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没动,余泽也就站在旁边愣了半天,心中有点儿五味杂陈,但是要具体说什么原因,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也就赵修平手指间有一小点亮光。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终余泽舔了舔gān涩的嘴唇,下定决心说:“你这两天――”
“你这两天就搬走吧。”余泽一下子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而后他奇迹般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算平静:“我打扰到你了?”
赵修平嗓子里嗯了一声,而后半靠在chuáng头,仰着头吸烟,喉结滚动着:
“你再住这儿不方便,离其他几层也太远,这两天就搬出去吧。”
他话里好像也没有嫌弃的意思,但是余泽突然就有一点难过。
他说:“我每天晚上做噩梦,如果别人有意见――”
除了赵修平,鹰组其他人的房间都是两人一间。
赵修平打断他的话,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你以后别看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晚点儿睡。”
余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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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余泽,你怎么来了?来找头儿啊?”
开门的人看见余泽有些惊讶地问,之后马上探头回去喊:“老大!余泽来找你了。”
紧接着,余泽就听见训练场里击打的声音停住了,过了两三秒钟,是赵修平有些气喘的声音:“让他进来。”
鹰组的训练场在距赵修平房间最远的另一侧,几乎绕了WATA整整一个大圈,同时也占地面积最大,除了场地中央的方形立柱外,整个训练场都是各种各样的沙袋、木桩、杠铃、拳击台。
余泽进去的时候,鹰组几乎所有的战斗人员全都在训练当中,一个个光着膀子练得热火朝天,唯独赵修平好像刚从中央的拳击台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不知道随手抓来的谁的衣服,刚拉上拉链。
“你怎么来了?”他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也不看余泽就问。
虽然两人的关系只是伪装,但是要在平时,赵修平总会施舍出来一点演技来应付他,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把他晾在那儿,摆明了要给余泽脸色看。
不单今天,还有昨天晚上,余泽想过了,总觉得赵修平现在的行为非常反常。
余泽:“有人说最近总在训练场附近看见你。”
鹰组战斗人员平时的工作就是训练训练和训练,赵修平每天和他们一样也很正常,但是这几天好像训练量突然加大,就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老大啊,你去哪儿怎么能都不跟阿泽说――”赵修平一眼看过去,目光如刀,那人立马哑火了,跟被抽了一巴掌似的闭嘴了。
余泽连忙打圆场:“我看你们刚刚在gān嘛?以前没见过。”
那人连忙给余泽介绍,说是鹰组自己的训练方式,还是赵修平外放以前设计的。
说着他就要给余泽演示腿法,演示到一半,见赵修平不为所动,才尴尬地问:“头儿?要不你来?”
赵修平却没回答,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拳击台一旁的长凳上,一条腿屈起,朝四周做了个手势:“今天就到这儿,你们先回吧。”
从余泽来开始,其他人的心就都悬在这里。
现在有了赵修平的话,一个个如蒙大赦,不到半分钟,整个训练场就都走空了。
余泽站在沙袋旁,整个训练场落针可闻,赵修平没有说话,余泽就那么孤零零站在那儿,像个木桩子似的,完全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说的?”
“你、我、嗯,对了,你打算给那女孩儿起什么名字?”
虽然按规定来说,WATA任何人都只有编号,但是毕竟是赵修平手下的地方,没人管束,大部分人都给自己起了名字。
妮洛说她的名字就是在来鹰组以后,自己给自己起的。
这种问题本来多会儿讨论都可以,但是qíng急之下余泽只想到了这个。
“随便。”赵修平看都没有看余泽便回答。
只有两个字。
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更让余泽觉窘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要让他开口去问赵修平,他更不知道该问什么,毕竟他也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
两个人的关系……
余泽心里突然被一种没来由的沮丧击中了,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有这种qiáng烈到无法抗拒的挫败感。
他感到心意冷,一切都无能为力。
那天在刑场的高台上,赵修平捂住他的眼睛,给了他一时的安宁,但这安宁却只维持了短短几天,就又迅速溃败。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分外沉重,一秒都不想多看,多听,只想立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从明天开始妮洛会去找你训练。”赵修平突然出声。
“训练什么?”余泽立刻接话。
“格斗。不要偷懒,我会去检查。”提起这件事,赵修平好像心qíng一下子好了许多,语气也变好了。
余泽生怕他的好心qíng又消失,赶紧顺着话说下去:“我会好好练的。”
赵修平:“嗯。”
余泽想了一下,决定开个玩笑:“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
赵修平面色一僵。
就这一僵,就让余泽感到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攥住似的。
自己不该说的,这种无聊的废话他肯定不爱听,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冒傻气儿了呢?真是傻的要死――
所幸就在他万分后悔的时候,赵修平忽然笑开了。
那样子就好像chūn水化冻一样,男人的面孔英俊地一塌糊涂,带着笑意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那我等你。”
余泽松了一口气。
―
虽然训练场对话的最后,赵修平也算态度不错。
但是就在这天晚上,当余泽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本能地去朝旁边看,却只看到空dàngdàng地chuáng铺和仙人掌从被子里冒出的尾巴尖。
赵修平又没回来。
余泽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但是完全不敢往深想,更不敢去找人。
他在哪儿?又能往哪儿去?昨天妮洛和他……
余泽想起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幕,想起昨天在赵修平身上看到的暗红色痕迹……他总往训练场去,而妮洛恰恰就是管训练场的……
余泽再也忍不住了,果断伸手把仙人掌摇醒:“死肥猫别睡了,你说我是不是……”
因为不好意思,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脸埋在仙人掌的毛中,根本听不见。
倒是仙人掌蹭一下坐起来,整个猫都懵了!
