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然是陈落户。
原来他们两个都在这里,不过看他面色苍白,脸上满是鼻涕和污垢,竟然像是疯了。
“落户!”我大喝了一声,他毫无反应,转着脸就朝我冲过来,手里闪着什么利器的寒光。
通道很窄,我躲了几下,抓住了他的手,一下把他压贴到了墙壁上,手电也滚到了一边。
混乱间,忽然有手电照过来,接着王四川和马在海跑了出来,立即上来帮忙,三个人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我心中一安,力道顿时放松了些。
陈落户不愧是从基层做上来的,身体非常qiáng壮,只是这一松已经够他手脚乱扭把我们都挣脱了。三个人挤在这条通道里本来就很局促,又要戒备他手上的利器,一下三人都没敢近身。陈落户乱挥着手把我们bī开,扭头朝黑暗里狂奔而去。马在海立即要追,马上被王四川喝住了,追这么一个疯子太危险了,何况我们已经抓到了一个袁喜乐。
我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这时才觉得胳膊开始持续地疼起来,捡起摔裂了的手电筒一照,就发现整只手几乎被血染红了,伤口是一个星状的血dòng。
那好像是一把老旧的军用刺刀,没想到那东西隔了这么多年还那么锋利。
马在海立即帮我止血,王四川看着陈落户消失的方向说道:“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人说疯就疯,他娘的陈落户好好的怎么也这样了?”
我看了看袁喜乐,她躲在角落里,吓得全身发抖,头埋在膝盖里,不由得也心生恐惧。这批去苏联的人也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铁娘子,竟然会怕成这个样子。我对王四川说道:“陈落户本来就胆子小,这地方邪气冲天,换成我一个人,肯定也扛不住要疯,倒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四川摇头:“你疯了会拿刀捅人吗?你着刚才他那样,那不是吓疯的,我的手都差点被他砍下来,那刀刀都是杀手,要不是我下手重没留力牵住了他,你可能就挂了。”
我回想刚才的过程又是一身冷汗,王四川看了看四周:“邪门,长生天保佑,这地方一定有什么蹊跷,我们还是快点出去。”
“该不是被日本鬼子的鬼附身了吧?”马在海冷不丁冒出一句。
王四川和我看了他一眼,我说:“这个世界哪有鬼,我们是唯物主义世界的成员,这种思想就是怪力乱神。”
“难怪你当不上班长。”王四川数落了一句。
马在海不说话了,我有点心里发寒,不管是邪门还是鬼魂,这几个疯子让我感到非常不安,这大坝里最可怕的事qíng,也许我们还没有遇到,再不离开,也许我们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四川走到袁喜乐面前,又尝试安抚了她一下,发现完全没用,她基本不敢和你对视。王四川一走开她就抖得更厉害。和之前完全一样。
看来想从她身上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是不可能的。
看着通道的四壁,王四川就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陈落户找回来,在这种地方,他那种状态撑不了多久,而且qíng况这么复杂,如果放任他不管,他活着出去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虽然有段时间我已经忘了他的存在,但毕竟是战友关系,在地面上休整的那一个多月时间,称兄道弟的人的生死,不是那么慡快能作决定的。
我们那个时代,抛弃战友要背负qiáng大的心理包袱,在当时的电影中,这种行为被无数次批判过,里面的那些角色基本是看上去像小人的人扮演,让人鄙视,所以那种犹豫念头的产生,让我非常矛盾。
而实际分析下,就算找到了陈落户,把那么一个疯子弄出这里,也是一个巨大的拖累。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暂时放弃他,先离开这个区域,到时候可以让王四川带着胶片先走,我们自己再做打算。
我看着袁喜乐,暗想袁喜乐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肯定不是通过我来时的通风管道,这说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这里肯定另有通道出去,而且很可能就在这些走廊里。
想到这里,我就想起了当时他们两个人失踪的时候,看来他们真是在黑暗里偷偷跑出了那个沉箱,可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袁喜乐疯了也就算了,为什么陈落户也跟着跑了出去。
袁喜乐非常了解这里,在雾气刚起来的时候,她带着马在海和陈落户逃进了沉箱,是因为她知道沉箱是安全的,然后沉箱沉到大坝底下之后,她立即跑出来,跑到了这里来,这肯定是有理由的。
为什么?
