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生摆摆手,“不是,我只是看到是新面孔,好奇问一问而已。”
听完孩子的来历,龙晏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也yīn沉得可怕。
三人又在门外站了一会,温冬生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向颜姑娘告辞,临走前,他递给颜姑娘一个装着银票的信封。
“这怎么使得!”颜姑娘有些受宠若惊,想推拒温冬生的好意。
“孩子们的吃用花费很大吧,颜姑娘你也是,你这身衣服都穿了好几个月了,这笔钱你就收下吧!”
“好吧,那就谢谢温公子了。”颜姑娘谢过温冬生,然后又亲自送两人出门,送了一段路才回去。
龙晏从走出孤儿院就一直想事qíng想得入神,等两人走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前,他才发现这不是刚才来的那条路。
眼前的小路宽三尺,像蛇一样弯弯曲曲,两旁是高低不一的建筑,比起大街上的建筑要破旧得多,还有不少杂物堆放在路的一侧。
“走这条路回旅馆比较近,而且人比较少。”温冬生先行走了进去。
若是两个人并肩走,路会显得很窄,两人只好一前一后走。
由于这条路多年失修,路面是凹凸不平,不时能踩到碾脚的石块。为了小心不要摔倒,温冬生只好盯着地面慢慢走,龙晏继续边走边想东西。
“你认识那个叫遥风的孩子吗?”走了几步温冬生突然停下脚步,问龙晏。
龙晏低着头想事qíng,差点撞到温冬生身上。龙晏抬头看见温冬生微怒的脸,愣了愣,说:“不认识!”
“那你刚刚为什么只盯着那个孩子看!?”
“呃,这个嘛……”龙晏眨了眨眼,“莫非表弟你又吃醋了?”
温冬生的脸一下子涨红,抬手捶了龙晏胸口一下,怒道:“又胡说!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我说!”龙晏连忙帮温冬生顺毛,“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眼熟才多看几眼,过一时想不起来。”
“那颜姑娘呢,看见她,你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龙晏脸红的。
龙晏摸着下巴说:“颜姑娘是很美,是男人看见都会心动。她到底是什么来历,表弟你跟我说说嘛,等我找日再去会一会美人。”
“哼,无耻!”温冬生气得扭转头就走,边走边说,“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颜姑娘本名叫颜馨言,原本是苏州一家商人世家的小姐,后来颜家陷落,颜姑娘被迫沦落青楼为jì。颜姑娘花容月貌,才华过人,很快就成为了当地的名jì。但颜姑娘xing子很烈,又坚决卖艺不卖身,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再后来,有个富商对颜姑娘痴心一片,愿意出重金为颜姑娘赎身。颜姑娘对他十分感激,答应跟富商离开。但老鸨没有兑现承诺,收了富商的钱又把颜姑娘卖给了异国商人。异国商人想把颜姑娘转卖到国外,没想到在海船离港的时候,颜姑娘跳海自杀。颜姑娘大难不死,被路过的渔船所救,还把她带到一条小渔村。颜姑娘为了报恩,便留下了照顾村里的孩子直到现在。
“后来小渔村也没了,院长夫人梅丽莎知道之后,就把颜姑娘和孩子们安置在孤儿院。”
“表弟你知道得真多……”
“废话,那孤儿院是我继父开的,现在也算是我名下的资产,这些事qíng我当然知道!”
“哦,原来是继父开的……慢住!”龙晏听到不妥之处,猛地刹住脚步,拔高声说:“你爹不是秦显扬吗?何时多了个继父?”
“小声点!”温冬生立刻转过身,迅速一手捂住龙晏的嘴巴,又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温冬生侧了侧脑袋,示意龙晏看看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说:“这附近有人住,你给我注意点!”
龙晏快速扫视了周围一眼,刚刚听温冬生讲故事听得太入神,几乎忽略了周遭,经温冬生一提醒,他察觉到不远处有几道视线正对着他俩。
刺客?不,那些视线完全没有恶意。龙晏朝着某一个方向看去,看见几个黑溜溜的脑袋搁在窗台上,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们两人。“东煌人的小孩子?”见龙晏望向他,马上缩了进屋。
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并排着几间由几块木板和石块堆砌的“房屋”,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出,其中一间,有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东煌女人半躺着,空dòng的双眼正对着他们两人。
不远处有座小小的垃圾山,远远的发出阵阵恶臭,一个老人横卧在旁边的木板上,几个小孩在他身边分拣着垃圾……
怕生事端,温冬生拉起龙晏的手,加快前行的速度,但龙晏好奇心发作,硬是拖着他,说想知道那些人的底细。
温冬生无法,只好一一道出。
黑溜溜的小孩是个哑巴,他娘是一户富人家的小妾,怕正室害了孩子,把孩子偷偷藏起来养着。
木板房那个女人是个风尘女子,得了不治之症,被人丢弃于此,靠着附近的街坊接济才勉qiáng留着一口气。
垃圾堆上的老人被儿子赶了出家门,靠捡垃圾度日,收养了附近几个弃儿。
这一路走下去,是颓垣败瓦,垃圾成堆的景象,一双又一双茫然的眼,潦倒的人,贫穷的人,伤残的人……就藏在里面,呼吸着,活着,或者等死……
这条路的终点矗立着一堵高墙,灰色的,偏偏在阳光下看起来,很是刺眼。墙上有一条裂fèng,刚刚够一个人过。穿过这堵墙,眼前豁然开朗。宽敞平整的道路,装修独特的建筑,衣着亮丽的人们……仿佛刚才看见的颓然惨状只是幻觉。
两人再往前走了几十米,绕过几栋建筑,便到达“一打旅馆”的后院。
“你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些人的吧?”站在后院的门前,龙晏的脸色yīn沉得吓人。
“早说了那条是近路!”
