平时在动物园里看见的普通动物,灵shòu嘛,别的不说,智商肯定是比普通的动物要高的。
而阮阳看中的那只最漂亮的,好巧不巧,偏偏是这群鹿里的头鹿。
朔旌寒好似早有预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折腾,只见阮阳刚靠近那只头鹿,伸出手表露出要抓它的意思,下一秒,就被一群鹿撵得嗷嗷惨叫着扑了回来。
朔旌寒见到此qíng此景,捂着半张脸撇过头去咳嗽了一声。
阮阳灰头土脸地冲到他身边,那群鹿不知道怎么的,看见朔旌寒就不追了,四散开去,阮阳得以保住一命。
刚松口气一抬头看到朔旌寒的表qíng,他的声音又哀怨起来:“你居然还笑。”
朔旌寒将捂着脸的手放下,一脸正色:“我没有。”
阮阳被鹿撵了回来,斗志未消,撸起袖子将目光转移到满地白团团的兔子上,鹿他搞不定,区区一只兔子,就算是普通人也抓得到吧?
兔子看起来是很温和的软绵绵的十分受女孩子喜欢的伤害xing基本为零的小动物――在今天之前,阮阳内心对兔子的印象如上。
可他没想到兔子的速度会这么快,他刚凑过去想抓,那只就嗖的一下跑了老远。
“抓不到就回来吧。”朔旌寒的声音传过来。
阮阳怎么可能甘心,又把袖子往上撸了几分:“我就不信连只兔子都抓不到!”在惊跑了好几只兔子之后,他终于看准一只落了单的,一个猛虎扑食,将那白团子牢牢抓住。
虽然整个人趴在地上,脸对着兔子屁股,样子很láng狈,但是总算是抓住了!
还没等他高兴,那只被抓住的兔子受到了惊吓,下意识一蹬后腿,猛地从他手里窜了出去。那后腿好巧不巧,正踹在阮阳脸上。
看到这一切的朔旌寒再次捂脸,这回整个身子都转过去了。
阮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废了半天工夫,阮阳不仅没抓到一只灵shòu,还发生了被鹿群狂追以及被兔子踹的悲剧,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朔旌寒看他趴了半天没动弹,估计这回受到的刺激大了,终于走过去道:“你拥有内丹,修为足够,却不懂得如何运用,灵shòu不比普通的动物,用普通的法子抓是抓不到的。”他看阮阳还趴在那不动,把人翻过来仔细看看,还好,脸上只是多了一个黑爪印,没有受伤,看来那只兔子还是脚下留qíng了的。
闻言,阮阳问:“那要怎么运用?我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多出了什么。”那颗内丹下肚之后就跟吃了颗麦丽素似的,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修士运用术法就好似凡人吃饭喝水一般,天生就会,你看。”朔旌寒伸出手,虚虚的在半空捞了一把,转瞬一只兔子就到了他的掌心,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糙叶,似乎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阮阳默了:他刚刚怎么动作的来着?完全不会啊。
不得不说朔旌寒实在不适合教人,他做完这些,放跑了那只兔子之后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便总结道:“术法真谛――随心所yù而已,就是这样,你多多练习,很快就会掌握的。”
阮阳目瞪口呆:就是哪样?他刚刚根本没看清好吗!
刚刚在糙地上扑腾了这么久,他早就一身láng狈,朔旌寒似乎也发觉这样下去也没什么进展,便道:“你先去洗个脸换身衣服,下午再练吧。”
阮阳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了。他从糙地上爬起来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身上各处隐隐作痛,在糙地上扑腾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会儿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不由龇牙咧嘴。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他,预计在下午继续的练习并没有如期开始,因为朔旌寒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意外来客
“在下玉襄,玉家弟子,特来求教。”来人穿着一身现代的衣服,摆的却是正儿八经的古礼,圆脸笑眯眯的很是讨喜,一点也不像那些在朔旌寒面前战战兢兢的后辈。
因为他落落大方的态度,朔旌寒的面色微暖,微微颌首:“不必拘礼,坐吧。”
玉襄在下首坐了,一眼瞥到另一边坐着的阮阳,虽然不太明白大名鼎鼎的朔旌寒身边怎么多了个普通人,但他也不是那种藏不住心思的人,只扫了一眼就回头跟朔旌寒说话:“从小我就听说朔前辈的大名,可惜多年来一直无缘得见,这回听说您回来了,冒昧上门,还请见谅。”
朔旌寒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惜字如金的类型,闻言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
玉襄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修炼时有些问题,一直不得解释,求朔前辈赐教。”
朔旌寒点了点头,聪慧好学的小辈,他一向是不讨厌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阮阳靠在一旁打瞌睡。
两个小时过去了,阮阳抓着手机在玩游戏。
三个小时过去了……
还没结束。
朔旌寒虽然刚出关没多久,却也听说过这个玉家年轻一辈的嫡传弟子,据说从小聪慧过人,资质出众,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玉家教无可教的地步,于是这位聪慧的弟子离开家族四处寻觅新的机缘,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朔旌寒那意识流的教学方法,对这种基础深厚的弟子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苦了还没入门的阮阳,听得云里雾里,如同天书。
眼看天色已暗,这二位总算是停下了,朔旌寒对这个玉家弟子的印象不错,主动开口留人:“这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你可曾辟谷?”
