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王的允诺生了效,这何茅每次采花都能侥幸得手,可他却没想到,每次的侥幸都耗损着他在阳间的寿命,直到有一天傍晚来临……
华灯初上的廉州城某家酒楼的三楼上,何茅正在独自灌着huáng酒,已喝的有几分晕醉了,忽然听到街上噪杂的起哄声,他好奇的踉跄着起身,趴在三楼的栏杆上朝着街上瞧去。只见几个侍卫并两个小厮护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从街上路过,直引得众人围观欢呼。
何茅揉了揉俩眼细看,登时哈喇子流了一下巴,原来那佳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千金难求一见的某jì馆头牌小倌名唤青宁的。
传闻这青宁小倌色艺一流,chuáng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何茅曾夜潜在屋顶偷看过他一次就垂涎了三尺。可惜这青宁在jì馆的居所总是被众多看院守护着,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难道这是老天赐给他的绝佳机会?这妙人怎么大晚上的从jì馆里出来了?
何茅激动不已,趴伏在三楼栏杆上的身子不由得暗自前倾着。没成想这家酒楼的栏杆过于老旧早该修补了,竟没能承受住何茅的激动,吱嘎一声粗响断裂,何茅淬不及防的随着栏杆一同摔落,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享年二十岁整。
……
四鬼吏到了阳间,顺着冥荧丝找寻过去,只见街市中间围着一圈儿人,冥荧丝就隐在了那圈儿人群中。
四鬼吏闪身穿过人群朝地上一看,只见冥荧丝牵连的何茅ròu身,四肢大张的瘫烂在地上,双眼翻着白,嘴角却噙着贱笑,一滩血沫子流了满地。
罗刹扫视一周,暗叫不好:“糟了!我们来迟一步!”
原来,四下里只剩了何茅的ròu身,却不见了他的魂魄。因为何茅的魂魄竟是追随着那青宁玩去了。
四鬼吏正疑惑间,忽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议论着:
“那头牌小倌长的可真不赖,想是被御史大人招唤去了,此人定是为了看那小倌,一时痴迷才坠了栏杆,也真够痴qíng的!”
“野j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谢逸闻听这番议论,略加思索片刻沉声道:“速去御史府看看。”
……
雕梁画栋的御史府第奢华壮观,沉垂的廊檐却显得肃穆端庄,使得整个御史府看起来竟有一种yīn阳不搭的违和感,也不知是哪个不懂风水的土工设计建造的。
四鬼差正待穿过紧闭的御史府大门进入,忽然从门上幡然跃下两名身着斑斓战甲的天将。一将手持金色战戢,一将手持浑铁点钢叉,正是守门的神荼、郁垒两位门神。
神荼郁垒不容分说,神qíng威严的挡在了大门前。
“站住!尔等鬼差何故擅闯御史府第?”
罗刹忙朝两位门神赔笑道:“神荼郁垒,你们不认得我啦?我是马面啊!”
话毕,又将耿傍一把薅过来招呼道:“这是牛头!”
神荼瞥了他们一眼,金色战戢向前一横,冷声道:“我等怎会不认识马面牛头二位鬼将,只是不知你们来这御史府做什么?”
“自然是进去拘魂魄啊!”
罗刹见他们不肯放行的样子,不免有些郁闷。神荼郁垒原本是冥界一对鬼使,只因天界缺兵,提拔升天去做了门神,现在却大有一番瞧不起鬼的傲慢。
“御史府内无人亡故,你们找错地方了,走开!”郁垒冷喝一声,划下浑铁点钢叉就要驱赶他们。
第6章 屋顶有个采花贼
罗刹正待发飙,惊见神qíng冷绝的谢逸突然祭出锁魂链,哗啦一声脆响,竟将神荼郁垒朝他们划伸过来的战戢与钢叉锁了个结实,顺势猛然一带,两柄天界神器便飞甩到了一旁。
“大胆!”
神荼郁垒同时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冥府鬼差竟敢忤逆他们这对儿神勇健壮的守门天将,不由的愠怒道:
“小小鬼差胆敢造次!还不快滚!”
范皓与罗刹耿傍也被谢逸一言不发却突然出手相抗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想劝阻拦下,不承想谢逸听了神荼郁垒不堪入耳的训斥后,清冷的眸子陡然圆瞪,唰的扯回锁魂链,飞速锁向了神荼郁垒的脖颈。
链风挡不住,两个门神天将瞬间被头挤头的箍栓在一起。
“必安!”
“谢鬼使!”
“放……肆!”
劝阻与震怒声同时惊响,谢逸居然理也不理,径直栓扯着神荼郁垒朝御史府内拖拽。
范皓连忙跟上,罗刹与耿傍对望着眨了眨眼,也慌忙跟了上去。
“你放开!你这只鬼要倒大霉了!”
“大胆!你竟然羞rǔ天将,你……”
神荼郁垒脸色极是难看,被栓的脸贴着脸,还被无qíng的拖行着,却苦于没有办法解开冥界圣器锁魂链,也只能又羞又怒的叱骂着。
谢逸懒的回应,像抻着两条不听话的犬一般,径直朝前走着。
门神天将肩负着守卫门户之职,不成想却被鬼差破门而入,这倒也能忍,但被qiáng行的láng狈拖拽却实在是丢大了神面儿。
郁垒气愤的叫道:“若再不放手,事后必将上禀天帝,治尔等大罪!”