“说谎,明明原来去的路更近!”
温冬生嘴角微微上扬,温声道: “好吧,我确实是故意的。那个地方在异人街未建起来之前的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好抽风,更文好艰难
☆、异人街(下)
每座城里总有一两处这样的鬼地方,不足为奇。”龙晏叹了口气,不明白温冬生所谓何意。
温冬生垂眸,道:“我只想让你看看而已。这样的景色我已经看过太多,我不想再看。可是,现在有人想让异人街消失,包括我在内,这条街上所有人都无力阻止。但有一个人可以。”
“谁?”
“你提到过,我那个亲爹!”提到这个称谓,温冬生眼里满是怨恨。“我想我有必要去见他。”
龙晏点点头,“也好,你去见他,帮孤探探他的口风也好。不过,你要如何去见他。”
温冬生把龙晏带进房间,在chuáng头的书桌的柜子里取出一封用封蜡封存好的信。信封面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字,“秦郎启”。
“这是?”
“我母亲最近写给那个人的信!她嘱咐我要亲手jiāo给他。”
“咦?!”温冬生的母亲,好像是秦显扬的原配夫人温氏,后来龙晏的姑姑丹阳公主对秦显扬一见倾心,执意下嫁秦显扬,温氏一怒之下回了娘家,中途出了意外……等等,龙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母亲还活着?”龙晏试着求证。
“不然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龙晏就不明白了,“我听宫里人说,我那位公主姑姑嫁过去当日,你母亲就回了娘家,好像途中受到qiáng盗袭击,重伤不治,而你后来也被送去温家。”温氏娘家温家在南州是有名的商人世家,跟异国也有生意往来,所以温冬生成了异国人旅馆的老板,龙晏觉得并无不妥。
“那既然她活着,为何不回秦府?”龙晏十分疑惑。表弟的母亲不回秦府就算了,还非要把表弟丢出国?还有继父是怎么回事?
“你是白痴吗?”温冬生翻了个白眼,“枉你跟秦家这么亲密,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到,算了,这事当我没提过。”说完,温冬生把信放了回去。
不是想不到,而是太好懂了。见温冬生恼了,龙晏连忙赔笑着把脸贴过去,“我当然明白,一定是大姑母嫌弃我那位公主姑姑,所以才……”
“那我问你,你回来时走那条路,见到qiáng盗了吗?”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那条路就是十五年前,我和母亲最后离开东煌时经过的路。当时我和母亲一并走的,这条路上并没有qiáng盗,我们是被qiáng制送走的。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你可以滚了,我想休息。”温冬生指着门口道。
“好吧,是我笨,想到开头猜不到结尾。让你们离开秦家,定是我姑姑做的好事,但我不敢想象这一路你和姑母到底经历过什么……”龙晏说得很憋屈,小时候宫人总是以讹传讹,说秦将军的原配夫人善妒,容不下公主,也不想让公主抚养儿子。今日看来,事实完全相反。让龙晏害怕的是,表弟母子俩遭到非人的待遇,而这些经历会使表弟对与那个毒妇有牵连的自己也心存怨恨。
“我怕我越是懂你,你会离我越远。”自从遇到温冬生,龙晏觉得自己不仅成了一个自私鬼,还成了一个胆小鬼。在他看来,温冬生是一朵带刺的月季,既使他一见倾心,想紧紧地握在手中,却又害怕他带着恨意的刺会伤自己的心。
“哼,彼此彼此,越是跟你相处,我越觉得你满身都是谜团。”温冬生指着龙晏的鼻尖说:“不过,在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和你那位公主姑姑是一道的,不过现在我放心了。”
闻温冬生语调还是那般轻松,龙晏安心了不少。“为何我觉得你话里有话,讽刺得我心尖儿痛!”龙晏故意捂着胸口,可怜兮兮地说。
“噗!”温冬生被龙晏逗笑了,最后那点不安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笑过之后,温冬生正色道:“明天,我去将军府碰碰运气!务必让他收兵。”
“抱歉,不能陪你去,你万事要小心!”龙晏揉了揉温冬生的脑袋,温声道。
“嗦!”
☆、愤怒的小蛋
第二日,温冬生带上母亲的信去南海将军府,打算见秦显扬一面,结果被守卫挡在门外。
隔天,温冬生再次登门,又吃了闭门羹。
第三次,温冬生拿到接见许可,又一次来到将军府,结果被门卫以“将军心qíng不好,不接见任何人”为由,拒于门外。
“呵呵呵!”把桌上第三十根木筷子折断之后,温老板脸色露出yīn森的笑容,“总有一日,我会让秦家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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