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倒没说什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让他感觉很不好,几乎开始习惯于两天一个怪事的节奏了。
“出去走走吧!”谢楠提议道,说完将衣服鞋子穿好,将装有傩面的包背上,邵东子跟在后面,唧唧歪歪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去苏坤寝室门口蹲着吧。
学 校的某个路口,卡着食堂、教学楼、寝室楼三处要紧,谢楠和邵东子一前一后蹲在长椅两侧,打量着熙熙过往的女生,晒着下午的太阳,抽完了两包烟以后,就闲呆 到夜灯初上了。可苏坤始终没有出现,还有姜老头,还有那个眼镜小子,还有淹死的女同学们,谁都好像失踪了一样,晾着两个傻瓜成天神经紧绷着度日。
谢楠眼尖一点,猛的看到不远处有个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路灯下不断往自己这边张望,马上招呼邵东子继续守着,自己跑去看个究竟。
那人见谢楠从长凳下气势汹汹的跳下,正杀气腾腾赶来,连忙慌不择路一般开始逃。
谢楠见状更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邵东子转眼就不见了他,如撒鹰一般,瞬间跑得没影。
那人越跑越快,七拐八拐的在各个楼间灵活的走位,谢楠每次只能看到他的最后一个背影出现,出了学校门,尾随着到了一处少有人至的荒废公园。
破旧长椅和吱吱呀呀被风推得微微颤动的秋千在最后一线光下显得十分寂寥,那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片被开发商已经划好的用地,但是迟迟没有动工,谢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冲动的进了一个圈套,回想起来,那人好像在故意引诱他来到这里。
谢楠扭头想走,这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恰恰好的把脖子套进一个绳圈,还来不及在心里说声不好,就让人狠狠的吊起来,那人从树后面出来,手中紧紧拉着绳索。
是康建,那个眼睛小子原本羸弱的身子骨好像被血液充满了一样,红彤彤的,浑身骨骼和牙齿都在吱吱作响。
谢楠双手紧抓住绳圈,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狂bào的小个子,绳子越勒越紧,头顶上的树枝也不住颤动,谢楠死命把手指抠进绳圈,猛一个下蹲,反而把康建一把拉倒。
谢楠气急败坏的将绳圈取开,大口换了几口气,愤怒的跑向康建,大声叫道:“眼镜,你他妈有病啊!”
康建怔怔的看了谢楠一眼,居然开始伏在地面上哭起来。对这个小自己几岁,还有点娘娘腔的家伙,谢楠只能抓耳挠腮,之前的愤怒变成了无名烦躁。
“正神经病!”谢楠实在有点受不了眼前这位了,转身要离开,谁料康建又爬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弹簧刀,对着谢楠扎过来。
谢楠躲过这毫无力道的攻击,再次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子,康建鼻涕眼泪齐流,凭空的划着弹簧刀,毫无意义的嚎叫着。
谢楠无奈的找了张长椅坐下来,打了个电话给邵东子,让他过来,实在不行只能两人把这个小疯子抬出去了。
电话那头邵东子有点兴奋,嚷着要打车来,耗子dòng大的一个地方,打车,谢楠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了。
不一会儿,邵东子探头探脑出现在公园,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这时候天色全然暗下来,只能凭着路灯隐约看到,而康建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叫嚷。
靠近一看,居然是苏坤,谢楠暗自高兴,连忙问候,谁知苏坤好像并不领qíng,直径过去看康建。
康建一见苏坤来了,无力的丢下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安静下来。
终于让谢楠松了口气,这小子已经闹半天了,苏坤有点责怪的问谢楠是不是欺负康建了。
“康建?这小子叫康建啊?我可没有欺负他,是他欺负我来着。”说着谢楠开始展示自己尚未消退的红痕。
三人将康建扶上长椅,苏坤将那天去酒吧的事qíng一说,邵东子嘴巴半天合不上,原来这个莫北还是邪教主来着,谢楠连忙附和,那康建听了却猛的惊醒一般,大声喊叫着:“协会不是邪教!”
这一叫把谢楠吓得不轻,这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这一开头,康建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东西,言语模糊而且断续不得逻辑,而个中一些话语让三人瞠目结舌。
其一是莫北找到他,要他去为自己报仇,这就是今天找谢楠的原因。
其二就是拿到谢楠的面具。
其三则是保守所知的新会长的秘密,蕈园。
邵东子看着喋喋不休的康建,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半调侃的说道:“他没有发烧啊!”
正说着,康建突然跳起来,看着前方暗处,嘴上叫着:“莫北哥哥,会长!”
听到这话,三人寒毛直竖,顺着康建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脚踩着碎叶的声音却缓缓过来。
空气中有种血腥味开始蔓延,谢楠可以想象起那晚颈动脉划破的莫北的惨状,而现在他又来了,又一次将胸腔中的血液四处喷洒。
靠近了之后,勉qiáng看得出来人真的有莫北的身形,而那颗低垂下来的头昭示着这是一个被划开脖子的家伙,缓缓走来的过程中,一种气腔嘶鸣的声音也在靠近。
三人连忙往后退,躲在长椅后面,尽量远离这个所谓的莫北。
莫北却准确的捡起康建丢下的刀,然后费力的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那是一种让人没法忘却的眼神,是濒死或者已死人的眼神。
康建却不管不顾的扑向前去,和莫北开始了一场只有回答却没有提问的jiāo谈。
莫北微微颤动着身子,而康建却好像了解一切一样开始说话。
“我没法为您报仇了,会长,对不起您了!”
