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飞船正面由叶瞳开启的入口进入飞船,内部仓室的透明隔板已经全部都被卸掉,成为一个大仓室,到处都是研究人员与设备,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些设备是属于飞船的,哪些设备是研究者带入的,显得有些凌乱。
在原先右侧数起第二个仓室的位置,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招呼我们过去。
“有什么发现?”梁应物问。
“大批的外星和地球的动植物标本,这里大概是标本室。”女孩回答道。
“哦,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们在很醒目的位置发现了这个,我想不太可能是放错了,这个位置放这个盒子刚刚好。”女孩子手上拿着个盒状物,上半部分是透明的,下半部分由一种毫无光泽的黑色材料制成。
“神盒,那是神盒!”我大叫起来,那与我在奶奶的地下室所见到的“神盒”一模一样,惟一的不同就是,这个盒子中的液体泛满了暗红色的絮状物。
梁应物接过盒子,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对叶瞳道:
“如果这种标本盒就是你们的‘神盒’的话,我想我知道你们的族人是以什么来判别‘母体’不受控制的周期了。”
“可惜我们还是没有找出对抗‘母体’的方法。”叶瞳道。
“梁博士,你知道在这里发现分支标本意味着什么吗?”那女孩子显得有些激动。
“我知道。”梁应物用一如既往的冷静语调说,“不过我们恐怕还需要去实地探访一下才能下结论!”
梁应物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拿起手机只听了两句,脸色忽然发青,大声对着听筒喊道:“听着,你听我说,贺总,你听我说,所有人员马上撤出白公山地区,请求军队支援,把所有的栅栏换成木栅栏,每人配一件防辐she服,三人为一组24小时封锁白公山周围1公里范围,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再重复一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放she线照sheqiáng度增qiáng三倍……对,三倍,如果还是不行就增qiáng到五倍……我没疯……我求你了,日后再给你解释,你照我的话去做,一切后果我担着……
“他妈的!”他骂了句粗话,显然是对方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把电话挂断了。
在这之前他的表现一直很冷静,而此时,他已经完全失掉了他的绅士风度,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指挥部的帐篷里。
梁应物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计算机屏幕上的模拟图。此时他由一个jīng力充沛、处事冷静的指挥者变成了一个头发蓬乱、带点儿神经质的科学家。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不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终,他用一种有些绝望的眼神看着我,道: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叶瞳紧张地问道。
“‘母体’失去控制,它开始疯长!”梁应物的语气又变得很平淡,然而与先前他踌躇满志的平淡语调所不同的是,这是种无可奈何的平淡,“在1小时之内,它富集金属与金属盐的速度增长了近70倍,它的分支也同样如此,qíng况很严重。”
(2)
他再次猛抓了一下头发,然后指着电脑屏幕道:
“预计用不了两天时间,托素湖里就会充满氧化铁和氢氧化铁的沉淀物,三天之内,会波及到克鲁克湖,造成湖中的生物大量死亡,恐怕附近的重要水源,巴音河也会遭殃,‘母体’的富集能力的爆发太可怕了,富集速度现在仍在增长……一星期之内,就会对最近的农场造成影响,最坏的qíng况,如果它的分支散播出去,只需要一年,戈壁滩的面积就会扩大一倍!”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
“我不是耸人听闻,这还是就现有qíng况作出的保守估计。”
“‘鬼树猖肆而托素泛血,沃土败蚀而素民垂泪。’难道历史又要重演?”叶瞳一时乱了方寸。
“‘入我圣室,取我圣石,托素以南,投于妖山,石之所存,魔之不生。’‘圣石’,我们必须拿到圣石!”我拿起最后一张羊皮卷,qiáng调,“照着羊皮卷上的指示,我们必须进入白公山,把‘圣石’投入正确的位置,才能制止‘母体’的生长!”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圣石’?我的人已经搜遍了整艘飞船,并没有发现什么‘圣石’的踪迹!”梁应物道。
“那我们来分析一下,那不正是你所擅长的吗?‘母体’只怕两样东西——低温和辐she,‘圣石’肯定不是冰,冰不能造成持续的低温,任何石头一样的东西都不能造成持续的低温,那只有辐she……”
…….(此处内容删节)
“真是富有戏剧xing,从新石器时代直到现在,竟然就是这样一个被文明所遗忘、为科学所欺骗的民族不离不弃地担负着保卫人类生存环境的使命!”梁应物感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叶瞳如梦方醒地问。“我想只有进入白公山内部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问题是怎么进去呢?”梁应物有些急躁。
“你不是这里的负责人吗?你带我们进去啊。”叶瞳道。
梁应物苦笑了一下,道:“事实上,我只是负责人之一。若不是与主流意见不同,我也不会离开白公山基地到这里来主持飞船的发掘研究工作。”
“主流意见?什么是主流意见?”我问。
“主流意见就是……”梁应物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我们透露了,“就是白公山现象宜研究利用。”
“可是现在的qíng况已经失去控制了啊,难道那些顶尖的科学家,他们都不明白吗?”
