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退去后,何夕的脸色更苍白了,她艰涩地说:“你说得对,他们另有所图。”
“为什么伦勃朗会自杀,我想到了两个可能。”
“是吗,我只想到了一个。”
“第一个可能是,他们正在做某项见不得人的事,并且这件事qíng还在进行,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选择了自我牺牲,以换得整个计划的延续。这件事至少在一般人的眼睛里,是罪恶的。更具体一些,他们在研究范氏病毒,但目的绝不是救人!”
“你想说什么?病毒骑士吗?恐怖袭击吗?”何夕怒声问我。
“事qíng发展到现在,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能忽视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
何夕和我对视着,她的怒火一点点化作颓然。
“是的,你说的这些,其实我想到了。”她终于把视线移开,说。
“我也希望伦勃朗和范哲所做的事qíng和病毒骑士无关,如果那样就太可怕了。但要是说他们想通过研究范氏病毒获得永生,那也太可笑了些,或者说他们相信身体炸开死去的人可以上天堂吗?”
“够了。”何夕打断我,“说说你另一个猜测吧。”
“另一个可能你没想到吗?那就是伦勃朗如果不死,会把另一个人牵扯出来,而出于某种感qíng,他宁死也不愿警察找上那个人。”
何夕冷笑着反问我:“那你是说我喽?你觉得我是他宁死也要保护的人?这一切都是我gān的?”
我愣了一下。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甄达人对何夕的鬼扯猜测,不可能是这样的,我把这个念头驱赶出脑袋。
这样看起来,何夕是知道伦勃朗对她的感qíng的,伦勃朗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在何夕的眼里,早已经bào露无遗了吧,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罢了。既然不准备接受,就没有必要挑明了。
她居然想起自己也没想起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也可据此推想伦勃朗了。
“我当然不是说你。”
何夕也愣了。我这么一说,她当然想到了那个人。
“我说的是范海勒先生。”我说。
“这太荒唐了。”何夕低声说。
“不管是不是荒唐,我想警方是会对他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查的。,,何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反正不管叨p种可能,在伦勃朗和范哲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这是个不太愉快的话题,在没有进一步证据的qíng况下,进行各种假设会让何夕的J心qíng更差。所以我也不准备再说下去。
“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出去帮你买。”
“不用了。”何夕摇头。
“可你刚才只吃了这么一点。”
“没关系,我的饭量一向不大。”
“是吗?还以为你最近食量会增大些。”心底里有个小鬼不断地挠拨着,我终于问出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何夕不解地问。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何夕只穿着一件不太厚的毛衣,我瞥了眼她的小腹,看不出一点异样。当然看不出,这才几周。
“那个,你准备怎么处理,拿掉吗?”我装着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其实紧张得连脖子上的汗毛都在颤抖。
何夕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看去,然后猛地抬起头。
“你怎么会知道的?”她问。
“其实你去芮金医院的时候,给那个护士杜琴看见了,她给我打了电话,当然是因为其他的事,不过她顺口把看见你的事告诉我了。我以为你又瞒着我做调查,所以通过熟人查了查,才知道你怀孕了。”我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刚才还告诉自己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患得患失,转眼间那种镇定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何夕失声说。
她一定是恼怒我竟然私调她的病历了。我嗫嚅着说:“你知道,那段时间你的行为对我来说很诡秘,所以……”
“你以为我是怀孕?”何夕打断我问。
我张口结舌:“呃,呃,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何夕犹疑地看着我,脸上突然露出些许笑意,说,“你该不会以为是你让我怀孕了吧?”
我相信我的脸已经像煮熟的虾一样红了,天哪!我还从没有这么难堪过,竟在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面前说她有了我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以为那天喝醉之后我们发生关系了?”何夕继续着让我难以招架的追问。
“可是芮金医院的医生说,说……”
何夕收敛了笑意,说:“没错,医生是以为我怀孕了。”
“那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我没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何夕说到这里,眼中竟流露出些微的惧意,我可从来没见她害怕过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是肿瘤,也绝不是胎儿。”
“那是什么?”