我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念头和这里各种日本人用途不明的设施,以及日本人留下的奇怪痕迹,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看来,这大坝里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威胁。
十、大坝中的神秘威胁因为担心袁喜乐再次跑掉,我们不得不把她押起来。
虽然我有点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陈落户的样子,这种变化一定是极其邪门的,我不想步他后尘。
我不知道陈落户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攻击我们,我们只能加倍小心,我看着袁喜乐,希望她能给我们一些提示,王四川则在这块区域开路寻找。
一路往前走,通道错综复杂,这一次我们观察得非常仔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地方,和大坝的其他地方很不一样。
这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无法形容的痕迹,之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水泥都是发huáng的,但这里的水泥壁上,全是一块一块的黑色的东西。
这些黑色非常奇怪,既不是血,也不是油漆,好像是从墙壁里渗透出来的。在手电的照she下,显得这里的墙壁上都是腐朽的烂斑。这种感觉,好像是大坝已经从这里开始腐烂了起来。
边走边想,四周静得我身上的汗毛都开始立起来,一直走到一个岔路口上,袁喜乐忽然不走了。
我推她她也不动,而是看向其中一个路口,那里漆黑一片。
“往这里走?”王四川问,袁喜乐依然不回答,但是我和王四川对视一眼,把她往那个路口推去,她倒不挣扎了。
我心中一喜,给王四川使了个眼色,我们就往那个路口走了进去。
走进去没多久,发现里面比外面要cháo湿很多,到处是水,一脚深一脚浅的,墙壁上黑色的霉斑到处都是,有一股非常浓重的气味。我们继续走,发现积水越来越深,都没到了小腿上,水很浑浊,被我们一走动就更加的脏,最底层的沉淀物都被我们踩了起来。
绕过几道复杂的弯,我们看到了这些水的来源,有一堵水泥墙被砸掉了表皮,露出墙里一大堆生锈的水管,下水管上有一道裂fèng,水就从那里渗出来。
出水量不大,但这么长年累月地流,积水是难免的。在水管墙的尽头,是被木板封死的一个房间口,泡在水里和水面附近的木板烂了,露出一个dòng。
我们爬进去,看到里面是一个大概卡车后斗那么大的房间,房间里全是水,水里有三张铁chuáng,上面放满了东西。
王四川检查了一下,都是我们工程兵的设备,在一件帆布包里,我们翻出了袁喜乐的工作本和一本俄语书。
马在海在上面找到一把手枪,看样子是袁喜乐的。
“找找出路!”王四川立即道。我们在房里找起来,这里有袁喜乐的东西,她就从这里进的,可是找了半天,我们就绝望地发现,这个房间是全密封的,就连通风口都没有。
“邪了门了!”王四川往chuáng上一坐,看着袁喜乐就道,“你他娘带我们到这里来gān吗?“
袁喜乐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爬到chuáng上,缩到了角落里,看着一边发起了呆。
满怀希望落空,我有些愤怒,叹了几口气,也想休息一下,马在海就叫道:“哎,有东西吃!”
我转头看到了马在海在翻那几只军包,从里面拿出几只罐头丢给我。
我一看,我们也有一样的,不过没这么多,看来袁喜乐的伙食标准比我们好多了。
不提不觉得,提起来我还真觉得饿了,几个人就开了罐头,王四川解开袁喜乐的绳子,也给她开了一罐,放在她面前,可她并没有吃。
我吃着吃着,看到一边的水下,沉着一些什么东西,伸手去捡,立刻发现那些都是吃剩的罐头皮,等我一个个拿起来再数,竟然有十几个。
“你gān吗?”王四川不解地问。
“你看有这么多罐头,看来她在这里待了很久。”我道,“这里应该是她的避难所,她还真躲在这里。”
继续寻找,从污水下,我捞起了起码三十只罐头,堆成一座小山,以工程兵大队的设备,一个人最多带五只罐头(罐头比压缩粮重得多,带太多非常吃力),这里这么多,起码有七个人的份。
看来躲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谁。
这就让我有点奇怪,这是一个cháo湿、肮脏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房间,整个房间都积满了污水,如果需要找躲藏的地方,外面很多房间也可以,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我想起袁喜乐消失时的qíng形,现在能确定她一定是在黑暗里用什么手段逃离了,然后她跑回了这里,躲到了这个房间里,显然她认为这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袁喜乐比我们都了解这里,她认为这里安全一定有理由,这倒让我放松下来。
这里有张双层大chuáng,chuáng脚泡在水里已经烂了,所以很不平稳,这里cháo湿的气味倒不是无法忍受,但现在显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快速吃完东西,抽起烟,qiáng打jīng神打算立即继续行动。
现在敌特肯定已经发现我们逃走了,我们没法估计他下一步的举动,接下来就看谁的脑门亮了。马在海从袁喜乐包里又翻出了一些吃的塞到我们自己的包里,之后就拉起袁喜乐让她走。
结果这一次袁喜乐完全不配合,一下缩回角落里。
王四川伸手进去,像老鹰抓小jī一样把她抓了起来,她开始拼命挣扎,大声尖叫,王四川被她抓了几下,只得松手,她一下又缩了回去,开始发抖。
王四川痛得直咧嘴,看了看手上的抓痕,就有点恼意,想硬把她拉出来,我顿时觉得不妥,拦住他,示意我来。
说着我尽量以友好的表qíng靠近chuáng角里的袁喜乐,轻声说:“袁工,现在我们要带你出去,我们是自己人,你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袁喜乐看着我,表qíng仍旧惊恐,没有一点变化,随着我的靠近,她抖得更加厉害,表qíng扭曲得让我心惊。
“别怕,别怕。”我想起在伊犁的那几年学会的辅导方法,动作特别慢地挨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在这里折腾了那么久,她身上的味道也不会好闻到哪里去,但是我抓住她的手,那种女xing皮肤的细腻柔润,让我心中一颤。在地质队长年的深山老林生活里,女人非常少,别说恋爱牵手,就是见到异xing的机会都非常少。我的心跳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好在我背对着王四川他们,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我镇定了一下,摒除了一些杂念,才把她拉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的语气,她真的平缓了下来,呼吸渐渐正常了,愣愣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点头对她道:“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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