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杜平不是这个意思!”杜平听了这钟馗这番见外的话,忙解释道:“只是担心,小妹她……她是否肯信我。”
钟馗轻叹一声,道:“贤弟将那枚相生结给她看,她自会信你。”
杜平这才想起那枚从钟馗尸身上找到的相生结,紧忙在袖袋中摸了摸,相生结竟然不见了。
杜平又在怀中腰间四处摸索着寻找,却怎样都找不到,心下一急竟从梦中急醒过来,猛的睁开双眼,便望见眼前悬着那枚相生结。
杜平的父亲好奇的盯着手中拎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女子盘结的物件,难道说儿子去京城赶考的这一遭有了艳遇不成,为什么身上多出来这么个东西?定qíng之物?祖传信物?看来这女子家中条件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拿个红绳结子做抵押……
“还给我!”杜平一把将相生结从父亲的手中夺过,顺手塞到枕头底下。
杜父被杜平的举动气的瞪圆了双眼,不就是一个破绳结子吗,从小到大老子什么没给过你?竟学会和老子抢东西了!杜父才要张口开骂,忽然意识到什么,竟笑得一脸乐开花,
“平平啊,你可算好了!”
杜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珠转了转,一梦义兄钟馗之后,杜平的郁结病症竟然奇迹般恢复了,难道是钟馗的冤魂帮他驱走了病魔?
“平平啊,你是瞧上哪家的小姐了,为父这就给你准备聘礼去!”
杜父见杜平真的痊愈了,不禁喜出望外,早将方才杜平抢走相生结的气愤变成了兴奋,儿子肯娶妻,他当然等着抱孙子了。
杜平白了父亲一眼,毋庸置疑的回道:“没有!”
杜父纳闷的问道:“哎?那方才那个绳结子是……”
杜平道:“那是儿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同学的贴身之物……”
“哎呀!不得了,平平啊!为父可就只你这一根独苗,千不该万不该,平平你千万不能娶个男人回来啊!”
杜父惊叫连连,杜平没好气的哐当一声躺回到chuáng上,气急败坏的回道:“爹!你不要胡思乱想行不行!”
杜平将与钟馗在觉生寺相识,一同进京赶考惨遭生死离别,以及方才钟馗托梦与他的事仔仔细细的讲给了杜父听。杜父听完,气的出了三口长气,大叫道:
“气死为父也!就说那乌guī王八皇上和尚什么什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平惊的蹿起来捂住杜父的嘴,急道:“爹!你小声点儿,叫人传了出去,告你个侮rǔ朝廷,可是要遭灭门的!”
“哦哦哦……”杜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也不知何故只要在儿子面前,杜父就控制不住经常失态,调整了一番后,杜父悄声问道:“这么说,你那位仁兄是将他的小妹托付于你了?”
“嗯!”杜平神qíng染上些哀伤,可怜的钟家,怕是只剩下了钟小妹一个人。
“平平,你明天多带些银子去瞧瞧那钟姑娘,实在不行就接来咱家住,为父认她做gān女儿,给她丰厚的陪嫁,也让她风光风光!”杜父坚定不移的说。
杜平白眼望着父亲,无奈的回道:“爹,你认的gān女儿数都数不过来了,也不怕她们成家之日就是你倾家dàng产之时?”
杜父眨了眨眼,怯懦的回道:“啊……这样……说的也是,那就……你看着办吧!”
……
黑白无常自从升了鬼君之职,在鬼吏中的身份地位仅次于十殿阎王。做拘魂鬼使之时,连门神神荼郁垒都敢拦截,如今做了鬼君,皇城宫殿也没了阻挡。
可是,这扈国的三宫六院都转了个遍,连带着郊外荒地中的那座孤坟,却仍旧没有发现钟馗的魂魄。
谢逸轻锁着眉头,依旧不甘心的在皇城中四处飘飞着找寻。范皓紧随在谢逸身旁,默默的陪着他。
谢逸思虑片刻,出声问道:“无赦,你说钟馗他能去哪儿?”
范皓随口回道:“必是生前有实在未了的心愿,也或者他是想做个孤魂野鬼吧。”
谢逸诧异道:“不是说他撞死在正阳殿上,为何这宫中却像在准备喜事?就不怕冲撞了煞气么?”
范皓扫视一眼四周,点头道:“的确有些怪异,这扈国纵使再小,礼部也不会不懂这些禁忌,况且礼部侍郎卢启新死,钟馗死煞也不过七日,竟要cao办喜事,确实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谢逸忽然旋身降落在宫墙上,眯起双眼紧盯着宫墙甬道暗处一角,悉悉索索蹿出个黑影,急匆匆的朝前走着。
夜半三更的皇宫中,此人竟能成功的避开侍卫的巡逻,跑到这皇宫的角门来,想必非jian即盗。
谢逸并非想要行侠仗义,只是这人的古怪行为令他心生疑窦,看装扮像是个宦侍,这大半夜的出来想要做什么?
范皓也降落在一旁,顺着谢逸的视线锁定在那个鬼鬼祟祟的宦侍身上,只见那人悄悄的将角门开了个口,探出头去yīn阳怪气的学了两声猫叫。不一会儿的功夫,墙外街边出现了另一个黑影。
谢逸与范皓看着这一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会面,只听墙外那个黑影悄声问道:“小木,这么急唤我来做什么?”
