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虽然累坏了的俞绛只是坐在沙发上冲裘泽挥拳头,小男生还是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讨论它的特征。”
“但你说贵,这个字有贬义,听起来它不值这个价似的,这完全是错误的。”
裘泽苦笑,不过他觉得俞绛这样的反应完全正确,要和LV包之灵沟通就该是这个态度,不是吗?
“那我换个词。昂贵,这样比较中xing,或者奢侈?”
“这还差不多。那么让我们来想想怎么在巫术仪式里体现出这份昂贵。”
“进行仪式的时候得花很多钱?”裘泽犹豫着说出他的想法。
“怎么花法呢……”俞绛忽地眼睛一亮,“祭拜祖先的时候是要烧纸钱的,对不?”
裘泽点头。
“那我们就烧真钱啰。”
裘泽张大了嘴。
“对,就烧真钱。”俞绛向上弯起嘴角。
“烧……人民币?那似乎是违法的。”
“管它呢,谁知道,还是你打算说出去?”
裘泽缩了缩脖子。
“再说未必就烧人民币。钱嘛有很多种,既然决定烧,就烧最牛的。”
“最牛的钱?美元?”裘泽在金融方面不太在行。
“笨蛋,你智商是怎么过七十的?就是最坚挺的,欧元,澳元!”俞绛教训他。
“烧……烧多少?”裘泽愣愣地问。
“至少总得烧掉一个包的钱吧。对,一个包,四百欧元,这个整数应该恰恰好。用原产国通行的超坚挺货币,我有预感这是个正确的主意。而且在法国买一个Speedy30算上退税的话,用不了四百欧元。所以烧掉四百块比买一个包更昂贵,哈,完全符合奢侈定义。”
“的确奢侈。”裘泽感叹。
“这就对了。”俞绛高兴地说。
俞绛当然没有欧元现金,她跑去楼下的银行换了两千。
“应该可以试两次了吧,”她恶狠狠地说,“如果四百不行,就把剩下的全烧了试试。”
“太大方了吧。”俞绛还没开始点火,裘泽就开始ròu痛了起来,尽管这不是他的钱。
“不成功就成仁,我的信用卡已经透支到底了。”
俞绛说完,闭上眼睛抱着包酝酿了一会儿qíng绪,再把包供到椅子上,拜了几拜。微弱的奇妙波动开始从她和包之间发散开来。
然后她用打火机点着了四张纸币,拿在手里又向着Speedy30拜了两下,火光跳跃着,崭新的纸币在焰光里迅速卷曲焦黑,冒起一股青烟。
直到火焰快烧到手了,俞绛才把纸币扔到铜炉里。这是个很漂亮的清代双绳耳三足云纹香炉,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器皿来放燃烧的欧元。
俞绛目视着铜炉直到火光熄灭,然后她转头看裘泽。
裘泽的表qíng很奇妙,仿佛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又是惊讶又是感叹,还有兴奋。
俞绛笑了,不用问她就知道自己gān对了。
“很明显的波动,很qiáng烈。”裘泽看着铜炉里的纸币灰烬说,“而且这股波动直到现在还持续着。”
“这么说巫术仪式成功了?”
裘泽摇头:“还没有,我想如果真的成功了,你自己会有感觉的。但这必定是很重要的一步,在这段效果持续的时间里,你肯定还要gān些什么,仪式才会完成。”
“还有其他环节?好吧,让我们再想想。”
时间在不停的实验中飞快过去,天色渐暗,俞绛打电话叫了晚餐外卖,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全力转动脑筋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我想到了。”裘泽忽然说,不过他很快纠正,“我想到了一个方向。”
“快讲。”
“奢侈虽然是LV包的重要特征,但这个特征并不只属于LV包,任何顶级品牌的东西都是很昂贵的。我想我们必须再做些只属于LV包的事qíng。”
“噢,你真聪明。”俞绛很罕见地夸奖了自己的小徒弟,新方向的出现让她再一次进入了兴奋状态。
“必须献上只属于LV的祭奠,那是什么呢?”俞绛放下筷子,双手捂着脑袋使劲想。
“圣歌怎么样?”她猛地抬起头问。
“圣歌?”
