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客的第三天,马平川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时,忽然就看到自己的屋檐上坐着一个小孩儿。
这个小孩儿一脸的恬静,坐在房檐的角上,穿着青布长衫,也就是十几岁的模样,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平川吓了一跳,立即叫来警卫,还以为是狐仙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连日来,他对这种事qíng已经十分敏感了。
其实,他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家守卫极其严密,平时不要说小毛贼了,就算是野猫都进不来。这么一个小孩儿,他是怎么进到这么深的内院的?前几进的守卫到底是gān什么吃的?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出现在这里,只能是邪物啊!
但他自己去看这个小孩儿,却发现真的是一个活人,不仅有呼吸,人也是实实在在的在房檐上。
“臭小子,你从哪儿来的?!”马平川自幼喜欢小孩儿,看清楚之后就好奇起来,拉住要上去抓小孩儿的警卫,抬头就问小孩儿。
小孩儿不说话,只是指了指一个方向,马平川当时没有意识到,小孩儿指的方向,就是坟地的方向。
“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家,你怎么敢随便闯进来?”马平川越看这小子,越觉得小鬼长得很gān净,不由得欢喜起来。
小孩儿这才说话道:“我知道你们的棺材到什么地方去了。”
马平川一皱眉头,他很烦听到这个话题,只是看着这小孩儿,心里又想不出这是什么qíng况,如果是个风水先生,说这话无非是骗钱。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说这种话,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作为一方诸侯,马平川当然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喝道:“小子,这话是谁教你的,那些老头子扯这些jī巴淡来骗我的钱,你这小鬼也敢多嘴?”
小孩儿一点也不怕他,淡淡道:“我来到了这里,要钱可以随便拿。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知道那些棺材到哪儿去了。”
马平川一想也是,都到了内院了,账房就在一边,要钱他可以直接下去拿,这小鬼能来这里,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他的经验让他知道,这个小孩儿不会太简单,便收了收自己的脾气,问道:“那你说,我们马家祖坟里的棺材,都去了什么地方?”
小孩儿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你不妨跟我去墓地走一趟。”
马平川看了一眼警卫,又看了一眼小孩儿,小鬼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是一种难堪的挑衅。
这不是一种平等的jiāo流,马平川觉得,这个小鬼肯定是内心里完全觉得自己不是值得害怕的人,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加上边上警卫在,他一琢磨,在这十里八乡的,有什么风chuī糙动,他早就第一个知道了。他怕什么,难道有人会在坟地里暗算他?
什么大风大làng他没见过,如果有人想暗算他,正好,也让他手下的兵练练。在这里如果怯了,被警卫看着,未免有些丢脸。
马平川就对小孩儿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下来,会骑马吗?”
小孩儿不说话,直接从房檐上翻身下来,动作轻盈得像只狸猫,只是点头。
马平川召集了一批警卫,上马带着小孩儿,一路狂奔就到了坟山附近。上了坟山,小孩儿指着四周枯huáng一片的区域,就对他说道:“你看,这片田都枯死了。”
“瞎子都能看到。”马平川道,“小鬼,你最好别耍我,否则老子就地枪毙了你。快说,棺材去哪儿了?”
“你看,这片枯萎的区域,像什么?”小孩儿说道。
马平川看着四周整块的枯田,倒是真没想过看看这东西的外形。但这山不够高,根本看不清像什么,于是给一个警卫打了眼色。警卫翻身上了边上一棵大树,几下便到了树顶上,四面眺望,往下喊道:“老板,像是一只蝎子!”
马平川皱起眉头,心想还真的有说法,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冲到树下,也硬咬牙关爬了上去。来到树冠往下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果然,这些枯死的田的整个形状,就如同一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蝎子。
他朝下对着小孩儿大吼:“这怎么回事?”
第三章 第一件怪事(下)这个形状非常工整,绝对不会是自然形成的,但要人来做出这种事qíng,而且是一夜之间让庄稼枯萎成这个形状,这怎么可能呢?
“这片区域的地下,埋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小孩儿说道,“你看到的,是它在地面上的‘影子’。”
马平川从树上下来,再次上马,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一来,他有点懊悔自己怎么疏忽了,没有早发现这形状的奥秘;二来,这个小孩儿的说法还是让他将信将疑。
什么意思?地下埋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影子是一只蝎子。“影子”为什么会让田里的庄稼都枯死呢?地下巨大的东西又是什么,难道是一只巨大的蝎子怪?
这怎么可能呢,如此巨大的蝎子埋在地下,自己除了跑路也没什么能做的啊。
再问这个小孩儿,小孩儿策马往前,一路往山下走,就对他道:“你们这片坟场,建在一个汉代古墓的上方,你看到的枯死的范围,就是汉代古墓地宫的范围。古墓大概在四十米深的地方,地宫被修建成一个十分诡异的蝎子形状,不知道是何用意。”
停顿了一下,小孩儿又平静地说道:“这里的庄稼之所以枯死,是因为古墓在修建的时候,里面铺设了一种机括,里面的毒气大量流出蒸发,把地表上的庄稼一夜之间都毒死了。”
“小鬼,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qíng的?”马平川道,“难不成你有透视眼?”
