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照片,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手势。
蓝庭道:“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她就在这些照片里——”
我继续看着她,“这里没有她。”
“有她,大部分的照片里都有她,她是一个很喜欢拍照的人,我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是以她作为焦点的。”
我忽然有点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敢相信,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继续道:“但是,等我洗出这些照片之后,我发现,她竟然没有出现在照片上,甚至那些我绝对可以肯定是为她而拍的照片上,都没有她。”
我吸了口凉气,看了看那些照片,第一时间思考的不是这可能不可能,而是她是不是在玩我。经常听说写悬疑小说的作者会把自己也写得神经掉,难道蓝庭已经赶稿赶得崩溃,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想的区别了?
但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看不出一丝的迷乱。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你的朋友有意回避了镜头?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其中有一个人的朋友失踪了,等他想找一张那个朋友的照片做寻人启事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从来没有留下正面的影像,在所有的照片中,那个朋友都有意的回避或者直露侧脸。”我说道,我只能尽量先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而避免自己想要离开的冲动。“最后他们发现,那个朋友其实是一个特工,受过这种躲避拍摄的训练。”
“那本小说就是我写的。”蓝庭看着我。“那只是小说,而且这里不是侧脸就行的,你要完全回避掉所有的镜头是相当难的。”
“但是……”蓝庭忽然做了个手势:“老关,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希望你相信,我只是想问问你,在摄影上,在什么qíng况下,这种现象会出现。”
我想说的事做梦饿时候,但是还是忍住了,想了想,算了,我就奉陪到底吧,正色道:“你那个朋友,自己本人很正常吗?你能看到她?”
“当然。”她点头,“否则我会先疯掉。”
我道:“从理论上,照相机的照相原因号人眼的成像是一种原理,所以,人眼能看到的东西,用照相机也应该能拍到,人的影像产生式因为光线照she到人身上然后反she到了感光器械中,要让一个人在照片中看不到,就必须单独使得这个人身上的反光无法在照片上曝光。”
她眼睛一亮:“就是说有可能?”
我微微摇头:“某些特种镜头能做到这一点,比如说,有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ts相机,但是这种镜头不太可能达到穿透人体的效果,因为穿透衣服只是穿透一层单纯的棉织物,人体是很复杂的,包括骨骼,皮肤,脂肪,肌ròu,如果能穿透这些东西,那么,人身后的背景,书,椅子,沙子什么的同样也能穿透,那就什么都不可能拍出来,何况镜头是无差别的,如果你的朋友拍不出来,其他人也拍不出来。”我斩钉截铁的和她说道:“所以,你说的这种现象,在物理学上是不可能成立的。”
她的眼睛一下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但没有表现的太过失望。
我继续道:“这些照片看上去非常正常,没有一点问题,我觉得不可能被人做了手脚。如果
你非要说上面少了一个本该存在的人,那只有用灵学来解释了,那就更不可思议了,所以这件事qíng只可以说是你弄错了。”
她摇头,抿了一口茶道:“真的没有任何能做到这种效果的可能,哪怕非常复杂?”
我摇头:“一定是你弄错了。”
她苦笑:“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但这事qíng是我亲身经历的,不是你说弄错了我就能骗过自己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点恼怒,感觉这一定是一种戏弄,不管她的眼神多么认真,这一定是一种戏弄,她一定是在我们几个人中找了一个看似最容易得手的人,来做了这个恶作剧。
金庸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我时一个敏感的人,就因为敏感而单纯,所以我在读书的时候经常受到这种戏弄,所以我自认为我能够立即识破这种谎言,没有想到在我成年之后还是会上当。
我看着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想着怎么处理,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件事qíng。
蓝庭继续说着:“关老师,你也别琢磨了,就当我说了个笑话,不过希望你能另外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你的朋友,我想再去一次巴丹吉林。”
我皱起眉头,“再去一次?”
在等一个驴友团太花时间了你刚才说你在那边的关系很姨,我想你能介绍几个可靠的人带我进去,我想回古潼京,爬到这个石头上看看,到底上面有什么东西,让叨叨出这种问题?”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我一下得十分不靠谱,她想要再进沙漠,而且看样子想快进快出,为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qíng,她竟然郑重其事地在向我请求帮助,这就有点问题了。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蓝小姐,我觉得,你最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长期的写作会导致判断失常,我经历过这种过程,我觉得你有点入魔了。”
我盼望着她能够生气,能够甩我一个巴掌或者把咖啡泼在我脸上,这样至少我们的jiāo谈可以结束了。
但是蓝庭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失去和我jiāo谈的兴趣,脸色有些苍白,我看着她收拾起那些照片,然后用很轻的声音道:“谢谢你关老师,对不起耽搁了你的时间。”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我忽然有点不放心,问道:“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似乎心思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想了想,追问道:“对,你gān嘛不直接去问叨叨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何必要再进沙漠?”蓝庭头也不回的走出茶馆,道:“已经不可能了。”
回到家里,我把整件事qíng在想了一遍,总觉得非常不妥当。
世界上有很多不凡人,他们对于事物的反应很不一样,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够接受这种事qíng,但是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既然这件事qíng真实发生了,那么我不能当成不存在。
我想给出版商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qíng,毕竟既得利益方是他,但是一想,我答应过蓝庭不把这个件事qíng告诉其他人,就把电话放下了。可是左思右想,我还是不放心。
首先我前30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这种事qíng一般都是恶作剧,所以我认定这个把事是假的,但是我看她的表qíng又不像是在戏弄人,最有可能的qíng况是,她的jīng神状态出现了异常。
这种事qíng我并不是每一次碰到了,我的大伯就是一个例子,他是写文革小说的,后来得了抑郁症,写小说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所以我们一家都选择了摄影,没有碰文字的创作。
这件事qíng,我必须让她身边的人注意起来,这个人应该和她关系很好,能够关心她,而且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会让蓝庭觉得难堪的,但是,我对蓝庭并不熟悉,找谁呢?
