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晏闷在被子里不说话,倒是向旁边挪出一个位置。温冬生无法,只好躺下,背对着龙晏。刚躺好,龙晏的背就贴了过来。
被窝里传出龙晏无奈的声音,“我不是生你气,我在气自己。”气自己无能,气自己的心陷落得太快,气自己仍未取得你的信任。
“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就生气一刻钟。”
“那就说好,一刻钟后不准生气。”
“嗦。”
两人背对着,各有心事,以致一夜无眠……
☆、孽障
当夜,南海将军府中。
“混账!”一声轰雷般的怒吼从正厅里响起。
“老爷,息怒,大少爷只是年少无知,实在不是故意隐瞒此事啊!”大少爷秦路院里的huáng管事战战兢兢地站在距离主位三丈远的地方,生怕被大老爷的怒火烧到。其他仆人纷纷低垂着头,以免被波及到。
主位上,镇南大将军秦显扬坐在主位左侧,面容肃冷,眉头紧皱,右手紧按住梨花木座椅的扶手,似乎在拼命地压抑胸中的怒气。但huáng管事一开口是火上添油。
“年少无知?”秦显扬双目瞪得老大,指着huáng管事,厉声道:“秦路今年17岁,过几年就及冠,还年少无知?”提起他那个没出色的儿子,秦显扬顿时心口绞痛。
秦显扬捂住胸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军府总管事秦丙赶紧把老爷平时吃的护心药丸递上去,却被秦显扬推开。
秦丙无法,只好收好药,垂立在一旁,担心不已。秦大老爷虽然平生窝囊了一些,终究是将军府里地位最高的人,如果老爷突然没了,将军府被夫人把持,他们下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秦丙的担心并不多余。秦显扬年轻时在战场受过严重的伤,落下了不少病根。近几年又大病小病不断,才三十八岁便两鬓灰白,双目黯淡无神,如果不是有名医调理,自己又坚持锻炼,秦显扬恐怕早就卧chuáng不起了,现在岂能对下人们大声呵斥。
自从得了秦路这个逆子,秦显扬就未能过过一日安稳的日子。秦路小时候就十分顽劣,长大后又闯祸不断,早几年就在府里出过人命。秦显扬觉得这个长子简直是他生命中的煞星,最近几年时间更把亲爹折腾到不成样子。今日,秦显扬若不是碰巧旧部的下属,得知了八皇子要来,恐怕再过几日,来的就是皇上的降罪圣旨了。
秦显扬赶紧派人去弄清始末,原来八皇子龙晏奉旨四月南下,巡视南部忠勇军以及南海水师的布防qíng况。南州有八县,其中水师在南海县,南忠军分别在鹭坪县和野嘴县有驻地。按照行程,龙晏是先去视察鹭坪,四月中才到南海县。想不到龙晏三月二十三就抵达南海县,并且在将军府住下,当夜就失踪。
秦显扬气啊,如此大事整个将军府就他蒙在鼓里。不过这不能怪他,这次天子要八皇子南巡,只准带了几个贴身护卫,一路走山径小路,行动不准张扬,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恰巧龙晏到来那天,秦显扬不在府中。
huáng管事连忙解释道,“老爷息怒,早前老爷病重,夫人下令所有人都不准打扰老爷养病。而大少爷只是想为老爷分担家务事,才擅作主张招待八殿下,再说宴席也并不铺张,只摆了一围酒席。”
“一围酒席就害了两个姑娘丧命,皇子生死未卜?我们秦家摆的是鸿门宴吗?”秦显扬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
“这个家的家主到底是谁,你说!”秦显扬指着huáng管事问。
“当然是秦老爷秦显扬将军您!”
秦显扬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到huáng管事脚下,“错,你们的家主是秦路!”
“老爷,奴婢/奴才们知错了!”下人们纷纷跪下。
秦显扬深呼了口气,说:“huáng管事、秦总管,还有诸位,你们跟随我多年,勤勤恳恳,我都看在眼里,不曾待薄。甚至放心把我儿托付于你们照顾,但现在我儿竟然闯出如此大祸,全家上下都瞒着我!我到底是连看门口的老狗都不如啊!”
秦总管听了,忍不住摇头叹息,秦老爷说得确实不错。
这府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明着大家对秦老爷唯马首是瞻,背后,甚至整个南海县是要看秦夫人和秦路少爷的脸面!谁不知道秦老爷娶了当今圣上的亲姐,尊贵的丹阳公主为正妻,秦路少爷是皇上的侄子,也算半个皇子。一品的公主地位自然凌驾在三品将军的秦显扬头上。
在公主夫人和少爷面前,秦显扬根本抬不起头,更不敢当面斥责少爷,也就只能向下人宣泄不满。
huáng管事内心却嗤笑着秦显扬软弱无能,表面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双膝跪地泣声道:“老爷,我愧对您,少爷也是知错了,您就不要责罚他了。”
“那少爷现在在哪儿呢?”
“在祖祠里反省着呢!”
“哼!祖祠?他还知道是什么地方吗?那儿的房梁都塌了,还怎么反省!”秦显扬缓缓站起来,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责骂秦路。儿子之所以变成今日的样子,全是自己造的孽。秦显扬垂目扫了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一眼,摆摆手说:“算了,让少爷在他的院子里静过吧!至于八皇子在咱们府里待过的事,你们不许提一个字,否则……”秦显扬把手横在脖子间,“秦家上下恐怕活不过明日了!”
