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闷油瓶和潘子都直起了腰,明显放松下来,潘子看了看闷油瓶子,耸了耸肩膀,做了个手势让我们下来。
我们奇怪,胖子解开绳子也滚了下去,闷油瓶已经把石雕地上的积雪扫掉,原来那是一条伏石而卧的石头盘崖石龙,用黑色的石头雕的,磨崖石雕非常传神,如果藏在雪里,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陆续下去,陈皮阿四看见石雕,人明显脸色变化,他站立不稳,招呼华和尚扶着他,径直走到磨崖石雕的前面,摸了起来,这条龙有和其他的龙不同之处,它的身子下面,刻了无数只和蜈蚣一样的脚,显然不是中原的雕刻,应该是附近游牧民族异化的龙。
胖子问我道:“怎么这龙这么难看,像条虫一样,看上去邪气冲天,比故宫龙璧上的难看多了,该不是刻坏了。”
华和尚道:“不懂别乱说,这条是百足龙,不是蟠龙,东夏国早期的龙雕都是这个样子的。在中国早些时候,中国远古的龙有着迥异的形态,有的龙还有猪鼻子呢,这不奇怪。”中国龙的演变非常漫长,刚开始的龙是匍匐爬行,随便找个shòu头放在蛇身上就是龙了,那个时候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龙图腾,各部落分别演变,到最后龙的形态也各不相同。后来汉文化传播,夷夏文化大融合,汉龙的形象才和各少数民族的龙开始混合,到最后龙逐步统一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蟠龙。
这条百足龙,就是龙和蜈蚣的混合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一条普通的龙身下长了这么多只节肢动物的脚,不但无法给人威武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让人觉得有一丝诡异。
胖子听了华和尚的介绍,笑道:“刀疤兄,看不出你还挺文学的,那这块石头,应该是东夏国的东西了?”
华和尚看了看石雕,又抬头看了看山坡的上面,疑惑道:“没错,只不过,这块雕龙的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天已经入黑,我们各自打开手电,边用手电边把石头上的雪全部扫掉,发现这块石头几乎是一块五米高三米宽的巨大平板子,靠在一边的乱石坡上,石头极平整,而且是黑色的,和这里的其他石头明显不同。
我看了看石头断裂处的痕迹,说道:“可能是从上面塌下来的,四阿公说的没错,我们要去的地方还在上面。你看这龙的形体不对称,这是双龙戏珠,这样的石雕应该还有一边,一般是刻在石门上的,两面各一。”
陈皮阿四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和说道:“放屁,一知半解,大放撅词,什么石门,这块是墓道里的封石。”
说着他指了指龙嘴巴,华和尚马上过去,把手抻进龙嘴巴里,一扯,竟然给他扯出一条黑色手腕粗细铁链来,胖子一看,说道:“哎呀完了,龙肠子给你扯出来了。”
陈皮阿四道:“这是封墓的时候用来拉动封石的马链,这一面是朝里的一面。”
我给他说的脸红,左顾右盼道:“啊,果然是,我看错了,可是封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和尚用力扯了扯铁链,石头纹丝不动,陈皮阿四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上面,我心里哎呀了一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这块封石是从上面塌下来的,那说明上面的墓道毁坏很严重了,我们就算找到了,还能不能进去?
头顶上风雪肆nüè,天已经黑的基本上入夜,我看了看表,不知道这bào风雪要刮到什么时候。
发现了这块石雕,增长了我们找到天宫的信心,但是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华和尚给石雕拍了照片,陈皮阿四jīng神恢复过来,让我们先把自己的东西顾好,该休息的休息一下,这里正好避风,什么事qíng等风停了再说。
我们将装备整理出来,华和尚去照顾那个伤兵。我在翻东西,他跑过来告诉我,有点麻烦,顺子已经基本上没反应了。
我们将顺子放倒,摇了摇他的头,他只能迟钝的’恩’一声,意识模糊,一看就知道是低体温症。
“我们得生点火,不然他熬不了多久。”潘子走过来说,“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我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任何柴火,要点起火来,恐怕要烧爬犁了。可是上雪山需要很多装备,没有爬犁,下面的路恐怕走不下去。
华和尚看了看陈皮阿四,显然不敢自己做主,后者的脸色很yīn糜,不知道是给冻的还是怎么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暂时别让他死,我还有事qíng问他。”
我松了口气,华和尚将爬犁上的东西卸掉,准备把木条子扯出来当柴火,不过现在的爬犁也都给雪浸湿了,不知道还点不点的起来,正在担心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
这味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脑子一跳,让华和尚先别动,自己站起来仔细的闻。其他人也同时闻到了,都停下下手里的事qíng,胖子猛吸了一口,道:“同志们,好象有温泉的味道!”
