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6南海归墟_天下霸唱【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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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骂这回大意了,出海没带绳钩枪和飞虎爪一类的攀高器械,此刻虽然就差那么几步的高度,却空自焦急,无计可施。到这时众人才明白,凡人不是吃了不死药而身轻飞升的嫦娥,人生在世,都是血ròu之躯,其质重浊,就算是至圣至贤的孔孟二子,有经天纬地的才学,又或是神勇如西楚霸王,有裂帛拔地倒拽九牛的神力,也都不免受制于地心引力,绝不能凭空离地一步而行,“飞天奔月”的qíng形只会存在于神话传说当中。

  我攀到嵌入木端的箭石上,这箭石已成化石,久遭海水冲刷依旧坚韧牢固。只见岩层中的龙火bī得海气朦胧,身临半空,犹如足底生云,几十米下是一片翻腾汹涌的混沌之水,水势还在逐渐增高。这时众人脸上全是汗水和水汽,眼见“奔月”之路是条绝路,都喘着气无可奈何。

  明叔却还异想天开地出着主意,也许等到水涨上来,就能借着水涌从dòng口游出去了,古猜和多铃左顾右盼,也都不知所措。我听得头顶天空声如裂帛,一阵阵呼啸来回,心想外边天色刚明,正是早cháo初生的时候,恐怕不出片刻幽灵岛就会被上升的cháo水淹没,海水会从这天窗里狂灌进来,留在这里必定会被激流冲成碎片,看来还得从水路下去。低头看时,只见水中群鲨恶鱼翻翻滚滚不计其数,实是令人心惊胆寒,无遮无拦地下水,别说想潜入深处,只怕刚一入水面,就会被群鲨分食了。

  这时Shirley杨忽然“咦”了一声,这倾斜的木身上,遍布许多直径数米长的箭石,犹如老树的树冠伞盖亭亭。箭石是古代海洋生物化石,荫沉木也是沉积海底万年的古木,我们已然无法判断嵌在荫沉木上的箭石是天然生成,还是人为嵌入装饰的,不过在木身箭石稀疏之处,有一道铜门,厚重铜板上的纹理都如鳞状,与木杆上的黑色鳞裂极为接近,若不是Shirley杨在这木身斜面上停留,倒也不易察觉。

  我们都没想到靠近“楗木”顶端的木身上,会有这么大一道铜门,用手擦去上面的海藻等物,铜纹中赫然有海底神木连接着海水和明月的模糊镂痕,那些在西周殷商古墓中也能见到的飞翔的送死鸟图腾,更证明了这是一座古墓的墓道,顿时使人联想到,“楗木”中空,里面隐蔽着一条通道,一条让死者亡灵踏着神木奔月的通道,那通道下必定是“恨天氏”的古墓。这与中国古墓葬俗中,在地宫口留下让墓主飞升化仙的“天门”,有异曲同工之理,只不过亡魂奔月以求不死药的“天门”,是开在了妄想通往月宫的神木上方

  这时珊“瑚螺旋”海面的大cháo蔽天而来,雾气腾腾的天光顿时暗了下来。众人心知这cháo水一过幽灵岛,立刻就会狂灌下来,而“楗木”下的水也在跟着涨。鲨鱼们已吃光了那条被集束手榴弹炸死的“深海金眼鲷”,现在下水等于是找死。在大海的獠牙面前,身处进退两难的绝境,任谁也充不得好汉了,个个都已是面如死灰,牢牢抱在海底神木顶端的箭石上心慌意乱。

  我看这道铜门微微陷入木中,密封得甚是严紧,也不知古墓里是否早故海水灌满了,但别无选择,只有从墓道里滑人古墓,才能避过上有激流、下有群鲨的险境。我对Shirley杨指了指铜门,说:“既然上不了广寒宫,咱们只能向下进坟地了。”