“我准备回到瑞士之后,再作进一步的检查。其实我近来的食量是比从前大了些,或许是我的错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
我直愣愣地看着何夕的腹部,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名其妙在体内长出的胎儿?
是胎儿,还是恶魔?
何夕勉qiáng笑了笑,说:“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开刀切掉。啊,怪不得我觉得你有时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呢。”
我看着她,突然间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不认识的座机。
“喂?”
“那多吗?我是郭栋。伦勃朗自杀案现在归我调查,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很奇怪,你见识广,能不能来一次莘景苑看看那是什么。”
“奇怪的东西?好,我这就来。”我这才意识到这是莘景苑的专线电话号。
“伦勃朗的办公室发现了些东西,走吧,一起去。”我对何夕说。太岁
太岁(1)
夜已深,临时医疗中心依旧灯火通明。
郭栋在中心门口等着我,看见何夕,不由得一愣。
“相信我的眼光,她不会有问题。”我对郭栋低声说。
郭栋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东西还在伦勃朗的办公室里,我们进去看吧。”
我们跟着郭栋,向那间办公室走去。
“是在伦勃朗的大旅行箱里发现的。”郭栋说着推开门。
屋里还有两个警察,一个是下午见过的甄达人,另一位是第一次见,三十不到一脸jīnggān的样子,肯定也是特事处的人。
“哟,大哥你来啦。”甄达人的大嗓门响起来,“这玩意儿实在是没见过,诡异,真是诡异,嗯?”他看到了我旁边的何夕,想必隔着头罩也依然看出了她的容貌,一双小眼睛发出光来,居然忘了继续说下去。
两个打开的箱子就放在地上,我和何夕都没理这个活宝,走上前蹲下身子端详起来。
这是金属质地的方箱,表面刷了层白色涂料,里面是漂亮的银白色,箱里铺了层黑布,上面放着甄达人口中“诡异”的东西。
我只细看了一眼,胃里就翻腾起来。
“死人的内脏?”我皱着眉问。
“不是的。”
其实不用郭栋回答,我问出口就知道不对。两个箱子里的东西,虽然一个呈暗红色,一个呈褐色,又是一团ròu状,乍一看像是内脏,但我面前那个我看长宽都有近三十厘米。就算是内脏,也是大型生物的,何夕面前的箱子里倒小得多,近两个拳头大小。这两个东西表面粗糙,细看质地和内脏也不同。只是我在这莘景苑看见过血ròu横飞内脏四溅的场面,印象太深,才脱口这么问。
“你可以摸摸看。”郭栋说。
隔着手套,触感比想象要硬一些,比汽车轮胎软不了多少。
“是有点像内脏,我们第一眼的感觉也是这样,但细看就知道不是了。”那位我不认识的刑警说。
“怎么大哥,你也不认识?”达人回过神来,凑过头来问。
“感觉像是生物,或者生物的一部分。”我摸着硬ròu球微有起伏的表面,觉得这不太像是人造物品。
“太岁。”
我转过头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立刻集中到何夕身上。
她捧起另一个不明物体,反复地看着,然后放回箱子里,抬头对我们重复道:“这是太岁!”
“太岁?”房间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表述着自己的惊讶。
“就是《山海经》里提到过的太岁?”达人急速撇着小步,蹲移到何夕跟前问。
“确切地说,《山海经》里把这称之为ròu芫,它还有视ròu、聚ròu等好几个称呼,中国民间最流行的称呼就是太岁。”
“记得传说里这种东西能当ròu吃,而且吃了会自己长出来,很嫩的。”
没想到达人对乱七八糟的传说还挺有研究。
何夕看了甄达人一眼,说:“怎么,你想吃这东西?”
甄达人把头摇得像拨làng鼓:“当然不想,当然不想!”
“真有太岁这种东西存在吗?”郭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