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三十八万_那多【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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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那天的傍晚,欧阳承在屋里听到有人敲门,开门后却没见到半个人影,门前的地上静静躺着一张纸。

    欧阳承把纸捡起,发现这是一封写给他的信,写信的人正是寇风。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即约欧阳承晚饭后七点十五分,到寇风的房间,和huáng芸一起三个人把事qíng说清楚,做个了结。

    在欧阳承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失败者的最后努力,他打算以成功者的姿态,到时好好给寇风点脸色看,以泄这两年来被寇风压住一头之气。

    欧阳承是个很守时的人,看看快到时间,给huáng芸打了个电话,发现她把手机关了。欧阳承也并未在意,这两天因为寇风要排一个新的魔术,作为助手,huáng芸常常在寇风那里排演及商量改进一些细节,所以欧阳承估计huáng芸此时正在寇风那儿。随手把信放在桌上,欧阳承就出门往寇风处去。

    七点十五分,欧阳承来到寇风门前,正要按响门铃,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但并未多想,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没有寇风,只有huáng芸一个人。

    一个倒在地上,满脸惊骇与不信,胸膛cha了一把刀的huáng芸。

    欧阳承这才知道,他先前闻到的,是huáng芸的气味。

    血的气味。

    他抢上前,抓起huáng芸的手,挽起她的肩,发现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她几乎把眼眶瞪裂的双眼还有一丝神采,但却已经无法动弹。

    “是谁,是谁?”欧阳承手足无措地哭吼了几声,huáng芸却毫无反应。

    等到慌乱惊恐过去,欧阳承才想到,这时最该做的不是追问谁下的毒手,而是叫救护车。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想到了一个人。

    欧阳承把huáng芸轻轻放下,想站起身准备找电话拨119。大概是心qíng激dàng,又闻到了血腥气,刚直起腰就一阵头昏眼花耳鸣。

    这阵天旋地转持续了超过十秒钟,欧阳承以手支地,等自己渐渐平复下来,打算慢慢站起来。他已经看见电话就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小腿有些麻木,使不上力,欧阳承抓着旁边的真皮沙发扶手作为支撑,还没用力,心里忽然一悸,猛地回头。

    寇风静静站在门口,也不知已经来了多久。他面色yīn沉。只是冷冷看着欧阳承,一句话都不说。

    欧阳承接触到他的眼神,心里先是一抖,随即明白了一切,怒火腾然升起,张口大声呼喝。

    “是你……”

    (5)

    刚一开口,就看见寇风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这笑容和他平时的温和全然不同,看了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yīn森,胸口一窒,只骂了两个字就憋回了口中。

    这jīng神上的冲击一瞬而过,转眼间欧阳承就回过神来,心想就算这寇风如何古怪,杀了人决不能让他溜走。心里的畏惧被对huáng芸的哀痛压倒,就要大声喊叫,站起来冲上去和寇风拼命。

    “你快看huáng芸。”寇风突地抢在前面说。

    欧阳承还以为huáng芸缓过气来,顾不得寇风,猛地把头转回去。

    血从huáng芸胸前的伤口里喷出,洒了欧阳承满脸满身。

    欧阳承惊得瘫坐在地上,然后猛然发现,原本cha在huáng芸胸口的水果刀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

    欧阳承处于惊骇后的失语中,而寇风却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杀人啦!”

    没过多久,张团长也急奔了过来,见状和寇风一起大喊起来。

    欧阳承的叙述,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但还有些只言片语,反复地肯定他真的收到过寇风给他的那封信。反推警方的提问,竟然是在欧阳承屋里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那封信。而在欧阳承出门后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发现别人进入他家的痕迹。

    当时他一身的血,手里又握着凶器,所说的话也完全和现实状况对应不起来,所以毫无争议地被判杀人成立。

    扔下还在那儿自言自语的欧阳承,我和寇云走出了这间单人病房。从欧阳承这里知道的和我预想的基本符合,不过由于他的状态,我没办法问一些更细致的问题,比如水果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唉呀,你们这一来,我们对他的治疗又前功尽弃了。”医生进去看了看,立刻出来埋怨我们。

    “怎么?”我抱歉地问。

    “他又回到刚来这里的样子啦,只要清醒就不停地辨解,好像有有警察在盘问似的,说到嗓子沙哑都不休的。唉。”医生重重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觉得,最初他给我们变魔术的样子,要比现在更正常,只不过从一种封闭状态,转换到另一种而已。当然,可能不停地说话更招人烦一些。

    “他这病的病因是什么?”

