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祖_那多【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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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我没在意,听他这么说,再看的时候,也觉得颇为奇怪。这幅三兔图的刻痕光滑圆润,看不出打磨痕迹,简直就像用手写上去的一样。

    另一位专家围着两块碑转来转去,左碑刻“齐天大圣”,右碑刻“通天大圣”,在石碑的侧面,也有一些较小的三兔图案。这些图案却没有旁边大石头上的奇怪之处,和那“齐天大圣”的刻字一样,都是用石雕工具刻上去的。

    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两个弯了半天腰的外国人先后直起身来,其中一个反手捶着自己后背,向张gān事点头示意。

    “你有什么要采访的,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张gān事对我说。

    走?走到哪里去?我忙对他说:“我先在这里看看,你给我张名片,我再给你电话。”

    接过名片,我站在庙门口对他们挥手告别,再见吧,我才不会再打电话给你呢。

    没过一会儿等了个把钟头满头是汗的游客才一拥而至,眼看屋子里就要bào满,我赶忙闪身出屋。

    唐僧领着八戒沙僧白骨jīng一众人自然也到了,里面太挤,唐僧让大家在外面等一等,六耳见我大摇大摆从庙里走出来,用手指着我闷声道:“你滥用职权。”

    我双手一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状。

    唐僧也没闲着,大说那齐天大圣与通天大圣的事迹,齐天大圣的事qíng我们都知道,通天大圣却是从各种明清杂本中搜来的,唐僧两片薄嘴唇不停翻动,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但关于这庙的前后因果却没说许多,大约是原本记载就少的缘故。连到底这通天大圣只有齐天大圣一个兄弟,还是如元末杨景贤杂剧《西游记》里所写,另有大姊骊山老母、二姊巫枝祗和三弟耍耍三郎,唐僧以“为了让大家有想象空间,这方面就暂时不下结论”为由在起哄声中糊弄过去。

    轮到进庙,唐僧把手一伸:“悟空先进。”

    又是一片哄笑。

    我瞪她一眼:“早就进去看过啦,也没啥稀奇。”

    “没什么稀奇?”唐僧跟着我走进来,拍了两下手让大家先慢拍照,听她说。

    “这儿有一块齐天大圣当年留下来的仙人石,上面的图案是用手指直接刻上去的,你们用手指比画看看,是不是?”

    她说的正是大石头上的三兔图。

    我明知道她瞎掰,还是伸出手指顺着刻痕滑动,果然就像是用手指写出来的一般。

    一时间大家争相把手指放进去来回游动。

    我想起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的qíng节,huáng药师用一种名为“化石粉”的药物先软化石头表面,再用手指在石头上写字。现实里的化学家应该也能办到这一点吧。

    这念头一闪而过,我拿出相机,开始在屋里拍照,两块石碑和三兔图都拍了。

    “这图案是什么意思呀?”牛魔王问唐僧。

    “这图案呀……”唐僧有点傻眼:“这大概是齐天大圣留下的神图吧,这图看了能安神。”

    “安神?”

    被她这么一说,我们好像是觉得进这个屋子之后都比较安静,没相刚才在外面这样大叫大笑,或许是有那么点用吧,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绕着两块碑走了几圈,问她:“这下面真埋着东西?”

    这回唐僧很gān脆地回答:“没挖出来过哪知道,不过听说是准备挖开看看呢。”

    庙里也没太多东西看,摸了石头拍了照片就差不多了,唐僧领我们往下个景点去,她一边走一边点人头,忽然停下:“六耳猕猴王呢,他还在庙里没出来?”

    我左右一看,果然不见了一块牛皮糖:“我去叫他。”

    重新跑进双圣庙里,见六耳蹲在“仙人石”旁,犹自用手指顺着三兔图划来划去。

    “六耳,走了。”

    他不理我。

    我走过去重重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你还比划的入神了?走了走了。”我把他拉出来。

    “真是神了,这东西,手指放进去刚刚好。”六耳出了庙又兴奋起来:“你说这后面是不是也藏着一个惊心动魄甚至惊天动地的故事?”