  Shirley杨点了点头,便用潜水刀去撬闭合的铜门,我反手拽出恨天氏采取龙颔的“分水古剑”,这时也顾不得这铜剑有多珍贵了,只有当做撬棍来使,不料剑刃锋锐坚韧,勒得几次,便割断了绑在铜门上的链条。

  这时头顶海水已经一阵阵地灌了下来,大cháo尚未淹没幽灵岛,但海cháo涌动之下,cháo头已到上方。时间越来越是紧迫,明叔和古猜等人看得心急如焚,也都挤过来相助,在湿淋淋的古树上协力撬锅门。厚重的铜门千年未曾开启,此刻打开,却未有yīn晦之气,只是霉腥扑鼻,令人作呕,露出黑漆漆一个宽阔的通道,极广极深,幽不见底,仿佛直通冥冥。

  Shirley杨划了根“寸磷”扔下去,测得空气流通,于人无害,便立即对大伙说:“里面没有海水,空气也安全,能下去!”

  说话间cháo水就到头顶了,再也不容多想,我将身边之人一个个推进“楗木”中的通道,紧随他们之后也钻了进去,顺手将铜门重新扣上。黑暗中就觉得整个空间一阵滚雷似的声音,海水的激流冲击到了海底神木之上轰然作响,在大木头内部听起来,更是震耳yù聋,全身筋骨仿佛都快被震碎了,铜门被我们撬坏的地方,也在不断往下渗着水。

  我大张着嘴不敢合拢,以防止耳膜受损,漆黑的木dòng通道里已经有人打开了潜水手电筒,这种照明工具在没水的环境中效果不佳。但可以挂在身上,腾出手来做些别的事qíng。我也扭开了自己胸前的潜水手电筒,只见这大得难以形容的木质墓道里,周围木质坚密异常,内壁粗糙,虽是cháo气颇大,却不觉湿滑。众人身上负重极沉,在倾斜的墓道里上时容易下时难,只好用潜水刀扎住木壁,咬紧牙关,一寸寸地向下缓慢移动。

  也不知向下攀爬了多久,海cháo冲击神木的响声已经小了,不知是归墟里面的水满了,还是大cháo退了,但就是见不到这墓道的尽头,越向深处腥恶的cháo气越是刺鼻,最后终于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巨木到底了。

  Shirley杨腾出一只手来抛了个磷光弹下去,光亮映水,距离水面已不过十米,下方是一潭幽水,远近并无着落。我让众人先将两个充气背囊的充气环扯开,扔在水面上,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落水,都挣扎着游到气囊边喘歇,回想刚才千钧一发的险状,都不免有些后怕。

  我在惨亮的磷光中抬头打量四周,黑塔般的巨木底部,陷入一片上古珊瑚礁残骸形成的dòng窟,下面积满了不知道有多深的水,铜门通向dòng中水面,dòng中堆满了大如磨盘的guī甲龙骨,骨甲上密密麻麻,全是推演卜卦的古老符号和标记,但遭海水浸泡年头太多,大部分都已模糊难辨。不远处的礁石上,摆放着一个类似巨鲸的古生物头骨,头骨中隐约有数十个隆起的人形,可能是古墓中停放尸体的地方,想来是口中含有“驻颜珠”,在海底千年不化的古尸。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潜水携行袋,这才记起没带“黑驴蹄子”,不过有面冰冷坚硬的“秦王照骨镜”,顿觉安下心来。想看看水深,却发现表盘上指数已经顶到了头,也不知是坏掉了,还是珊瑚dòng里的水根本深不可测。

  胖子刚才下来的时候,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可到底下一看这奇怪的古墓中还有死人,顿时又来了qíng绪,拉着众人要赴水过去看个究竟。我见那堆鲸骨化石,正好可让众人稍事休息,于是招了招手,让众人游过去卸掉装备喘口气。

  众人疲惫不堪地攀上礁石,见有一具以鲛人gān尸灌入油脂而制作成的鱼膏灯烛。鲛人的油膏万年不枯,燃点极低,只要有些许空气即能燃烧,正好可以替代手电筒。明叔当即将“鱼烛”举起来点燃,照着鲸骨中的数具死尸,喃喃自语:“丢你老母黑,南海还真有恨天氏的古墓,这些货真价实的海底僵尸是值大价钱的呀……”

  我们在鱼烛之下,尚未看清面目模糊的古尸,却先发现鲸骨前的guī甲上,有“震上震下”的标记,由于已在海上见过两三次了,连明叔和胖子那已认得,这是“震惊百里”的卦象,在归墟中反复出现的这一古卦,究竟有什么深意?