    “过度惊吓后被警方连续审讯,jīng神疲惫到无法恢复。还有呢,就是他觉得自己是冤框的,被判死缓想不通呗。”

    医生说着转头对走过的一名护士说:“你注意一下欧阳承,太激动的话就打一针镇定,还有,赶紧让他吃药,观察一下效果,不明显的话下顿就要加量了。”

    我看这医生有些不耐烦,识相地告辞离开。欧阳承算是毁了,就算有一天昭雪出狱,他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治疗jīng神疾病的药无一例外都有很qiáng的副作用,常常会把人治成行尸走ròu。

    实在想不到,为寇云寻找离家出走的哥哥,最后会和自己的案子联系起来。我的经历不可谓不离奇怪异,但却越来越感觉到,这世间的一切机缘偶遇,冥冥中仿佛有无形的线在牵引。

    欧阳承的遭遇,几乎就是我的翻版。哦不,从时间上应该说,我是他的翻版才对。

    寇风无人能够看破的魔术“隔空取物”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在表演这个魔术的时候,一件东西不管被藏到哪里,他都能让其一瞬间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而我和欧阳承两宗谋杀案的关键点,是一件东西在一瞬间到了我们的手上。

    从欧阳承的讲述里,寇风当时一直站在门口,并没有前进一步,而cha着水果刀的huáng芸倒在欧阳承身旁。屋子里肯定没有第三个人。我曾经分析自己的qíng况,有一种可能是在甲板上有我和杨宏民之外的第三个人,他用极快极巧妙的手法,拔下了杨宏民身上的匕首又送进我的手中,现在看来,如果欧阳承案和我的遭遇是同一原因造成的,那么这种分析就可以排除。

    仿佛有一只隐形的手,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凶器从死者身上拔出,塞进我们的手里。

    这究竟是寇风秘不示人的魔术绝技,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魔术!这世界上有看不见的魔法jīng灵吗,又或者是寇风养了一只能隐形的生物?

    如果杀死huáng芸的是寇风,那么杀死杨宏民的,会不会也是寇风,还是掌握了同一种技巧的另一个人,他和寇风之间,有没有联系?

    杨宏民案现在看似是个无处下嘴的乌guī壳,如果寇风与此有联系的话,从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把这乌guī壳砸碎的那丝裂fèng。

    当然,另一个可能是欧阳承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话全不可信。

    寇云一声不响地走在我身边。

    我极想向她问清楚,她哥哥寇风是个怎样的人,那个魔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看她现在qíng绪低落的模样,一时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自己的亲生哥哥可能是个杀人犯,听到这样的消息,寇云大概宁可永远都找不到哥哥,不知道哥哥的一点音讯吧。

    现在去问她这些,实在太过残忍。

    转念间,我已经决定,不去管寇风,先带寇云在上海好好玩几天,让她的心qíng变好再说。

    正打算告诉寇云,晚上带她去嘉年华坐云宵飞车,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郭栋。

    “可以去酒泉了,把你的密码准备好,希望别让我出个大丑,我可担了责任的。”他说。

    “我们去酒泉。”我放下电话对寇云说。

    “让你看看,火箭是怎么飞上云宵的。”

八、三十八万公里的两端

    (1)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然后腾翼而起。我坐过很多次误点的飞机,但是像这样还没到起飞时间,就提前出发的飞机,还是头一回坐。

    因为这是飞往酒泉卫星基地的专线飞机,只要乘客都到了,就可以起飞。现在是早晨九点四十五分,比预定的起飞时间早了一刻钟。

    上海没有到酒泉基地的飞机,郭栋帮我订好了昨晚由上海至北京的火车票,今早七点刚过就到达北京,吃过早饭,就直接来了南苑机场。

    和我一样飞往酒泉的乘客,除了郭栋之外,还有几十个人。其中有些穿着军装,有些穿着航天工作服。酒泉基地经过半个世界的建设已经成了个卫星城,除了部队之外,还有人数庞大的科研人员,为了满足需要,每个月北京和酒泉基地之间都会飞几次。

    从北京到我们的目的地鼎新机场约1600公里,十一点五十分,飞机开始下降,从机窗向下望去,一片土huáng色的大戈壁在苍苍茫茫间微微起伏,而机场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

    飞机平稳降落,走下舷梯,外面一片阳光明媚,没有想象中戈壁沙漠的沙尘气息,空气反而比北京和上海都要清新。走在停机坪上,望出去是无边无际的辽阔。旁边的寇云火车上睡过一觉之后,jīng神比昨天刚从上海jīng神卫生中心出来时要好得多,现在到了这里,已经完全恢复了本xing,把哥哥的问题藏到内心的小角落里,甩开步子蹦蹦跳跳,抢到了我和郭栋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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