玉襄摸摸肚子,羞涩地笑笑:“天下美食何其多,辟谷未免可惜。”
闻言阮阳在一旁颇为赞同地点头。
“那也无妨,”朔旌寒颌首,极为自然地转头,“阮阳,去做饭。”
啥?
冷不防被点到名字,阮阳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做饭?”做饭倒没什么,可这使唤的口气真是太令人不慡了!
没等朔旌寒答话,玉襄开口打圆场:“还不知这位是?”
“我的侍从。”朔旌寒简单地介绍道。
阮阳一下子哑巴了,他身负巨债,做顿饭而已,也算是侍从的职责,只不过朔旌寒从来没叫他gān过什么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玉襄却不晓得前因,心中微微一动:朔前辈这么多年一直是孤身一人,如今突然找了个普通人做侍从,恐怕存着养徒弟的心思,修真界从侍从升到徒弟的,也不少见。这样一想,他看阮阳的眼神就大不一样了,飞快地道:“其实我也会做几个菜,不如让我也小露一手?”
阮阳一个单身狗自己在家也就下个速冻泡个面的水准,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
进山门的历史悠久,外表看起来都是些古代建筑,然而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造,实际上里面的设备还是挺现代的,好比电脑啦,空调啦,抽水马桶啦……甚至连wifi都有。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阮阳进厨房的时候还是被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潢震了一下,看看柜子里的东西,好嘛,全新的,一次都没用过。
朔旌寒可是整个宗门辈分最高的人物之一,他住的地方,哪怕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底下的人也得准备好全套以防万一。
阮阳一边仇富,一边洗菜。
玉襄在一旁切菜,一边切一边打听:“你是怎么被朔前辈相中的?”早知道朔旌寒要收徒弟,他就该在进山门守着,一等他出关就扑过去。
感觉错过机缘的玉襄一边懊恼,一边忍不住好奇。
阮阳的动作一顿:因为他吃了朔旌寒的灵shòu的内丹?这话太丢人了绝对不能说。于是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呃,我也不知道……”
玉襄目露遗憾,却也没怀疑,在他心里,朔前辈做事从来不需要跟别人解释。
他就是这样赤诚的脑残粉。
脑残粉是根本不想走的,朔旌寒也没有撵他离开的意思,玉襄就这么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看出了阮阳的尴尬处境。
玉襄从小就开始修炼,后来又四处游历,见多识广,一看就看出阮阳这是还没摸到入门的门槛,再仔细一想朔旌寒的风格,立马就明白了。朔旌寒的意识流教学对阮阳这个还没入门的来说,就跟对着幼儿园的孩子讲大学课程似的,听得懂才怪呢。
怀揣着打好关系长期蹭住的念头的玉襄,当仁不让地挑起了给阮阳启蒙这个重大任务。
经过玉襄的解释点拨,阮阳茅塞顿开,完全没有了面对朔旌寒时一头雾水的感觉,他就知道自己的智商是正常的!
感动。
因此他有了什么进展或是问题,往往就去找玉襄,玉襄不知道他体内内丹的事qíng,惊诧于他的修炼速度之快,暗叹不愧是朔前辈相中的预备弟子,天赋真是好得可怕。
对于这种修真界的天才新秀,不趁早jiāo好那是傻子,更别说他还可能是朔前辈未来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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