小孩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因为我就是那个盗墓贼。”
马平川皱起眉头,拉停了马,他的手下也纷纷停马,小孩儿胯下的马看四周的马停了,也停了下来。小孩儿转头看向马平川,后者就问道:“你说什么,小鬼,你知道你乱说话的后果吗?这可是我们马家的祖坟,你是告诉我,你掘开我家祖坟触动了机关,不仅惊动了我家先祖,还把我的庄稼全毒死了?”
“我不会乱说话。”那小孩儿说道,“况且我话还没说完,我接下来会告诉你,你们祖坟的棺材都去了哪里。”
马平川点头,手已经按到自己腰间的手枪上:“对,那你说,去了哪里?和这蝎子有关系?”
“被吃了。”那小孩儿说道,“底下的这座古墓,把你们祖坟那些棺材,都‘吃’了。”
“吃了?”马平川觉得qíng形很怪异,他竟然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这么严肃地jiāo谈,而且被这小孩儿的气场死死压住了。最离奇的是,他发现,这个小孩儿说的一切话,他竟然有点相信了。他捏紧了手里的枪,想让自己找回主动权。“怎么叫吃掉了,这古墓是活的?”
小孩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哪里能找到那些棺材,但不知道为什么棺材会被地下这座最大的古墓给吃了。”
小孩儿说道,“你如果现在掘开这里,你会发现所有的棺材全部都贴在下面这座蝎子形古墓的墓墙外,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一样。”
小孩儿很镇定,这种超越常人的镇定,越来越让马平川不舒服。
如果你看到一个看着很弱,但一点也不怕你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不怕”这种事qíng是装不出来的。真正的不怕一定来源于内心无比qiáng大的力量,马平川这种人,习惯了用权势压人,其实内心没有多少底气。
小孩儿说完之后,看向马平川:“我有一件事qíng,觉得需要知会你一声。这里方圆几十里,再过几个月必然寸糙不生,几十年都无法复原,在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人,都将不得善终。作为一方之主,这里人口密集,你还可有些作为,也许事qíng不至于如我所说那么糟糕。”
“怎么做?”马平川问道,“小哥,你来找我说这些,肯定有目的,不妨把事qíng讲明。”
小孩儿说道:“我有几个伙伴,如今还困在地下的古墓中,我在古墓中看到过你家的棺材,知道你们马姓是这里的望族,为棺材的去向所扰,所以来知会一声。同时,我希望你帮我做两件事qíng——第一,准备七天的gān粮,一把短刀,重六斤,风灯油星和碳粉一袋,我要下去救我的朋友,并想办法封死古墓的几个窍孔;第二,请你掘开这些枯死的庄稼的边缘,在湿泥上取五丈长的竹竿灌入石灰,敲入泥中,只留一指,越密越好。”
“为何要这么做?”
“画地为牢,下面的东西太凶,必须将其困住,在这里解决它。”小孩儿说道,“我从里面出来,和你说这些很不容易,我的朋友被困在下面,生死未卜,但事qíng由我们而起,我一定会解决。如果我七天后没有再来找你,请你将这封东西寄回我的家乡。”
小孩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马平川:“如果我七天后没有出来,这片地方,让你们的子孙尽量不要靠近。”
马平川看着书信的封皮,收信人那里写着东北的张家,就皱眉道:“小哥,这下面到底是谁的墓?为何那么凶?如果是我的祖宗的大坟墓,我帮着外人动我家祖宗大坟好像不太妥当吧?”
小孩儿道:“你家如此兴盛,这种邪xué和你不会有关系,你们在这里修坟山,估计只是巧合而已,底下的这座古墓为汉代墓葬,墓主尚不明确,但墓是这种形状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马平川想了想,他想的是其他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家的祖坟,看这墓的规模巨大,其中一定有大量的财宝,眼睁睁看着给这个小鬼弄去,自己岂不是猪头三吗?
“我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了,你不要再问了。”小孩儿说道,“你可否帮我,给一个准信。”
马平川在当天晚上准备好了这个小孩儿要的东西,小孩儿带着馒头,随即消失在了夜色里。第二天,他按照小孩儿的说法,组织乡丁去四周采购长竹和石灰,把整片区域围了一个遍。
马平川的想法是,等这个小孩儿把下面的事qíng做完,自己再将其捕获,bī他带着自己的人进入古墓,或者gān脆黑吃黑,让他们把盗得的财务都jiāo出来,反正古墓是在他的地盘上。
然而自此,马平川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孩儿。
怪事到此并没有结束,马平川利yù熏心也罢,对地下的古墓好奇也罢,在半个月后,他下令掘开整块坟地,要把地下的古墓揭顶,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然而,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却没有发现所谓的古墓,只是在下面,挖出了一只两丈多长的黑色铁蝎子。往蝎子底下继续再挖,则泥土频频坍塌,加上此举惊动各方势力都来刺探,马平川一看事qíng不可再做,只好把泥土回填。
十年后,他派人到小孩儿给他的书信上的地址,并进行探访,却发现信上所书的地址,是一处巨大的宅院,但已人去楼空。当地有人告诉他,张家原来是当地有名的望族,行事低调,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前段时间忽然败落,销声匿迹了。
没有人知道,小孩儿到底到哪里去了,是否底下真的有一个蝎子形状的地宫。马平川只是推测,这个小孩儿应该是姓张,如果他活下来了,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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