“其实现在的qíng况任何人都明白,只是应对措施不同,研究利用是上面的命令,我们要行动一定要请示上级才行。”
“那你现在是想要请示上级呢还是我们一起先去白公山看一看?”我道。
梁应物抬手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然后打了个电话,而那个电话促成了他的决定。
“他们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加大辐she当量,不过,他们的确已经将铁栅栏全都换成了木栅栏,并且除了必要的观察人员和设备外,全体都在向这里转移。”
“那我们……”
梁应物拿起那张绘制着迷宫般的地图的最后一张羊皮卷,说:
“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去‘母体’的中心看一看。”
白公山。
撤离的过程令形势有些混乱,梁应物绕了个道,只遇到了两名岗哨,梁应物亮出了身份,撒个小谎说要去白公山dòng中取遗忘的设备,我们就轻易通过了盘查。
qiáng辐she照she已经停止,但山中仍残留着相当qiáng的辐she,我与梁应物、叶瞳都穿上了笨重的防辐she服,沉重的呼吸声在我的头盔中反复回dàng,令我既紧张又有些头昏脑涨。
而梁应物因为时常穿着防辐she服工作的缘故,手脚比我们灵活很多,于是那台小型钻探机就由他来拿着。
在白公山山脚下仰望,可以明显地发现山中长出来的“铁管”,比我一个多星期前见到只是隐隐约约的锈迹斑斑的时候醒目了很多,而通往山中的岩dòng的入口,已经完全沙化了,呈白色,看上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
(3)
梁应物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我与叶瞳打开防辐she服的顶灯紧随其后。
岩dòng中,灯光所能及的地方,铁锈的痕迹在白色的岩壁上仿佛留下一道道伤痕,dòng中的岔路分支之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就像是一棵长于山中长势繁茂的树忽然被生生抽去所遗留下的痕迹一样,时常也可以见到已与“母体”断开陷于岩层中的铁管,可以想像250万年前“母体”在这里疯狂生长的qíng形。
梁应物走得很慢,不时要停下来借着头盔顶灯昏huáng的光仔细对照手中的羊皮卷以确定自己穿过的每一个fèng隙、转过的每一个弯都是正确的。
越往dòng的深处走,通道就变得越是狭小,直到转过了第13个弯之后,道路仅能容一人通过,有时我们不得不侧过身来行走。梁应物手中的小型钻探机不时地与岩壁撞击,沙质的岩壁被它撞得簌簌而落,回声在这bī仄的空间中来回震dàng,虽然传入防辐she服的声音已经不是很响,但这种沉闷的声音仍是令人很不舒服。
梁应物一边艰难地前进,一边提醒我们小心自己的防辐she服,千万不要被岩壁刮破,这里的放shexingqiáng度早已经超出致命剂量数十倍,并仍在不断增qiáng。
我们正在接近“母体”的中心。
梁应物忽然不再前进。
由于甬道相当狭窄,我和叶瞳都无法看清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他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回头道:
“到了。”
到了?
我和叶瞳四下张望,然而目力所及,除了灰白的岩壁,什么都没有,甚至原先可以见到的那些铁管分支都已经不知所踪。
梁应物忽然打开了钻探机,巨响瞬间淹没了整个甬道,我和叶瞳透过彼此的面罩都可以看见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面容扭曲的脸,我们忽然发现,我们根本不能用手来捂住耳朵。
梁应物就像个熟练的钻探手,岩壁像饼gān一般被切开、捣碎。当地上的沙砾碎石几乎要淹没我的脚踝时,钻探机发出一声喘息停了下来,甬道的尽头已经被钻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三人的空间。
我和叶瞳都被梁应物这种简单粗bào的方式激怒了,我们费力地从乱石堆中抽出双脚,正愈对梁应物兴师问罪,他却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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