    完了,牛皮糖又回来了。

    同在南天门上的景点“仙纹石”一点都没啥特别,得要努力想象才能扯到唐僧口中的“北京猿人人头”,倒是石下悬崖下端的“八仙dòng”让人浮想联翩。唐僧说这一字形并列的8个深浅不一的岩dòng,有的深不可测,内有地下河。许多目击者曾在dòng内见到石桌、石凳等遗物,且dòng中有dòng。多年前还有铁索可下,现在是只能看,下不去了。

    要真能进去探一探倒不虚此行,此地的旅游业还在初级阶段,要是以后发展了,这八个dòng一定会被开发利用。想想还是来早了。

    接着又看了几处怪石,就回到了车上,下山开到一半又停住。唐僧领我们从一条小路走进去,是处很漂亮的水潭。

    唐僧介绍说这水是从八仙dòng口的水帘一路流上,极为清澈,并且“受了大圣爷爷的法力祝福,喝一口有意想不到的好运临头”。

    于是除了我从不喝山野泉水之外,人人都捧了水来喝,都说清洌可口,六耳甚至把喝了大半的可乐倒空,装了一瓶“天然矿泉水”慢慢享用。

    顺昌之行就此结束,下午车发宜洋鸳鸯溪自然保护区,晚上睡在白水洋小木屋的时候,我问六耳。

    “你要听水笙的故事,还是要听大美女路云的故事。”

    “美女美女。”六耳立刻从chuáng上挺起腰来,眼珠溜溜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就把人dòng的故事对六耳历历说来。这故事再说一遍,连我自己都免不了发寒,更不用说六耳。讲到百年前的白骨留字时,他的脸都青了。

    这天晚上六耳翻来覆去又没睡着,第二天我醒来他眼中的红丝更厉害。

    “怕的又没睡着?”我笑问。

    “哪有,昨晚蚊子多,身上被咬的痒才没睡好。”六耳qiáng撑着,还伸手往腰里抓了抓。

    “蚊子?那怎么不咬我?”我笑得更欢:“我说的这些,可不合适让别人知道,要是你露了口风,我只好拜托美女路云给你洗洗脑了。”

    “不会,绝对不会。”六耳连声道。

    听了人dòng故事的人,绝不会对路云有什么良好印象,但要是真见了一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二、返祖

    六月十五日我回到上海,十六日就收到了张明的远方传讯,神的密码终告破解。十七日石库门旧居的小型聚会过后,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从原先的百思不得其解到突然真相大白,我固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心qíng也相当复杂,那几天里不论眼前看到什么东西,都会和那件事联系起来。

    前几个月里心力jiāo瘁,我盼望着接下来能有一段轻松的时光。

    没轻松几天,牙痛又犯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那颗牙就不能碰酸不能碰甜,现在索xing翻江倒海折腾起来。一咬牙,去看牙医吧。

    像我这种想到牙诊所里钻头“滋滋”声就牙酸的人,不到走投无路是不会下决心的。

    这天下午早早把活gān完,跑到华山医院牙科。和认识的牙医大力张已经约好了。大力张向来chuī嘘自己猛男本色,拔大牙只需一下就搞定,听说我牙痛又改为chuī嘘自己技术高超,动作温柔婉约,补起来不痛不痒。大力张的形象改变让我一点都不信任,但好歹在大医院认识这么个牙医,总比随便找个不相识的好吧。

    大力张拿着钻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我脸色渐渐变了,笑得灿烂无比:“那多,你也有今天啊。”

    “你你你什么意思?”我脸更白了。

    钻头“滋”地响起来,慢慢向我靠近:“乖,张嘴……”

    都补完了,我抽到一边去的筋ròu还没归位,狠狠地漱口把嘴里的碎渣吐掉。

    “你看,再苦不都过去了吗,这回以后又可以放胆吃了。”大力张打着哈哈。

    “好好好,山水有相逢,我们牌桌上见。”我撂下狠话,捧着腮帮子出去。

    走到门诊大厅,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多。”

    一个黑炭头正向我走来。黑炭头叫袁列,曾经做过我的实习生,皮肤特别不经晒,眼看着他做一个采访黑一层。后来进了晨星报,到社会部做了卫生条线的记者。

    “我刚补完牙,你过来采访?”我努力上自己看上去不像刚才那么呲牙咧嘴。

    “是啊,刚采访了一半,现在去病房,怎么样和我去看看,等会儿一起回报社?可是少件中病例啊,保管你开眼。”

    看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袁列把黑脸凑过来稍稍放低声音:“返祖现象,毛人。”

    我其实并没有多感兴趣,但袁列这么热qíng,就和他一起去见识见识。心里还在想,电视里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多看的,也不是赏心悦目的事qíng。

    往病房去的路上袁列给我说了下那位病人的病qíng,这才知道为什么不单袁列象捡到宝一样冲过来采访,本市其它报纸的卫生记者也都来了。据主治医生说,这种是突发xing的返祖,病人住院以来从皮肤科转到内分泌科,周身每寸皮肤都长出细毛来,大约比正常人的汗毛更细三倍,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已经到了难以下针抽血的程度了。

    “那个医生说,一天剃下来的毛有几两重呢,太不可思异了,就像每个毛孔都吃了激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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