我想起了叨叨。
作为蓝庭这个离奇故事的女主角,她既是蓝庭的好友,那次沙漠之旅她们又能是同行,非常合适。
我之所以能在照片中认出她,是因为她和我的杂志有联系。所以找到她并不难,我考虑了下,还是拿起了电话,向我的责编要了叨叨的电话。
那头的责编被我深夜骚扰有些恼怒,等到我问起那个名字,他却沉默了。
“你找她gān什么?”他迟疑地问道。
“你管我?”我不耐烦道:“叫你说你就快说,你不想睡觉了?”
“她的号码我一个礼拜前就删了。”
“你gān嘛删她号码?”我皱起眉头:“不和她合作了?”
“老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种事qíng最好不要开玩笑。”
“她自杀了,就在一个礼拜前。”
“自杀了?”
“自杀,一个礼拜前在她的公寓,我以为你平时会看新闻的。”
我哑然,听他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意识到这是真的。
电话挂掉,我就陷入了沉思,感觉有点不妙,你一个月碰到一件不靠谱的事qíng是可能的,但是你在几个小时内连续碰到两件,而且且两件还有紧密的联系,那事qíng可能就大条了。
我呆呆地想了很长时间,就找开电脑进了百度,开始搜索信息,我先是查了叨叨,果然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我太久没开电脑了,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qíng。
我不忍看太多的信息,新闻上说,死老师煞费苦心前jīng神状态不是特别稳定,在新闻的下方有一张照片,应该是现场照片。
那是一闻套房的前厅,我一看就发现不对,在这张照片,我看到前厅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
新闻中并没有提到这个细节,不知道是选择xing还是疏忽了,这张新闻图片只有300*300大小尽寸,我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但是那些照片让我毛骨悚然。
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在我心出现,我想起了蓝庭当时的表qíng,想起了她那个离奇的故事,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抖起来。虽然我想告诉自己,这很可能是我自己的臆想,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始怀疑当时自己的判断。难道是真的。
我继续搜索,开始查古潼京是否有蓝庭说的那种现象的其他版本。
但是关天古潼京的信息除了普通的驴友渲染的神秘游记之外,在百度的数据库里几乎没有其他信息,而有关无法通过照相机成像的人的传闻,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关键字搜索,弄了半天才查到一条,说是在河北有一个农民,用他的相机怎么拍都拍不出来他自己的相片,这件事还上了电视,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原因,说是照相机坏了,修完就好了。
而且我搜索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复制和转帖,网络时代有这种好处,就是信息的传播很迅捷,但是太迅捷了,导致重复的信息太多。
我关掉电脑,心神不宁,又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种心qíng。在那里犹豫不决,很是难受。
当天晚上,我想了整整一个通宵,最后觉得,我必须再见蓝庭一面,再和她聊聊,以便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电话给出版商,问了她宾馆的地址,然后驱车前往。
没想到到了之后,却发现蓝庭已经退房了。服务员说她早上走得非常匆忙,总台帮叫的出租车,说是要去赶飞机。
我想起她昨天的话,立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起她的房费是出版商承担的,我立即找到他的财务,调查出了蓝庭的房费jiāo单据,发现果然在昨天晚上她就通过酒店订了去内蒙的机票。
她竟然出发了,而且动作非常快。
我不禁非常的后悔,不管怎么说,我昨天应该给她一些帮助,让我在内蒙的朋友接她一下也好,这样不管她的状态怎么样,至少我能知道她的行踪。我应该想到即使我不给帮忙,她能能回巴丹吉林,在现在这种社会,只要有钱很多事qíng都不是问题,而她无疑非常有钱。
我看了看手表,她出发的时间很早,但是机场需要提前20分钟关闸口,那她其实现在应该刚刚起飞。
在当时,也许只要一念之差,我还可以改变什么。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毕竟蓝庭和我只是初识,我还不认为我必须为她承担什么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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