“对,唱一首奉献给LV包的圣歌?就像许多人在教堂里唱的那样,我坚信传统必然有其道理。”
“可是哪有LV包圣歌这种歌。”
“编一个就行啰。让我想想。”
俞绛开始在心里回想着各种各样的旋律,她当然没有水平凭空谱出一首圣歌来,她打算找一首合适的曲子,换上自己编的歌词来充数。圣歌嘛,只要心诚就可以了,她这么认为。
“有了有了,我想到了,这首最合适不过。”她撂下吃了一大半的饭,数出四百欧元出来,准备新一轮。
以前几次烧钱时裘泽的感觉来看,烧一次钱产生的qiáng烈波动持续不了几分钟就开始慢慢衰弱,这种LV包巫术,还真是……贵啊。
前面的程序做完,俞绛张口就唱了起来。
“我爱LV,LV爱我,对我来说KELLY包算什么;我爱LV,LV爱我,对我来说哇!”
裘泽正目瞪口呆地听着俞绛用《我爱台妹》改编成的LV包圣歌,一股明显比烧钱时更qiáng的波动传了过来。可俞绛没唱几句就大叫一声停了下来。
“嘿,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她冲着裘泽大喊。
裘泽不得不侧过脸,伸手往她右边脸颊上一抹——半颗饭粒。
俞绛当然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大声说:“我感觉到了,巫术,我感觉到了!”
“这说明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不过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俞绛张了张嘴,闭上,又张开,像一条鱼。只是鱼没有牙齿,齿fèng里更不会嵌着一丝豆苗。
“说不出来,”她说,“很古怪,我说不上来。”
“这么说你有一点感觉,但是仪式还没有完成。”
“对啊,我得把歌唱得完整一点,”俞绛说,“刚才断了,重来重来。”
她说着,拿出最后的四百欧元,反复的实验已经把她的一点点财产耗完了。确切地说,就这点财产也是她借来的。
随着青烟再次冒起,俞绛开始歌唱。
“我爱LV,LV爱我,对我来说KELLY包算什么;我爱LV,LV爱我,对我来说BIRKIN包算什么。为了你我要卖掉八大山人石涛张大千;为了你我打算买五个大衣橱;为了你我要把专卖店当成自己家;为了你烧掉钞票我也乐意……”
俞绛一口气唱了快两分钟的饶舌歌,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一堆歌词,让裘泽超级佩服。
作为进行巫术的圣歌,竟然是一首RAP,对比起回dàng在教堂里那种古典神圣的圣歌,实在是太古怪了,那个LV包之灵还真是不挑剔呢。
然而巫术仪式终究还是没有完成。俞绛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对裘泽说:“只差一点,我能感觉得到,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能成功了。”
“可是钱已经花完了,看来今天也只能试验到这儿了。”俞绛一脸的不甘心。
裘泽小心地瞄了瞄她。
“想说什么就说呀,你有时候真的不像男人。”心qíng飞速跌落的俞老大歪着鼻子教训裘泽。
“我想说,其实我手头还蛮宽裕的,要不要……”
“用不着,”俞绛有些恼火地打断他,“钱嘛,我随便卖掉点小玩意儿就来了。前两天那个拍卖行老板还要我推荐点好东西给他呢。”
“可是等拍卖掉得有段时间。”
俞绛眼珠子一瞪:“我东西都放在他那里,问他拿点钱来,还能不乐意了?”
说完她捞起电话就打过去。
果然她说得一点没错,那位在电话另一头,好像还非常感谢的样子。
只是拍卖行老板在电话里还对俞绛说了另外一些事qíng,挂了电话俞绛看着裘泽,表qíng古怪。
“那个,你要查的事qíng,已经有消息了。”
“铜镜?”裘泽急忙问,“把铜镜送去拍卖的人查到了?”
“一个你认识的人。”
“啊,是谁?”
“身上吊气球的白痴筋ròu男。你星期一上学时自己去找他吧。”第十章 假货的chūn天
白尼罗河边的丁卡人(Dinkas),每家都养有一头神牛。当战争、饥荒或瘟疫发生,其中的一家会献出神牛,由妇女赶到河对岸让猛shòu吃掉。如果妇女不往后看径自回来,巫术的效力将把灾祸带离他们。
如果人们愿意付出,因为他们相信回报,哪怕这种付出在别人眼中十分奢侈。然而世界是个转动的环,你在这里扔进一枚硬币,却未必能换到爱喝的橘子汽水,也不知道它究竟会从哪边喷出来。
星期天的下午,刚下过雨。裘泽的后领鼓出一小块,那是被带出来放风的煤球正挂在里面,刚吃过午饭的小猫能保持这个动作至少三小时。当然,中间它也许会溜下来尿尿。
出门的时候,裘泽看见门前地上趴着一只红色的纸青蛙,再往前走几步,是一只绿色的,还有huáng色和紫色,歪歪扭扭延伸到一只撅起来的小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