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_顾禛【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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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肖家么……肖云鹤则是从来就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对肖家的感qíng很复杂,一方面这是他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姓氏,他很珍惜,而另一方面他也忘不了他九岁那年的大年夜,那个从血缘上来讲是自己姥姥的人对着自己母亲的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肖一容的母亲既然容不下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容得下一个生父不明还是个同xing恋的外孙子。

  肖云鹤没见过肖一颖,只是在很久以前从沈恒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肖一颖是肖一容的大姐,和沈恒已故妻子陶白秋是大学时代的至jiāo好友,肖一容死后也是她联络上沈恒托付了肖云鹤,只是那时候肖云鹤因为母亲的死对肖家的芥蒂很深,再加上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qíng,等到真的安定下来之后,肖一颖就已经完全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而沈恒也再没有提起过她。

  如果说肖家还有什么人能让肖云鹤留存一点儿印象里的好感,那恐怕就是肖一颖了。

  但肖云鹤始终不明白,母亲当年是为了怎样的一个男人,不惜背弃家庭远走他乡,承受着陌生人在背后有关未婚先孕的风言风语,也坚持要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当初那条项链已经毁了,可肖云鹤还记得母亲无比珍惜的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容,我走了。

  他至今无法将这五个字同从童年开始,就完全无法在内心构筑起来的父亲形象重合在一起。

  紫菜蛋花汤氤氲的热气隔在他和秦致之间,让他觉得秦致的侧面非常温柔。

  衡青不清楚秦琅寰的过去,所以肖云鹤也不清楚。

  衡青只知道他秦琅寰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却从没听他提起过有关父母家庭的哪怕只言片语。

  从这点上来看,现在的肖云鹤和过去的秦琅寰,应该是同类。

  肖云鹤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qíng,直到秦致喝完了那碗蛋花汤,走到柜台去结账。

  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吃饭再加上与老翁闲聊的时间过去,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

  肖云鹤先去洗了个澡,又拧了块热毛巾,单膝撑在chuáng沿,脱了秦致的衬衣给他擦背。

  肖云鹤道:“你觉得老翁说的是真的么。”

  “毕竟是条线索。”秦致道,“我倒觉得真假并不重要,夜睿把我们带上岔路没什么意义,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把我们引向颜家,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对颜家的事已经关注的太多了。”

  “分散jīng力?还是让颜家觉得共同的敌人比较有目标感?”肖云鹤道,“那颜默心呢?”

  “说不清楚。”秦致道,“除非颜家有人愿意跟我们说明白……别想了,早点儿睡吧。”

  肖云鹤把毛巾挂上,看着秦致在手机上设定好闹钟,两个人这才入睡。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

  两个人起chuáng,简单收拾了一下,六点的时候准时在客栈门口和老翁他们会合。

  老翁的座驾是辆很大的越野,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配置,十五人的小团体里车大概就有六七辆,除了老翁是独自驾驶着那辆越野之外,其他都是二三人一辆前后坐着。两个人跟驴友团里的人打过了招呼,肖云鹤知道了那个昨晚在饭桌上很活跃的姑娘叫小柯,宁荻和刘司则是那对中年夫妻。老翁让秦致和肖云鹤上了他的车,先煞有介事地对着车载广播咳嗽了一声,吆喝道:“走喽!”

  车队浩浩dàngdàng地开出丽江古城,驶向不远处连绵的群山。

  老翁的那辆越野xing能极好,肖云鹤开惯了车,单听引擎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如此也和老翁还有些话说,倒也不算冷场。但因为昨天晚上秦大少爷的信口开河,肖云鹤还得时时提醒自己别忘了那个“海归”的人设,以免让老翁听出什么不妥。

  车子开上盘山公路后,老翁就开始专心开车,不再与他们攀谈。

  阵阵的山风带来山野林中冷冽的气息,肖云鹤透过深色的车窗看着盘山公路白色的护栏,连绵的白色曲线像是一只快速飞翔的白鸽。

  越野车开过一个陡峭的弯道,肖云鹤忽然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在爬行和破土而出的声音,很轻却非常清晰。

  越野车颠簸了一下,老翁“咦”了一声,又对二人自顾自地解释道:“大概是路面上的石子吧。”

  肖云鹤却并不这么想,因为伴随着那种声音,他还闻到了那种很浓烈的土腥气,像是坟墓的味道。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越野车体就开始剧烈的颠簸起来,肖云鹤透过玻璃看到柏油路面上突然爆出了很多粗长的藤蔓,盘绕在路面上缓缓滑动着,像是一尾尾游走着的长蛇。

  老翁发出惊讶的抽气声,下意识地踩下刹车,然而车速却像是踩了油门似的越来越快,方向盘也失灵了。

  坐在驾驶席上的老翁的眼睛都要瞪了出来,双手徒劳地抓着方向盘,让越野车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喇叭声。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几秒的时间。那辆体积庞大的越野车直接冲出了前方盘山公路的又一个弯道,在几乎扭曲的空间里,肖云鹤觉得自己被甩了出去,直直跌落到下方茂密的山林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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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崩溃地咳咳咳咳咳咳的一天。