第四十四章 南海僵人

  我现在是神困体乏,一想这些繁奥的易经卦数,就觉得头疼,但“震”卦中,似乎藏有与“归墟”密切相关的重大隐qíng。正当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之际,Shirley杨忽然问我:“我不太懂得易道,但曾看过一位旅美华人学者的著作,他是易学研究方面的著名专家,观点非常独到,曾提及易中卦象,凡是含有数字之语,都不是凭空而来,里面藏有古代的加密信息,今人已多不可解。这震卦中有震惊百里之言,老胡你可知道,为什么卦中不是九十九里和一百零一里,又或是用千里万里,而偏偏要说是震惊百里?”

  Shirley杨偶然提到的事,是我以前从没想到过的,《易》含万象,天地间一切事物生生不息的变化都在此中,只不过极少有人能够参悟透彻。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看到一切,只要接触过周易之学的人,每人都会对《易经》产生自己的认识,在哲学家眼中它所包含的是哲理,在神秘主义者眼中,它又是一部预测事态变化的天书,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至今为止,世人对《易经》的解析,还仅属管中窥豹。

  所以Shirley杨说到易中凡是具有“数字”的语句,都非凭空得来。“震卦”中“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之言,乃是特有所指,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会有“震惊百里”之语,如果这只是一个现象的描述,为什么不用“震惊千里”或“震惊万里”?

  Shirley杨说,咱们这支打捞队自在珊瑚庙岛出海以来,接连见过几次与这“震卦”有关的古物,这几次所见都是在棺椁、墓xué之中,或是鳞人guī卜的骨甲上面,好像那反复出现的“震卦”卦象,是与归墟中的幽冥之事大有关系,也就是说,它可能并非占卜所得之象,而是恨天人送葬埋骨的一个标记,或是恨天氏墓xué中隐藏的一种暗示,而且这些标记符号中,代表卦象中“百”的标记,格外突出,多次见到,不得不使人产生疑问。

  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怎样回答Shirley杨提出的问题,她虽然思维灵活,常能直接看到事物的本质,可“震惊百里”之言是否特有所指,那也只有古人才知。我听张赢川说过,当年他祖上有位奇才,是摸金校尉中的高手张三链子。张三爷在西周古墓中挖出如同天书般的yīn阳十六字全卦,看后闭门不出,有人问他里面有什么天机,张三爷便连连摇头,只说了一句话:“谁解其中秘,洪荒或有仙。”这意思是说,也许只有洪荒初开的仙人,才能知道yīn阳十六卦中真正的天机。

  那十六卦大概只有通天的仙人能看懂,就算留传后世的八卦,虽然减了一半,即使是博古通今的高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全解明白。我是半路出家。所以更不知易中含有数字之语都有什么玄机。

  不过我嘴上却不肯承认,对Shirley杨说:“震惊百里的‘百’字,是代表整数,古代中国人都习惯用整数来做形容词,比如百故百胜、百步穿杨等等,可没人说九十九战九十九胜,或是一百零一步穿杨,说百显得简洁大气,这就叫做微言大义,并非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天上打个雷,谁知道它究竟会震多少里?其实这仅是一种抽象的比喻,可能美国人更喜欢jīng确的描述,所以你才觉得奇怪。”

  Shirley杨大概觉得我刚才所说,极有道理,所以也就不再纠缠这墓中guī甲上的“震卦”了,走过去,同众人倚在雪白的鲸骨化石旁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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