神荼却羞愤身为两大天将竟然gān不过一个鬼差,这事若传扬出去,那可是六界里最大的笑话。
虽然这白衣鬼使出手没轻没重,好在也算是奉公办事。所以神荼官腔官调的恐吓道:“阳间政官府第乃是浩然正气之所,上受天庭庇佑,尔等竟敢随意擅闯且羞rǔ天将冒犯六界规制,不怕受三界火狱之刑吗?”
后方跟着的三位听了神荼的话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罗刹与耿傍,他们深知这三界火狱之刑有多恐怖,天界金之炽、阳间赤之炎、冥界紫之焰同时焚烧,不论是人是鬼还是仙,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灰飞烟灭!
传说千万年前,九天神族的千重神君与东华帝君都无法承受,更何况一界弱小的冥府鬼使?神荼搬出三界火狱之刑来震慑他们,有可能这御史府内真的没有他们要找的何茅魂魄。
没错,有守门天将在,何茅的魂魄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这御史府呢?但他的魂魄如果没进这御史府,又能去了哪儿呢?
谢逸对神荼郁垒的恐吓并不畏惧,却不愿真的惹上祸端再牵连范皓他们跟着受罚,便停下脚步,清冷的望向被锁魂链锁住的两天将道:
“二位既是天将,出口毫不客气,是为不尊;阻拦我等奉公办事,是为不明。既是不尊不明,又怎配做这天界天将?若要治罪,由我谢必安一力承担!”
神荼郁垒听了谢逸这番话登时恼羞成怒,正准备抛开尊贵身份对这不知眼高手低的小小鬼差破口大骂。
忽然,御史府内室中传来几声yīn阳怪气的调笑。
“大人啊,您轻点儿……哎哟……疼!”
“小ròu儿,可想死我啦,快让大人我慡慡!”
两句轻薄话,不仅让四鬼差转移了注意力,就连两位天将都竖起了耳朵。
这是……阳间御史大人在狎戏青楼小倌的香艳戏码?好巧不巧他们几个正好站在了御史内室的附近,清清楚楚的听到房间内传来的yín.靡声。
“哎哟……大人呐!给条活路……”
“小乖乖,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
一瞬间两位天将煞白了脸色。
罗刹嗤笑一声道:“浩然正气之所?你们天庭护佑的就是这等浩然正气的阳间人臣?”
“你!你!”
两门神登时语塞,他们的职责只是守护大门而已,哪里料到这内室竟是别有chūn光呢,如今亲耳听到这番yín词艳调,自知理亏,也就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气焰嚣张,不由得垮下脸来。
谢逸见他们不再争执,施咒解了锁魂链。四鬼差围绕这间内室里里外外寻了一圈儿,除了jiāo叠在大chuáng上的两条yín.靡jiāo合的*之外,竟然真的没有寻到何茅的魂魄。
两门神总算寻回点儿面子,不悦的解释道:“我们没骗你们吧?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魂魄!”
范皓盯了神荼郁垒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敢问二位天将,既是庇护这一方之地的安宁,可曾听闻过一个叫何茅的人?”
“何茅?这个名字的确听着耳熟!”神荼略加思索片刻,脱口道:“想起来了,前两日府内御史官曾在大门口与一位县衙提起过,这何茅不是县衙正在拘捕的采花贼吗?你们要拘的竟然是他的魂魄?”
“采花贼?”范皓疑惑的思索片刻,转头望向谢逸。
谢逸听了神荼的话,又见范皓寻证般的望向了自己,瞬间明白了范皓的猜测与自己方才的推断是一样的结果:这何茅乃是采花贼,怎么可能行走正门?
想到这里,谢逸毫不犹豫一个纵身跃上了屋顶,范皓紧随其后,余下牛头马面并神荼郁垒纳闷的望着这一对儿黑白的身影。
阳间明朗的月光下,谢逸无声的落定在御史府内室的屋顶廊檐处,与一同落在他身后的范皓朝前细看,果然不出所料,屋顶上趴伏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何茅正激动不已的朝室内窥视着,作为一个魂魄来说,他揭不动瓦片,但其实不用揭瓦片他一个魂魄也能看见。他甚至没必要偷趴在屋顶上,直接登堂入室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可他习惯了这种采花贼惯用的偷窥方式,哪怕是做了鬼,依旧恶习未改。
室内jiāo叠的chūn光,小倌赤.luǒ的躯体,无一不刺激着采花贼何茅的神经,刺激到使他将生死都置之了度外,或者说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已阳寿到头成了短命鬼。
突然身后呼啸风响,一条银光闪闪的锁链御风而来,不偏不倚正锁在何茅的脖颈上。
何茅纳闷的低头看了一眼冰凉的银链子,又诧异的顺着银链飞来的方向回望过去,在看清楚的一瞬间,何茅的哈喇子不自觉的滴答成一条线。
那小倌青宁算什么?这银链子的主人才是真绝色!
这哪儿是人啊?这脱俗的模样,鹤般孤傲的身段儿,这简直是九天上谪下来的神仙……不不不,神仙都没他好看!
谢逸只是锁了何茅的魂魄,却并未用力抻拽,没想到何茅的魂魄竟自行朝他所在的方向奔扑过来。
眼看就要扑到他身上,却见一柄墨金长.枪划破月空之色,无qíng的将何茅魂魄挡在了三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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