  我就是想睡个午觉啊结果在chuáng上滚了两个小时一直在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等我坐起来倒不咳了(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内。好不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我要先gān掉论文再更新,so更新可能会非常晚……

  ☆、第二十七章

  像是从云端坠落一样。

  在呼啸的风声里,肖云鹤听到了颜回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轻,用一种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在喃喃重复着一句异族的语言,肖云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然而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却非常熟悉,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种很低很低的仿佛次声波一样的嗡鸣声。肖云鹤觉得有些恍惚,在那种喃念混合着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颜回生正在重复着的那句话。

  是并不陌生的……

  “yīn阳路,走一走,断魂处,莫回头……”

  可颜回生的声音却很难与记忆中那个低沉的男声重合起来。

  不同的两个人,却说着同样的话。

  肖云鹤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实际上又不是。

  他跌落到层层叠叠的林涛之中,茂密且坚硬的枝叶并没有减缓下坠的冲力,肖云鹤在半空中忽然很想呕吐,但并非是因为急速坠落的失重感,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像是在隐隐排斥着什么,而与颜回生喃喃默念着的语句相抗衡的,却是来自于茫茫群山之中浩渺的呼唤。

  非常宁静,也非常平和。

  像是母亲孕育着胎儿的温暖子宫,母亲为孩子遮风挡雨的怀抱和在额头上温柔的亲吻。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在外力下失控的眩晕,肖云鹤却觉得,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这么平静过。

  虽然这种平静让他觉得心惊。

  树叶的抖动带来哗啦哗啦的响声,肖云鹤坠落到山下的丛林里,麻木的感觉从背后扩散开来,瞬间夺走了他对于这副身体的支配权。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肖云鹤只觉得眩晕,勉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流淌下来的血红色,非常刺眼。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胸闷到喘不过气来的程度,让他只想昏睡过去。

  但是有一根理智的弦紧紧地绷着,提醒他要尽快清醒过来。

  肖云鹤咳嗽了几声,胸腔里漫上尖锐的刺疼,肋骨像是断了,左腿也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肖云鹤断断续续地把嗓子里的血给咳出来,半边脸上全是湿冷的感觉,黏糊糊的,让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他慢慢地活动着手指,一点一点地在掌心蓄力,手心里传来一点儿温暖的感觉,长刀出鞘,狭长的刀身上仿佛覆盖着一层柔柔的金光,让肖云鹤好过了些许。

  换做旁人,早该死了。

  他躺在糙丛里,周围很安静,能听到森林中细弱的虫鸣声。

  当然,其他的声音也很清楚。

  肖云鹤知道颜回生不会这么轻易的罢手,他握住刀柄,把狭长的利刃当做拐杖,一点一点地支撑起上半身,艰难地靠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沙沙的声音依旧缠绕在耳边,他抬手抹掉遮住视线的鲜艳的血红色,片刻后血液却又沿着额头滑落下来。

  肖云鹤安静地听着,努力压下自己愈加沉重的喘息声。

  那种声音越来越近了。

  肖云鹤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血红色眼睛。

  长长的蛇信几乎贴着他的脸舔过去。

  是一条蛇。

  那条蛇的蛇体大约有一棵二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树粗细,全身都覆盖着犹如指甲大小的细密鳞片,让肖云鹤想起人们时常提起的密集恐惧症。

  密密麻麻的,哪怕是正常人看了都会心生恐惧。

  肖云鹤就这样与一条冰冷的长蛇对视,那条蛇的眼睛虽然冰冷,但却是很漂亮的红宝石色,非常透彻,几乎不含一点杂质的完美。它身上的细密鳞片是渐变的浅青色,色泽像是上好的和田青玉,给人的感觉却是全无玉质的温润,而是一种锋利的寒冷。

  那条蛇微微张着的嘴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味儿,是野shòu的味道,它长长的身子似乎已经和周围的山林融合在一起,肖云鹤只看得到它硕大的头部,以及在两颗毒牙之间来来回回进出的鲜红蛇信。

  那条蛇看向他的眼光似乎很不屑,它卷着树木粗壮的躯gān,一点一点地游走于树木之间,慢慢将整个身体下垂到肖云鹤面前。

  像是座小山一样,非常庞大,遮挡了密林中原本就不多的日光,让人觉得像是朦胧的huáng昏傍晚,十分昏暗。

  二者在体积上的悬殊差距,让肖云鹤想起那个为了救治父亲而在全身涂满香油去捕捉蟒蛇的少年的故事,不过眼前的这条毒蛇明显不是被食物诱惑而上钩了的蟒蛇,他也不是为了钱财qíng愿冒着被蛇充饥果腹风险也要拼死一搏的孝顺少年。

  那条蛇看向肖云鹤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等待切割的鱼ròu一般,充满了嘲笑。

  肖云鹤的刀锋上溢出冰冷的寒气,那条蛇的眼睛似乎紧缩了一下,蛇身抖动,庞然大物的移动却异常灵活,转瞬之间就已经将肖云鹤和他背靠的那棵大树缠绕在一起,而后猛地收紧,采取了蛇类最擅长的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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