什么?!你看上别的猫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替仙人掌感谢Yubari姑娘和灰灰姑娘的小鱼gān~~~仙人掌表示吃得很满足(*ˉ帷*)这个颜表qíng像不像它的大脸!!!
第24章
当余泽第十三次被妮洛摔翻在地的时候,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真难想象你和赵修平怎么会凑到一起,你看起来就像被他绑来的。”
余泽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决定永远都不告诉这姑娘,她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妮洛看他皱眉的样子也有点不忍心,盘腿在地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你又不是他,用不着那么拼命。”
她这一句话,正说到了余泽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事qíng上。
他坐在她对面,小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正是余泽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机会。
“对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状似无意地问。
刚开始他还以为赵修平每天在妮洛那里过夜。
但是昨天聊天才知道妮洛新jiāo了一个外组的男朋友,每天晚上都不在鹰组。
“他呀,当然是训练啦。”妮洛将绑紧的头发放下来,金发铺了满身。
余泽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qíng,神色很自然,没有说谎,但是既然是普通的训练,那赵修平为什么要刻意疏远自己?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在鹰组有了正式身份,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余泽沉默下来,这么说好像也挺合qíng合理,自己现在为这种事qíng思前想后,简直就像是个丈夫不回家,每天哀哀怨怨的深闺怨妇嘛。
他下定决心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考。
然而正当他准备qiáng行忽略这件事的时候,就见对面的妮洛忽然对他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最近有点反常,是不是?”
“你知道原因?”刚才的决心转眼就烟消云散。
余泽的注意力就因为她这一句话,马上没出息地被篡夺过去。
妮洛:“不就那么一回事儿嘛。
他想让你搬出去住,假装两人毫无关系,但是又想让你在鹰组立足,又不能把这件事装得太刻意。
哈哈哈哈,也是为难他了,一层出身的人都有感qíng缺失,做这种事qíng不要太明显。”
余泽还是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时的妮洛才终于从嬉笑中平稳了神色,她坐直身体,声音压低,郑重地说:“因为他就要上英雄台了。”
余泽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妮洛:“前段时间突然从九层传出来的消息,这次乔伊斯先生出关后要提前办英雄台。
哦,我知道一层也有英雄台,但是我说的是整个WATA的比赛,要从所有人中决出胜者,上上次的冠军是赵修平,上次他在外放,冠军是零九。
所以这次的决赛,可能就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
说到这里,余泽好像是有一点明白了。
妮洛从地上站起来,拿了一根棍子随手摆弄,半真半假地说:“看来他把你是保护得真的很好,连这种最关键的事qíng都不和你说。
哎呀,真是羡慕死我了。”
听她的语气倒是听不出半点儿羡慕。
妮洛说,每过几年,整个WATA都要按乔伊斯先生的意思再办英雄台,而这种竞技比赛,没有规则没有界限,只以战胜对手为第一目标。
胜者,就像当年的赵修平和零九一样,可以在整个WATA翻云覆雨,连带背后的组员都可以蒙受荫蔽,但是失败者往往都身受重伤,当场被打死的也数不胜数。
“赵修平是上上届的擂主,尤其他现在已经老了,肯定有很多人要挑战他――”
余泽:“他年纪大?!他才二十九!”
余泽完全没办法想象WATA居然会管一个二十九岁的人说“老了”,他毕竟才二十九!
“那又怎么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妮洛神色有些不屑,“二十九,零九可是比他年纪小得多,零九和你差不多大,正是年轻的时候。
我看整个WATA现在也没几个支持赵修平,他的年纪放在那里,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在WATA,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过了巅峰就是死,没别的出路,就算他能勉qiáng从英雄台上活下来,也要被零九折磨,不如拼一把,早死早了断。”
说这句话的时候,妮洛的神色十分冷酷:“他带你来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乔伊斯先生要提前一年办英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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