“我还会继续努力的,是的!”
听到这,谢楠气得浑身发抖,这小子还继续努力!只是莫北拎着刀在那里,只好忍着不发作。
“面具必须要拿到,可是……”
“秘密!”
康建最后说了一个这样的词,莫北丢下刀,自顾自地往三人走来,而康建却捡起刀,动作僵硬的用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这种自刎gān净利落到让谢楠自己的脖子一阵寒意,好像能听到血声一般,感觉整个后背被凉水泼下。
看着莫北继续发出嘶鸣往自己靠过来,谢楠大喊一声:“跑!”拉上苏坤拔腿就跑,邵东子也毫不犹豫地开始跑,当中还不忘把找来当武器的板砖丢向行动迟缓的莫北。
钻过破烂的挡板,外面就是大马路,三人仍不敢懈怠,继续往有人的地方跑,身后公园的高大树群中乌鸦盘旋起来,肆无忌惮的大声叫喊,报丧一般。
停下来的时候,苏坤看看拉着自己的谢楠,轻轻甩开,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谢楠,或者莫北还是莫北,而康建依然是康建。虽然明知所有一切并非谢楠自愿,但是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靠得如此近。
谢楠自知无趣,只好摸摸脖子,不知是被勒坏了,还是看到康建突然的发难,总之现在麻烦的事qíng还是出现了。
“如果警察发现了康建的尸体,会怎么样?”谢楠对戴手铐的经历比见鬼更心有余悸。
邵东子听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一时没了主意,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原地打转。
苏坤却举手提议说:“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很饿,然后慢慢商量!”
邵东子赞同,我们中国人还是在饭桌上解决问题比较务实,然后带头开始找饭馆,谢楠只好同意,不过想把姜教授找来。
“也好,你联系吧,反正苏坤不是还没有见过姜老头么?”邵东子心理转化能力不是盖的,一下又完全投入到找饭店的工作中。
坐下来苏坤才从店里的日历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难怪饿得十分难受,如果不是邵东子,自己估计现在还没有醒来。
“哈?邵东子怎么叫你的,你不是手机没电了么?”谢楠打完姜教授的电话,好奇凑过来问道。
“他进了寝室找我的。”苏坤不顾吃相的开始吃东西。
“你男扮女装啊!”谢楠做呕吐状。
“我偷了个红袖章,拿个小本装检查卫生的。”邵东子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如果不是他,苏坤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
正说着,门帘打开,顶着一头乱发的姜教授走了进来,一番介绍后,姜教授急着让谢楠说说qíng况。
谢楠将事qíng说了一番,姜教授紧锁着眉头,莫北的事qíng他比较清楚,也是他亲手将莫北的骨灰jiāo给他的家人的,而今天出现的更像是一具尸体,真是让人费解。
“这样,还有一个消息,那个毒蕈我找了半天资料,发现这种东西和日本的那种并不一样,怀疑是一种新品种。”姜教授失踪了两三天也就是在弄这个。
“蕈?”邵东子夹起一块蘑菇,“这个也是吧?”
苏坤白了邵东子一样,指出康建最后一句关于秘密的话。
“蕈园!”邵东子将筷子一拍,说话就要出发去捣毁这个制毒基地,被谢楠一把拉回椅子:“黑灯瞎火去找什么蕈园不是犯傻么。”
谢楠现在依然最为担心康建的尸体在那里会引来麻烦,邵东子则觉得反正也没有人看到他们进去了,不用着急。
姜教授听完他们七嘴八舌鼓噪,笑着喝上一口自己的药水,捋捋乱发,让三人吃完就回去睡觉,明天大早,再一起去处理这件事,然后就出门不知去向了。
苏坤傻愣愣看着这个疯老头一般的教授,谢楠忙给说了一番来龙去脉,苏坤脱口而出:“啊?这老头看上去像神经病,难道还是真是神经病!”
邵东子乐得不行,调侃道这年头神经病比正常人牛,谢楠保持中立,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事出来,至少只有姜老头明白一些,而且关键是愿意帮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影在校门口等着姜教授的到来,即使是盛夏,这个凌晨也有几分寒意,不过这个寒意更多的可能来自他们心中的一点不安。
邵东子焦急的等着,伸长脖子看着校园那条笔直幽深的大道,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嘴里开始啰嗦老头居然不守时,枉为教授啊。
不过不一会一辆半旧的富康车从校外开过来,停在校门不远处,招呼着三人过去,谢楠惊奇的看到今天姜教授居然一身短装,好像要去郊游一般,自己的爱车也隆重登场了。
苏坤轻声质疑姜老头开车的可能xing。谢楠笑着摇头:“这老头jīng神起来就没有病了。”
邵东子凑上一句:“对,病没有了,就剩下神经了。”
富康车里面挤了四个人装得满满当当,打了两次火不见开起来,姜教授下车狠狠的拍拍机盖,才算啃啃哧哧的发动上来,看来这是部老爷车,不过和老头挺配的。
邵东子边在副驾驶上上下其手摸着,一边问姜教授从校外来是不是昨天晚上就过去把康建的尸体给处理了,现在只要自己和谢楠过去考察指导了。
姜教授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说让三人到时候看了就知道,说着把那个金属小酒壶递给谢楠,大大咧咧的说道:“要不,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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