待众人退下,秦显扬一个人走到院子,尽管院子里的chūn花依然绽放,但秦显扬还是感到浑体冰寒。他抬头望天,口中呼出一声长叹,孽障啊,都是孽障啊!
☆、推测
第二日,温冬生如常醒来。昨晚到大半夜才勉qiáng睡着,以致一觉醒来太阳xué像针扎般痛,不仅如此,腰又酸,腿又麻,一边肩膀还抬不起来……
温冬生侧头一看,只见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环着他的腰,一条大腿死死地压住自己的双腿,肩上压着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还时不时在他的颈窝乱蹭。
“……”难怪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头大huáng狗压得喘不过气。
于是,温冬生把龙晏踢了下chuáng……
“表弟,早啊!”一大早受了温冬生‘热qíng’的一脚,龙晏也不恼,笑容依旧灿烂。
昨天的小cha曲,温冬生很是尴尬,不想跟龙晏太过亲近的接触,于是故意板起脸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洗漱!”说完就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地发烫。
龙晏眼尖地看到他耳后那抹红色,嘴角的弧度扯得更高。
洗漱完毕,龙晏向温冬生摊开双臂,撒娇道:“表弟,帮我穿衣服。”
温冬生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还没断奶么?自己明明就会穿,非要他亲自伺候。
等前来报告的暗卫推窗而入时,便看见自家主子坐在chuáng上,温老板跪在chuáng边,埋在自家主子的胸前(给衬衫扣纽扣),主子一动不动,任由温老板从上往下动作,而主子的目光则有着从未见过的柔qíng。
两个暗卫赶紧捂住双眼,以免闪瞎狗眼。
龙晏发现两人,立即垮下脸,冷声道:“何事?”两个蠢蛋,就不能挑时间出现吗?非要碍着我和表弟培养感qíng……
两个暗卫仍然捂住眼,对主子的愤怒视而不见,暗卫甲说:“主子,属下来报告任务!”
纽扣扣到一半,发现暗卫到来,温冬生皱了皱眉,抬头对龙晏说:“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
龙晏按住温冬生的肩,柔声道:“不碍事,你继续!”
“不太好吧,万一听见不该听的……”
“没事儿,你又不是外人!”
“好吧!”
真ròu麻!看得两个暗卫浑身一阵jī皮疙瘩,心道以后见到温老板要不要改口喊八皇子妃……
龙晏可不管二人的心思,催促二人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暗卫甲说:“主子,这些日子,野嘴和鹤坪的驻军并无异常,但昨晚鹤坪驻军调派了一千人到南海县,南海水师也出动了五百人。”
“奇怪,这附近又没战事又无天灾,派兵来作甚?”
暗卫乙道:“回主子,据属下调查是南海知县陈陆钧请求派兵的。陈大人对外称查明钱府和鹤坪知县卢家小姐的死因,是江湖杀手所杀,因此排除了两家企图杀害皇子的嫌疑。现在陈大人怀疑杀害两家小姐与行刺皇子是同一人所为,凶手仍在南海县匿藏。怕凶手继续行凶,陈大人请求秦将军借兵到南海县,找寻真凶以及主子的下落。”
“陈大人真有本事,自己的手下都用不好还有胆请求调兵去捉凶手?那秦将军答应了吗?”龙晏问。
“因为两位小姐死在将军府,而主子也是在将军府失踪的,秦将军也不好拒绝陈大人!”暗卫甲道。
龙晏低头沉思了一阵,眼里快速闪过一抹yīn狠,“恐怕那一千五百人不是来找凶手,是派来追杀我的吧!”
温冬生心头一凛,听到龙晏点了某人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着龙晏。
察觉到温冬生的视线,龙晏拍拍他的肩膀,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我应付得了!”
“什么叫应付得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他们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温冬生说完,才惊觉自己对龙晏的事几乎也一无所知,顿时懊恼不已。
温冬生站起身,一手揪住龙晏的衣襟,大声吼道:“赶紧给我jiāo代清楚!”
“那也得先给我穿好衣服啊,你也不想我chūn光外泄吧?”
“还敢顶嘴!”于是,龙晏的脑袋挨了温冬生一记手刀。
温冬生给龙晏穿好衣服,坐在龙晏身边,眉头紧皱,他思前想去都搞不懂身边人的底细,就说:“陈大人和秦将军派人到处搜捕你,莫非你的真正身份不是皇子而是是朝廷通缉犯?”
“若我是坏人,那么表弟你就是共犯了。”龙晏调侃道。
温冬生盯着龙晏的眼看了一阵,龙晏双目清明,没有丝毫闪烁,显然没有对自己说谎,但还是冷着脸,手指在龙晏的额头戳了一下,“你还敢说!若不是故意捉住我,我会跟你牵扯上?你最好老实jiāo代你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就是……”龙晏把此行的目的简单地作了简单说明。
“你好好的执行公务,他们为何要追杀你?”温冬生不解。
龙晏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照理说朝廷派人巡视守军是常有的事,即使军中有问题,那种过场般的巡视也不易察觉出来,可见陈陆钧并非专门针对他。至于秦显扬,明显是被蒙在鼓里。
龙晏继续问两个暗卫,“那么这两人还做了些什么?”
“回主子,秦将军下令增加巡城卫兵的数量,并配合知县府的衙役一同搜寻凶手,若发现可疑人物,便捉起来,若是反抗,就当场格杀勿论。”暗卫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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