陈皮阿四给叶成和郎风打了眼色,让他们出去找,胖子背起背包也说要去,结果三个全给潘子拦住了,胖子问:“gān什么”,潘子用下巴指了指闷油瓶,说道:“慌什么,别忘了咱们有高手在。”
这时候闷油瓶已经俯下身子,用他奇长的两根手指逐一摸了摸了底下的石头,忽然皱了皱眉头,“恩?”了一声,转向一边的百足盘龙封石。
第十三章 fèng隙(上)长白山是潜在的活火山,根据史料记载,最后一次小规模的喷发应该是在1000年前,现在虽然火山归于沉寂,但是附近地热极其丰富,不少火山时期的地质fèng隙和熔岩口都保持着极高的温度,这盘龙封石的后面,说不定就压着一条冒着热气的地fèng,才会冒出硫磺的味道。
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有一个稳定的热源肯定比点篝火要经济实在,可是黑色的巨大盘龙封石压在上面,目测一下少说也有十几吨重,我们没有任何开山设备,要把它翻覆过来,实在有点难度。
胖子是行动派,撩起胳臂招呼我们去搬石头,几个人上去尝试xing的扛了两下,一群人抬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石头却纹丝不动。
胖子气喘吁吁,骂道:“不成啊,老爷子,早说咱们装备不行,你看现在这qíng况,要有点炸药多好。”
华和尚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们老爷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不带炸药来是对的,你说我们现在谷底,你头顶上白雪皑皑,你随便那里放个pào眼,把上面的雪震下来,一下就给活埋了。
胖子没话反驳,这时候我看到盘龙石的下沿,卡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灵机一动,对他们说道:“可能不需要炸药,让我来。”
说着我从行李上拿出一把石工锤,走到盘龙封石的一边,仔细检查了一下下面几块比较大的石头,然后对准其中一块用里一敲,那块石头一方面受着十几吨的压力,又收到我侧向锤击,马上裂开一条fèng,紧接着卡拉拉一连串石头磨擦声,上面的盘龙封石因为支撑力突然变化,顺着石坡开始滑动。
我们赶紧向后退去,盘龙封石向下滑了几寸,又开始倾斜,可是这块石头实在太重了,滑动了一点点位置就停了下来,虽然如此,我们还是看见封石的后面,露出了山体上的一条岩fèng。
岩fèng有脑袋宽,人勉qiáng能通过。看dòng口的边缘,呈岩层撕裂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一阵阵的硫磺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胖子调亮手电,伸手进去看了看,转头道:“里面很暖和,不过角度太难受了,照不到什么,而且,里面的石壁上好象有字。”
“写着什么?”我问道。
胖子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道:“看不懂,妈的不知道写些什么。”
说着他试图猫腰钻进去,但是胖子的确太胖了,这个dòng显然不适合他,挤了几次,挤不进去。最后他把外面的大衣脱了,才勉qiáng钻了进去。
陈皮阿四让叶成,郎风和潘子留在外面,有什么事qíng好照应。我们跟在胖子后面,钻进fèng隙里。
这里整个儿就是条山体运动时候裂开的岩fèng,进去之后,发现fèng隙是一个陡峭的向下的走向,里面非常黑。看样子极其深,恐怕通到这山内部。
fèng隙开口处的空间不大,两个人无法并排,而且fèng隙里面非常难以行走,底下全是大块的石头,棱角分明,dòng里的硫磺味道非常浓,温度起码有三十度,摸了摸,连石头都是烫的。
我们手脚并用的往前走了几步,胖子用手电照了照一边,说道:“你们看,这些是什么字?”
我转过头去,字不是刻在fèng隙的壁上,而是刻在一块横在的底部乱石上,都是几个陌生的文字,有点像中文,又有点像韩文,刻的很凌乱。
华和尚凑过去看了看,确定道:“这是女真字。”
“写的什么?”胖子问。
华和尚道:“等等,我没那么厉害,要看看才知道,我先把它描下来。”
我们等了片刻,华和尚把这些字抄到本子上,胖子打头,我们排成一队,继续往dòng的深处走去。
说是走,其实用手的机会比脚还多,整条fèng隙几乎是三十度向下,又没有阶梯,几乎全靠爬着下去,里面时宽时窄,时高时低,有些地方人要坐着才能通过。
唯一让人舒服的是,这里面暖和很多,我们爬着爬着,都开始出汗,只好解开衣服扣子。这时候胖子问道:“老爷子,你说会不会那封石堵着这条fèng,不是偶然啊?”
陈皮阿四吟道:“开同建陵,就地取材,这里的外面这么多乱石头,应该是修建陵墓时候用来采石的石场,可能这条fèng是他们采石的时候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要用封石压住。
下了不到一百米,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岩石也越来越黑,都开始呈现琉璃的光彩,那是云母高温融化过的痕迹,我哎呀一声,心里已经在想,这里应该是一处火山的熔岩口啊,长白山是潜在的活火山,要是突然间喷发了,岩浆从山体内部喷出来,我们不就死定了。
胡思乱想着,忽然,打头阵的两个人停了下来,手电照去,原来前面裂fèng陡然收缩,乱石重叠,只剩下一个极小的fèng隙能够下去。
我蹲下去用手电照了照里面,这里是fèng隙坍塌造成的,里面空隙很小,看样子要匍匐着才能进去。
陈皮阿四看了看这个dòng口,知道自己的体力是爬不进去了,商量了一下,我让华和尚陪着他等我们。我,胖子和闷油瓶进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我们脱掉外衣,让自己的体积尽量减小,这一次是闷油瓶打头,三个人前后下去,一点一点挤进那条fèng里。
我以为这一段坍塌只是暂时的,向前爬个几步,必然会有出口,如果是实的,我们也可及时掉头回去,没想到这一段空隙很长,爬了很久,前面还能通行,深得出乎意料。
里面的石头尖子非常锋利,我爬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已经勾破了好几处。岩石挤压着我的肺部,加上温度越来越高,我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起来。
后面的胖子和我感觉一样,拉住我的脚道:”不成,这里的空气质量可能有问题,咱们探也没探就进来,太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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