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说我有驱蚊水,行不行?
潘子说你驱走了蚊子,但是那东西会引来其他东西,在雨林里不要用太浓烈的气味。否则就算你当时没碰到野shòu,它们也会一路尾随过来,咱们这一次只有我带了枪,就算碰上野猪也够戗。
他最后说,一旦进入了沼泽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蹚水,或者去碰那些污泥。他有一个战友,在打伏击的时候脚陷在沼泽里面,才一分钟不到,拨出来的时候,整个腿上全是dòng,给蛀空了,也不知道是给什么咬的。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出现这种事qíng就等于送命,也许还不如送命。
我从潘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也多了几分异样,于是将裤管扎得更紧了点。
花了两个小时,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完毕,在潘子的吆喝下我们就出发了。闷油瓶打头,潘子殿后,砍着树枝阔叶,就往峡谷的深处走去。我们前脚刚动,天又yīn了下来,似乎是要下雨。我在心里感慨,大自然的奥妙真是无法穷尽,在gān旱的柴达木戈壁的深处,竟然有这么一块cháo湿多雨的绿洲,真是天公造物,不拘一格。
这条峡谷不像是在魔鬼城看到的那种雅丹峡谷,不是由风力雕琢而成的,好像是由地质运动产生的裂谷,谷底不平坦,怪石嶙峋、层层叠叠,岩壁仿佛被利刀雕琢而成。不过,要让我说,我却同意胖子的说法,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像一个陨石坑,裂谷好比是陨石坠落的时候砸裂的地壳裂fèng,产生的时候可能比现在深得多,逐渐风化,给填平了。这样的峡谷在这个坑谷的四周应该不是唯一的。
峡谷很宽,进入密林之后,四周变得非常的闷热,我们的身上一下就汗透了。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有青苔,无法立足,我们的脚下已经到处是cháo湿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在怪物触须一样的树根网里行走,一脚一个陷坑,头顶上的树冠也密集得看不到阳光了。一下子我就产生了非常严重的错觉,我现在真的是在青藏高原上而不是在亚马逊的原始丛林里吗?
本来以为这种qíng况只有在峡谷的尽头才会碰到,没想到在峡谷中已经如此了,那坑谷里的qíng况估计更加的糟糕。
胖子走得气喘连连,看着前面的qíng形,就说不知道这绿洲里面有没有什么动物,他娘的打几只来吃吃,也算是种福利,要不然这路走得就冤枉了。
潘子说这片封闭环境中的雨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恐怕不会有大型的野shòu,最多的恐怕还是虫子和长虫。在很多这样的沼泽中,蛇是最常见的。
胖子说蛇也不错,在广东还吃过烤蝎子,反正只要是新鲜的东西,老子都不在话下。
我想起文锦在笔记中写的:“泥沼多蛇,遇人不惧。”想必潘子说得不错,不知道这些蛇的大小,在很多好莱坞的电影里,有些蟒蛇可以长到老树这么粗,压路机都压不死,不过这里应该没有这样的条件。
而且这里的生态环境十分特殊,是一个封闭的陆上孤岛,我想除了飞鸟和人类,其他东西根本不可能进入到这里来,这里的生物是在这个绿洲形成时开始就在这里繁衍的。当时柴达木还是一片富庶的河流密集之地,物种丰富,也许我们能够在这片绿洲中发现很多己经灭绝的动、植物,这有可能比西王母宫里的东西更加的有价值。
转念一想,又心说不要了,在山海经的西王母传说中,西壬母宫是被一群人面的青鸟守护着,这肯定是一种我们所不了解的巨大猛禽,保不准就是在长白山攻击我们的那种怪鸟,这种东西还是灭绝了好。
由于树木太过密集,而我们又是在峡谷中,没有迂回的条件,我们只能一边砍掉老藤阔叶一边前进。这很消耗体力,胖子和闷油瓶轮流开道也没有多少起色。好在峡谷边上的磷响山崖夹着一道蓝天,好比一道天蓝的锦带,景色十分的绚丽,不时还有前天大雨形成的瀑布倾泻下来,我们一路过去,也并不无聊。
走了不久,我们就发现前面的峭壁上,出现了很多的石窟,密密麻麻,足有百来个,上面覆满了青苔,不知道里面雕着什么东西。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看景色的心qíng也没了。一路过来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西王母国的遗迹,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突然看到了,我们真的开始靠近这个神秘古国的核心地带了。这想来是件兴奋的事qíng,但是实际看到,又觉得有点恐怖。
收拾起嬉闹的心qíng,我们上去查看。这些石窟有大有小,大的能并排开进去两辆解放卡车,小的只有半人多高,和敦煌的有很大的不同,石窟都很浅,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雕像,只是被厚厚的青苔整个盖住了。
我爬上去拿出匕首,开始刮其中一座上的覆盖物,在青苔中,逐渐露出了一座怪异的石雕。
青苔中,是一座石刻的人面鸟身的神像,和我们在古沉船里发现的陶罐上的雕刻风格一样,是真正的西王母国的雕刻。经过千年的腐蚀,石雕表面布满了石斛,显得模糊不清。
我把上面的石斛也全部去掉之后,雕刻的整体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尊立像,是在山崖上直接凿出来的,鸟的头部是一张似人非人的女xing怪脸,长着两对眼睛,面无表qíng,冷酷异常。两足下雕琢着五个骷髅头,鸟立于其中两个的天灵盖上,似乎这些骷髅都是它吃剩的骨骸。
胖子在下面看着,就惊呼了一声:“天哪,小吴,这他娘的不就是……”
我跳下来看到石雕的整体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崖壁石窟里的人面鸟身的石像,竟然和在长白山地下裂隙中看到的怪鸟几乎一模一样。
雕刻的形态极其生动,看山石的表面,修凿之时应该还涂有颜料,如果不是青苔覆盖,在这yīn暗的丛林里看到,准会以为那种怪鸟从长白山飞到这里来了。
众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连闷油瓶都显的很意外。这里所有的人都到过长白山,看到这些石雕,难免回想起当时可怕的qíng形。
我和胖子又忙动手,将其它几座石窟的雕刻也一一刮开,发现里面都是一样的人面鸟的石雕,有大有小,形态各异。
阿宁吸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之前推断得没错,长白山中的人面猛禽便是西王母的图腾——三青鸟的原形。西王母手上可能掌握着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古老技术,可以驯养这种诡异的猛禽。长白山中的地下陵墓应该和西王母国的消失和遗民的神秘东迁有关系。那些怪鸟可能原本是栖息在这片绿洲之中,后来给那些分裂出来的遗民带到东方,充当了陵墓的守护者。”
我道:“不错,我一直感觉,这里的地形和长白山地下皇陵的地形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在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状盆地里,看来那里可能是西王母宫的一个翻版,咱们在长白山里的经历只能算是一个演习,这里是人家真正的老窝。”
胖子听了就擦了擦汗道:“他奶奶的,照你们这么说,这是那些鬼鸟的老家?那咱们这么进去不是送死吗?”