被称作小木的宦侍悄声回道:“刘叔,再过几日,小木要代替五皇子殿下去迎纳王妃,劳您转告我爹娘,小木以后怕是不能再回去看他们了。”
刘叔大惊道:“啊?你不是说五皇子殿下快要病死了吗?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木悄声道:“刘叔,你别问了!”说着,小木将怀中抱着的一包东西塞给刘叔,叮嘱道:“这是小木在宫中这些年攒下的一些积蓄,烦您转jiāo给我的爹娘,就说万一小木再没机会出皇宫了,请他二老用这些银子买个下人伺候送终吧!”
刘叔还要再问什么,却被小木一把推出去老远,哽哽咽咽的泣道:“快走吧,被人发现就没命了!”
角门悄声闭合,会面就此结束。名叫小木的宦侍又顺着原路悄悄的钻进了甬道尽头的黑影里。
谢逸转头望向范皓,范皓笑了笑道:“这皇家宫苑之中,yīn谋宫斗一桩桩,不是你我该管的事qíng。”
谢逸不语,却从宫墙上旋身落下来,追随着小木的身影飞进了皇宫深处。范皓诧异他今日怎么对这皇室宫斗感了兴趣,却也不多问,只随着他一并跟了上来。
廊瓦飞檐的皇家深宫后院,小木悄悄的钻进一处僻静的宫殿中。
第58章 七星灯阵
病入膏肓的五皇子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榻前这个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面孔,虚弱的问道:“小木……事qíng可办妥了?”
闻听五皇子关切的询问,小木噗通一声跪倒在五皇子榻前,泪流满面的哭道:
“小木只因与五殿下容貌相似,自幼便被五殿下收在身边庇护,如今殿下又要小木代替您纳娶王妃,小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哭什么?”面色萎huáng的五皇子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好,倘若明天我就死了,你正好代替我好好活着……咳咳咳……”
“殿下!”小木惊叫一声,扑过来为五皇子轻拍着后背。
猛烈的咳喘了一阵,五皇子气色更显颓败,却qiáng打jīng神的叮嘱道:“我本不想死,奈何阎王催。如今有你替我活着,我反而放心了呢……只是担心……”
小木轻轻顺着五皇子的胸口,却满脸焦虑的劝慰道:“五殿下您好生躺着不要再说话了……”
五皇子扭头望了一眼小木俊朗的面容,无力的笑道:“我听说那新科状元是因为面目丑陋被卢启他们嘲讽,才撞死在了正阳殿上,我担心小木你未来的王妃……是个丑妇。”
小木噗嗤一声不怒反笑,仍旧一下一下顺着五皇子的胸口,回道:“丑也好,美也罢,小木心中只有五殿下,五殿下要小木怎么做,小木就怎么做!”
五皇子也被小木的话逗笑了,禁不住缓缓伸过手来捏了一把小木的脸,正要嘲讽他的愚忠,却忽然瞥见门口处站立着一对黑白衣装的身影,不禁看的呆住了。
只见那黑衣人英挺伟岸,相貌奇俊,摇着一把墨金的骨扇,高耸的官帽上绣着‘夺魄’二字,再看白衣人身段清奇,鹤翼的银质cha肩威风凛凛,素白的官帽上标着‘拘魂’二字,只是鬼面凶相十分可怖。
五皇子看见了黑白无常竟不害怕,好似明白自己大限已到,虚弱的扯起唇角微微笑道:
“小木,你可曾听说过yīn曹地府有拘魂夺魄的黑白无常?传说那黑白无常风姿仙致,其实……并不全是……”
小木顺着五皇子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却只看见紧闭的门扉。不禁转回头来纳闷的问道:“殿下,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怕是要走了,小木你多保重……”
话毕,五皇子双目缓缓闭合,伸出去的手猛然垂落,无奈的解脱了病魇。
“五殿下!!!”小木惊号一声,伏在榻旁呜呜的恸哭起来。
安静的等待了片刻,果见五皇子的魂魄缓缓的从ròu身上分离出来,朝着黑白无常行了个客气的见礼。
范皓微微的笑道:“必安,怪不得你随着这小内侍一路跟来,竟是发现他身上沾染着将死之人的气息么?”
谢逸回道:“这不是生前时,师兄教我的术法么?怎的又把功劳都推在必安身上。”
范皓宠溺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只是仔细的扫视了一圈殿中四周的摆设,却不由的皱起眉头望向五皇子,求证的问道:“殿下可是研读过玄远之学?”
五皇子见问,诚恳的点了点头,和善的笑道:“这位鬼大人怎知我读过玄学?”
范皓了然笑道:“殿下岂止是读过,应该是十分jīng通吧?但是不知殿下在自己寝殿内设置这七星灯阵,是在为谁借命?”
五皇子神qíng一滞,呆呆的望了望四周墙壁上有序排列的七盏烛火壁灯,轻叹一声,回道:
“鬼大人既是看出来了,我也就不再隐瞒,父皇他身患恶疾……可是扈国……不能没有父皇,我也不能没有父皇……”话到此处,五皇子突然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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