这还真不好说,我回头苦笑,阿宁道:“那到不至于,事隔了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气候剧烈的变化,大片的糙原浓缩成了这一片绿洲,食物太少,这种鸟在这里可能已经绝迹了,在长白山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硕果仅存的一些。不过,不管怎么样,西王母国以青鸟为守护神,这里有这样的图腾,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到西王母宫的界内,这种石窟图腾刻在这里,既是对外来人的一种标示,也是一种警告,这后面我们得加倍小心。”
我们都点了点头,胖子道:“妈的,承你贵言,这些鬼鸟真的灭绝了才好,要不然连累到了我,摸金校尉就要灭绝了。”
胖子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我们相顾一下,都没有话说,神qíng都很复杂。
又耽搁了片刻,阿宁给这些石像拍了照片,四处看了一圈,除了石头再无发现。闷油瓶就让我们出发。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石窟,抖擞了jīng神,离开了这块崖壁,向峡谷的深处继续走去。大概是因为那些石窟雕像的影响,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一种不安开始笼罩进丛林里,我们似乎正在走进一个无人理解的诡异世界之中。
第三十~三十一章 第二场雨离开石壁上的石窟之后,我们各自调整心qíng,继续往峡谷的深处前进。
因为石窟中石雕的影响,我们走得非常小心,注意着丛林中的每一个动静,生怕会遇到西王母千年之前设下的埋伏。
然而随着我们的深入,却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事qíng发生,一路无事,甚至连西王母国的其它遗迹都没有看到。只有雨林越来越密集,盘根纠错,铺天盖地,仿佛我们是在远离西王母的王宫,而不是在靠近。走到后来,眼睛就花了,只感觉到处是绿色的绞结的腾蔓,好像穿行在一碗发着绿霉的龙须面里。
我这才领悟到“丛林”是什么概念,我在山东和秦岭穿过的树林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在旅游,在那边走上一公里,在这里一百米都可能前进不到,简直是步履维艰。看着潘子满头是汗的坚毅脸庞,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打仗是怎么挺过来的。
就这样一直闷头往前,一直都到林子黑下来,两边的峡谷变成了剪影画,我们也并没有前进多少距离。
队伍中也没有了人说话,只剩下喘息的声音和拍打蚊子的声音。
胖子走的蒙了,犯了臆症,就在前面哼山歌给自己提神,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他是开路手,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唱歌也同时能给我们提神,这事qíng你无法指望闷油瓶来做。
不过胖子唱歌实在是难听,加上也不是正经的唱,听起来像是在招魂一样。
潘子后来听不下去了,就骂道他娘的这里这么热,你就不能唱点凉快点儿的?
胖子说你懂什么,这是冰山上的来客的歌曲,我唱起来,就想起长白山的冰川,多少能凉快点儿。
潘子说那你唱白毛女不行吗?多直接的,还省的联想。
胖子说我cao你还点歌了,你还真以为我是电台,想听什么唱什么,老子唱给你听是给面子。少他娘的这么多意见。
正骂着,天上就打起了雷,云层里电光闪动,风也chuī了起来,空里里出现了雨星子。
我们都安静下来,抬头看天,透过树冠,乌云亮了起来,似乎有闪电在云里攒动,云都压到了峡谷的顶上。阿宁叹了口气,说:“行夜路偏又遇风雨,看来西王母并不欢迎我们,咱们今天晚上有的罪受了。”
胖子道:“下吧下吧,最好它下雨,下了雨凉快,这么闷着,你胖爷我裤裆里的蛋都要孵出小jī来了。”
我们听了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潘子骂道:“那你把你的小jī看好了,别等一下给雷劈了。”
话音未落,雨就真下来了。起初是几滴雨弹打在了我们脸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磅礴大雨就来了,一下子好像整个森林都安静了下来,万木无声,接着“轰”一声,整个峡谷瞬间轰鸣了起来,雨水像鞭子一样从树冠的fèng隙里抽了进来,几乎没把我们砸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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